第④0章

過了一會兒,三夫人來了,跟著她一起來的還有賢哥兒、智哥兒和一幹姐兒。緊接著進來的是儉哥兒。

因為三房妾室多,所以庶女不少,但庶子卻隻有智哥兒一個,而且還是由三夫人陪嫁丫鬟抬作的妾大姨娘所生,也不得不感慨三夫人的手段。

憐雁從來沒有認全過三房的幾個小姐,除了稍大點兒的嫡女嫻姐兒和才三歲的慧姐兒,其餘三個庶小姐,憐雁隻覺得看著眼花。

二房的舒姐兒今年十三,排行老大,緊接著就是三房十二歲的嫻姐兒,依次排下,是九歲的蘭姐兒,大姨娘所生,八歲的莊姐兒,已逝的三姨娘所生,以及同歲的如姐兒,二姨娘所生,最小的便是慧姐兒,四姨娘所生。

憐雁能記清這些小姐各是哪個姨娘生的已經很不錯了,若還要將人認全,當真有點難,她估摸著,依照三爺的風流以及對子女的漠不關心程度,怕是連他這個當爹的也未必記得清。

三夫人進來時,一眼就發現老夫人身邊多了一個憐雁。因為潛生和賢哥兒那一場爭執,三夫人對憐雁沒什麽好臉色,掃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譏誚。

一幹人向老夫人請了安後,三夫人上前笑道:“我想著,回回都叫二嫂先到,我多不好意思,今兒特地起了個早,結果還是叫二嫂搶了先,這可叫我如何是好?”說著又轉向憐雁,“喲,這不是侯爺房裏的丫鬟嗎?我可記著你,你弟弟打了賢哥兒,當時被侯爺給護了過去,打了幾個板子就了事,原來那時候就有苗頭了呢,當真是我眼拙!”

雖是笑著說的,但三夫人語氣裏的諷刺誰都聽得出來。

憐雁心底哀歎,這都過去半年了,她要不要這麽小肚雞腸記得一清二楚?也不瞧著老夫人的顏麵就當眾說來。

老夫人蹙了蹙眉,“還有這事兒?”

當時因為趙彥清出麵將此事壓了下來,因此並未在府中傳開,也不曾驚動老夫人,老夫人並不知情。

憐雁暗叫糟糕,老夫人本就覺得趙彥清太過寵愛自己,三夫人這麽添油加醋,恐怕老夫人要對自己更加厭棄了。

咬了咬下唇,憐雁跪倒下來,再抬頭就是滿臉的驚惶之色,她道:“三夫人恕罪,幼弟年幼無知,還望三夫人莫要計較。”

三夫人冷冷一笑,“計較?我可不敢,侯爺護著呢!”

“三弟妹,”二夫人出聲製止,“可以了,這事兒都過去那麽久了,賢哥兒不也好好的?在小輩麵前,少說幾句。”

二夫人一向威嚴,三夫人沒再繼續,向老夫人道:“娘,我沒有指責侯爺的意思,這不是瞧見了這丫頭,心裏不舒坦嘛,娘您可別生氣。”

老夫人被壞了心情,沒理會她,見憐雁還戰戰兢兢地跪著,又想到三夫人一向淩厲的手段,於心不忍,道:“甭跪著了,你起來吧。”

憐雁道了謝,這才站了起來,退至邊上,心裏頭幽怨地哀歎,這回丟臉丟大發了。

瞧那些小輩,都是或好奇或譏誚的目光打量她,唯有儉哥兒,走過來輕輕拉了拉她的手,輕聲道:“你沒事兒吧?”

憐雁搖了搖頭,衝他微微一笑。

幾個哥兒沒留多久就告辭去了族學,三夫人也沒坐多久,推說幾個姐兒要學禮儀,便告辭了。

待三夫人走後,老夫人問道:“剛才說的,憐雁的弟弟打賢哥兒,是怎麽一回事兒?怎麽沒人告訴我?”

憐雁知道老夫人問的是二夫人,輪不上自己說話,便隻站在一旁沒開口。

二夫人掌管著內宅,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便向老夫人一一道來。

老夫人聽完蹙了蹙眉,“小廝打主子,隻打幾個板子確實輕了些。”

憐雁聞言一顆心提了起來,莫非還要秋後算賬?

誰知老夫人很快就轉了話道:“潛生是個會讀書的?”

二夫人點頭,“聽說是這樣的。”

“那也得瞧他的造化了。”老夫人道,隨後便同二夫人說起旁的,不再提及。

看樣子是不打算追究了,憐雁提起的心又落了下來。這一起一落的,著實難捱。

之後老夫人一直與二夫人東一句西一句閑聊著,沒再理會憐雁。

因三夫人提過三房的幾個姐兒在學禮儀,老夫人問起舒姐兒在學什麽。

二夫人道:“上午學琴,下午念書。”

“舒姐兒不小了,出孝後也該嫁了,得練練刺繡,否則到了夫家針線活什麽的都不會可遭人笑話,舒姐兒可是咱府裏的嫡長女,不可疏忽了。”

二夫人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我自己刺繡不好,房裏也沒有精於刺繡的,正想著要不要從外頭找個師傅來教她。”

老夫人搖頭,“外頭的人,總歸不放心。我這兒有個繡工極好的,就是管昌家的,讓她去教舒姐兒吧!”

“娘肯放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老夫人又道:“禮儀也該學一學,三房那兒是找了個年長的嬤嬤來,我看著不靠譜,回頭我同皇後娘娘提一提,若能從宮裏請來個教習嬤嬤,那是再好不過了。”

“那就勞煩娘了,請了教習嬤嬤來,倒可以把幾個姐兒放在一起學。”

老夫人麵色有些不豫,“三房的幾個姐兒,歪歪扭扭的心思太多,時不時出些幺蛾子,和舒姐兒一起學,就怕帶壞了舒姐兒。”

憐雁驚了驚,沒想到老夫人竟是這麽看待三房的幾個姐兒的。又比較老夫人與二夫人和三夫人之間相處的區別,明顯待二夫人更親昵些。

二夫人笑,“您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隻當你是有多偏心呢,三房姊妹多,爭爭搶搶也是常事,但總歸都是您的孫女兒,可得一碗水端平了才是。”

“這麵子上的事兒,我可是做足了的。你說,要是多生了幾個哥兒,那該多好,偏生又是女兒家。”

事關三房,二夫人不好多說,隻笑了笑,轉了話道:“前兒鎮南侯夫人同我問起舒姐兒了,瞧她那意思,似是有心。”

老夫人一聽就來了精神,拋開三房的哥兒姐兒,興致勃勃地說起舒姐兒親事來,從鎮南侯府的婆婆妯娌幾位未婚少爺說起,一直說到整個京都的勳貴子弟。

因為管理內宅要見各個管事婆子,二夫人不能久留,趁著老夫人喝茶歇口氣的功夫,起身告了辭。

老夫人還依依不舍地道:“晚上我再同你講講安南侯家的幾個孫子,我瞧著有幾個還是不錯的。”

午膳憐雁是在老夫人處用的,用完後還服侍老夫人午歇,憐雁又拿出了揉腿的手藝,將老夫人服侍地很是滿意。

整個下午憐雁一直陪著老夫人,晚膳也是在壽安堂用的,一直到趙彥清前來請安,才跟著他一起回映月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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