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淺醒過來的時候，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有種不知道是今夕何夕的感覺。
蘭若紅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哎呀，終於醒了！終於醒了，再不醒，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這都一天一夜了。”
顧淺有些茫然地轉頭，看著蘭若紅。
“媽……”
蘭若紅拍著她的手：“好好好，醒了就好。”
她扶著顧淺坐起來，在她的背後放了一個枕頭，讓她坐起來。
“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你都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
“一天一夜了啊……”顧淺喃喃說著。
突然，她猛地坐直，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但是剛一站起來，就覺得一陣眩暈，重新坐在**。
蘭若紅趕緊按住顧淺：“快快，快坐下。別亂動！”
這時，門被打開，進來了好幾個人。
蘇思明為首，看到顧淺，也鬆了一口氣。
“小嫂子可算醒了。”
說著，過來，在監測的儀器上，點了好幾下。
然後有給顧淺量過血壓，還有心跳，點點頭：“沒事。小嫂子，放心，你沒事，孩子也沒事。挺好。”
他後麵站著葉醫生。
葉醫生冷聲道：“多虧了小慕，要不是小慕自己斷了兩根肋骨，護著我們淺淺，哪會沒事。”
葉斯年趕緊拉了一下葉醫生：“爺爺，別說。”
他朝著顧淺的方向，努努嘴。
葉醫生一肚子話，看著顧淺茫然失意的臉，生生忍住了。
顧淺抬頭，看著蘇思明：“陸禦铖呢？”
蘇思明輕咳一聲：“小嫂子，你剛醒，還要休息。對了，我給你用了保胎的藥物，雖然現在是沒事兒，但是之前還是差點兒就流產了，你可要小心，不能不當回事兒。”
顧淺執著問道：“陸禦铖呢！”
蘇思明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說。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蘭若紅。
顧淺的目光就追著過去。
她拉住蘭若紅的手，“媽媽……”
一聲媽媽把蘭若紅的心都叫碎了，陸禦铖都沒有這麽軟地叫過她。
她拍拍顧淺的手：“你現在要做的，是休息。不要想那麽多。”
顧淺卻是不依不饒，“陸禦铖呢！”
蘭若紅眉頭擰了一下，垂眸，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情緒忍住，但是，她根本忍不住。
她低著頭，沒有說話。
旁邊葉醫生狠狠蹙眉，走到窗前：“孩子，等你身體好點兒了，就跟著爺爺回北京去。北京什麽樣的人沒有……”
顧淺縮了一下肩膀，葉醫生的手落空。
他有些無言。
葉斯年把葉醫生拉走，低聲道：“爺爺，你這不是添亂麽！”
“我添什麽亂，陸禦铖現在下落不明，掉到海裏一天一夜，你覺得還有生還的可能？”
葉斯年恨不得捂住葉老醫生的嘴。
“爺爺，你就不能照顧點兒別人的情緒？”
屋子裏麵，所有人都哭喪著臉，這會兒說要把人帶走？甚至還想介紹對象？
幸好他爺爺德高望重，年紀也大，才沒有挨打。
要是普通人，敢在陸京這麽咒陸禦铖，甚至搶人，早挨揍了好麽！
葉老醫生歎氣：“我這也是心疼孩子，二十多年了，因為她，家裏人二十多年都沒有真的一家人好好的，現在你妹妹這樣，我怎麽不心疼。我是想讓她別這麽難受！”
葉老醫生說著，眼睛裏也泛著水光。
葉斯年無奈歎道：“那你也不能那麽說，這剛一天一夜而已，還在搜救中，你也別先喪氣啊。”
葉老醫生搖頭歎息，“從天上掉下來，你覺得還有生還可能？就算是掉到海裏，恐怕，也沒什麽可能了……”
祖孫二人在病房門口說著話。
顧淺站在門後。
剛才，她剛一聽到陸禦铖的名字，就翻身下床，走到門口之後，沒有動。
蘭若紅想要拉她，但是顧淺卻不動，就那麽站在那裏聽著。
等葉家祖孫二人走了之後，顧淺這才默默轉身。
蘭若紅看著顧淺，想要勸，但是不知道怎麽勸。
因為陸禦铖不僅是顧淺的丈夫，也是她的兒子啊。
她剛一張嘴，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淺淺，沒事兒，霆宇已經聯係了海上搜救隊，現在在救了。沒事的。”
蘇思明也湊過來，幫襯兩句：“對啊，小嫂子，二哥聰明，他把飛機拉起來之後，調整方向，開到了海上。這是能自救的手段。”
顧淺什麽話都沒有說，低著頭。
過了很久，她才抬頭，說：“我想去看看。”
蘇思明卻是勸道：“小嫂子，你現在的身體不行，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蘭若紅也道：“是啊，淺淺，你還有孩子，這是禦铖的孩子啊。”
顧淺聞言，點了點頭，重新回到**。
她輕聲道：“媽媽，我餓了，想吃東西。”
蘭若紅忙不迭地擦去眼淚，點頭微笑：“好好，我這就找人去給你弄。你等著啊！”
顧淺非常好脾氣，依舊像之前一樣，很乖巧。
蘇思明見顧淺閉上眼睛，似乎依舊有疲憊的感覺。
便說：“小嫂子，你好好休息，我回頭再過來。”
蘇思明就要出門的時候，顧淺突然叫住他：“我的電話呢？”
“小嫂子，你要電話？”
“對，是不見了麽？”
蘇思明想了想，“我去幫你問問，看
是放哪兒了。”
顧淺點頭，“謝謝，麻煩一定幫我找到好不好。”
顧淺懇求的目光，十分可憐。
蘇思明看著就覺得心裏難受。
他回去，問昨天急救室的護士，病人的東西有沒有收拾，找到了顧淺的電話。
顧淺的電話已經被摔裂了屏幕。
他送到顧淺那兒的時候，顧淺一把接過來，視若珍寶。
她用充電器充上電，打開。
屏幕上，是她偷拍陸禦铖的一張睡臉，還有早上沒有刮胡子的時候，青色的胡茬。
陸禦铖都不知道。
她拍完之後，設成屏保，也是沒有多久的事情。
而且，在陸禦铖麵前，很少拿電話出來。
要是讓他知道，還不美死他啊！
顧淺抿唇，用手指觸碰著陸禦铖的臉。
繼而鎖屏被劃開。
一條新聞提醒先彈了出來。
“昨日深夜在陸京市東南海麵上，有一架私人飛機墜毀，據說是陸氏集團總裁陸禦铖所有，據了解，這家飛機除了飛行員可能遇難之外，沒有其他人員傷亡。截至發稿時，陸禦铖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海上搜救中心已經派出全部戰隊，極力搜救。他們表示，一定不會放棄最後的希望……”
顧淺抽了抽鼻子，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麵掉。
她看著新聞的頁麵，一遍又一遍，甚至找不同網站的看。
希望能看到一個不同的。
但是都是一樣的。
全都是飛行員可能遇難。
顧淺咬著牙，小聲斥道：“不會的，都是瞎寫。陸禦铖都說過，記者都是喜歡胡言亂語，全都是瞎寫的！”
她有些氣惱地把網頁關掉。
點開相冊，裏麵陸禦铖的照片，寥寥數張。
是不是因為天天能看到，就沒有拍照的欲望了？
現在想看都沒有。
屏幕裂著，眼睛花著。
把相冊關上，顧淺哭了一會兒，突然看到，微信的右上方，有一個紅色的小1。
顧淺點開，看到陸禦铖的頭像上麵，紅色的提醒數字。
她怔住了。
顧淺趕緊擦幹淨眼淚，握緊了手機，生怕會掉似的。
但是她的手卻是在抖個不停。
她點開那個對話框，有一條語音留言。
顧淺點開第一條。
“淺淺……”
隻是帶著喟歎一般，叫著她的名字。
接著是一陣嘈雜的聲音，非常刺耳，但是整個音頻將近六十秒，顧淺沒有關，一直聽著，她聽不清陸禦铖說了什麽，又或許，陸禦铖什麽都沒有說。
直到最後快要結束的時候，在噪音當中，突然聽到陸禦铖幾不可見的聲音：“淺淺，我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