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說什麽胡話呢!

陸深深的臉頰不由不爭氣地紅了,然而身體被他緊緊扣著,根本動彈不得。

“昨晚,到底想和我說些什麽?”他閉著眼睛,抱著她,竟如此安心。

陸深深怎麽會在他生病的時候提起公司的事,隨意搪塞著:“不行,等你病好了以後再慢慢說。”

她在關心他。

他似是被愉悅到了,笑容綻放,粗糙溫和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腦袋。

“對了,你家屬呢?”陸深深突然想到什麽,抬起頭望著他。

談起“家屬”二字,她看見他的臉色明顯陰沉了一分,隨後淡然地鬆開她,聲音透著漠然:“都不在了。”

陸深深怔了一下,微微低下頭:“是這樣,對不起……”

隨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他,不由驚異,原以為他是依仗著父母得勢的公子少爺,但現在看來,他的事業原來都是自己一手打拚出來的。

她一直都誤解了。

霍以厲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將書放到一旁,自顧自地倚倒:“我渴了。”

“哦。”陸深深回過神來,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喝了水,他舒適地闔上眸子,骨節分明的手輕輕交疊在一起,手腕上扔吊著吊瓶。

“我累了。”他輕聲道。

陸深深會意,拉開椅子站起身:“那你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說著,就想往外走,誰知,他卻從身後叫住她:“誰讓你走了,留下來,給我讀。”

話音剛落,伸手就拿起床頭的書扔到床鋪上,然後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舒適地閉上眼睛。

陸深深抿了抿嘴唇,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幹嘛,堂堂一企業總裁,還像個孩子一樣睡覺前聽故事。

可是念在他是病人,對他也有些愧疚,隻好重新坐回原處,翻開書,從第一頁開始讀起。

可是她簡單略覽了一眼,這書上的內容都是關於經濟商業方麵的,實在無趣,她癟癟嘴,隨意又翻了幾頁,發現底下有個小篇鬼故事:“一位留學生剛搬到一家公寓裏,半夜學習到很晚抬起頭時發現對麵公寓樓上有一個白衣女子正盯著他看,她有漂亮的大眼睛和白皙的雙腳,留學生很心動,於是隔日便準備去拜訪這位漂亮的女孩,但當他敲響時沒有人應門,後破門而入才發現這女子幾日前早已過世……”

陸深深臉色微白,握著書的手微微一顫,突然覺得身後陰森森的寒涼。

“愚蠢,如果是從樓下往上看,又隻是普通的公寓窗戶而不是落地窗,怎麽可能看見女人的腳?

明顯隻有當上吊的時候,才能看見雙腳。”陸深深正在內心惶恐之際,躺在**的男人卻漫不經心地開了口。

陸深深恍然,卻越想越害怕:“這太可怕了,你想想,如果半夜打開窗戶發現一個死去的女人望著你看,這是怎麽樣一種感受?”

“好了,我讓你讀書,不是讓你讀這種無聊的東西。”霍以厲望了她一眼,這女人真是有能耐,睡前故事讀鬼故事也罷,自己還被自己嚇了個半死。

“哦。”陸深深隨意又翻了幾頁,這才翻到一整篇笑話,她一邊輕輕地念讀,一邊自顧自地偷笑,再抬起頭時,這個男人已然睡著了,修長的睫毛微微扇動著,呼吸均勻沉穩,很顯然他對這些低級笑話不感冒。

她將書放下,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走到門外,發現隻有助理,司機和方婉月還留在外麵。

“於少爺的公司還有事情,先走了。”方司機道。

“哦,霍先生在裏麵睡著了。”陸深深微微頷首,望了眼方婉月,“那我先離開了。”

“好。”方司機和助理都點點頭。

陸深深轉身離開,然而剛沒走幾步,身後,方婉月卻用著哽咽的聲音道:“陸深深,都是因為你,以厲才會變成那樣,賠付金你是逃不掉的。”

“我……”陸深深愣了,別說賠付金,她現在連父親的藥費都不好拿出來,哪還有閑錢付這個?

“但是,霍先生說了,他不怪我。”她聲音低低的,似是很沒底氣。

方婉月微一仰頭:“他不怪你,但我作為他的女朋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陸深深抿唇望著麵前這個有些跋扈的女人,聲音冷冷的:“那方小姐請自便吧,不過,出事的是霍先生,若真需要什麽賠付金,我會要求當麵和霍先生談。”

說罷,朝她輕輕地一頷首,便轉身離開了。

方婉月氣急敗壞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竟攀著以厲跟她狡辯。但想著,唇角不由勾笑,等著吧,這傻子還真以為以厲是愛她寵她呢,等一切真相大白,她會在她麵前哭著求饒的。

……

回到醫院,父親的病房,陸深深卻發現人不見了,打了電話,卻也沒通。

“麻煩請問一下這個病房的病人去哪裏了?”陸深深拉過看護護士,著急地問。

“哦,我看見了,那老人是跟著幾個身形魁梧的男人出去醫院外麵了,看起來像是保鏢吧。”那護士剛搖頭說不知道,身旁的另一位女醫生就接話道。

“身形魁梧的男人?”陸深深皺眉,她不記得父親有那樣的朋友啊。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麽,整個人如遭雷擊:“糟了!是債主!”說著,神色匆忙地往樓下衝去。

她迅速跑出醫院大門,沿路不知撞了多少個醫生護士,但想到爸爸的病還沒好,而且,那幾個債主是粗人,指不定現在正在對爸爸拳打腳踢……

她急得眼淚直落,咬牙用力地擦去,邁開腿繼續到處找。

“爸!爸!”她找遍了停車場,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突然,站在醫院東樓旁,她隱隱聽見東樓後院傳來低低的呻吟聲,那一聲猛地刺痛神經,她連忙就朝那裏撒腿跑去。

果然……

爸爸一身髒兮兮的病號服,正被幾個大漢押著,他的臉色顯然不好,再不躺下休息,隻怕會撐不住。

陸深深心疼得整顆心都擰了起來,她氣喘籲籲地跑過去大喝一聲:“住手!”

幾個大漢別過頭來,見到是她,似乎並不詫異,反倒像看到熟人般:“又是你?”

“你想對我爸爸怎樣?”陸深深雖是害怕的,但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他欠我們那麽多錢,你說我們想怎樣?”其中為首那個刺青最多的囂張一笑後開口,猜想應該是頭領。

“我爸爸是病人,你們有事都衝我來。”陸深深抿著發白的嘴唇,雙目炯炯地瞪著麵前的人。

“找你?你有什麽卵用啊?上次去公司找你,你是怎麽答應的,現在呢?我他媽一分錢都沒收到!”

陸深深向後退了一步,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揮了揮:“這張卡裏有10萬,雖然隻是小小一部分,但也算我們的誠意,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為首的不高興了:“才10萬?我他媽給你們那麽多時間你就拿了這麽點錢?”

“你也看見了,我爸爸病成這樣,我也不會打理公司,你們若再傷害我爸的身體讓他遲遲好不了,也許這錢你們一輩子也要不回。就算殺了我們父女,也要不回錢,說不定還會落個殺人償命的罪。”陸深深努力讓自己平靜鎮定,而事實她的嘴唇仍在不停地發顫。

為首的有些動搖,看了看被扛起來垂垂老矣的老頭,又瞅了瞅麵前這個一臉固執的女人,勾了勾指:“把卡給我,我們放人。”

陸深深輕輕眯了眯眼:“你們先把我爸爸放了,我再交卡。”

“嗬。”為首的輕蔑一笑,對著身後人道,“放人。”

陸魏年被一把推到陸深深身旁,陸深深扶著父親的手臂,將卡一把丟到大漢們麵前後,轉身便往醫院快速走去。

“深深……你……哪來的錢?”陸魏年喘著粗氣,望著女兒的臉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