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③⑧章

七月初十是趙彥清的生辰,因為是散生,府裏也未大辦。

憐雁並未送什麽禮,繡品她拿不出手,其餘的並不合適,便隻親自下廚煮了一碗長壽麵。

好歹她在大廚房打雜過,一碗麵還是會煮的,雖然手藝並不怎麽樣,但幸而趙彥清沒嫌棄什麽,倒是把一大碗麵給扒完了。

之後趙彥清去壽安堂,老夫人興致很高,興衝衝地讓萬媽媽擺箸,“今兒的壽星,總算是來了。”趙彥清這才想起老夫人著人來說過今兒晚膳去她那用。

憐雁端上長壽麵,他倒把這茬給忘了。

趙彥清不好拂了老夫人的興致,便陪她用膳,隻是一大碗麵下去當真有些飽,沒吃幾口便吃不下了。

老夫人狐疑地看著他,問道:“菜不合你口味嗎?怎麽不吃了?”

“不是,來之前吃過長壽麵,有點飽了。”

老夫人一驚,“長壽麵?誰給你的?”趙彥清房裏沒個主母,要說應該沒人送長壽麵才是。

趙彥清略一遲疑,還是實話道:“是憐雁,她親自給我燒了碗長壽麵。”

“憐雁?”老夫人蹙眉想了想,記起是有這麽一個通房,“那個原先是儉哥兒身邊的,後來你收了房住在映月泮的通房?”

趙彥清道:“是她,娘這記性還是那麽好。”

“少奉承我,是那丫頭有讓人記住的本事。”老夫人自然而然地想起她把憐雁放在儉哥兒身邊,後來又把她升作二等丫鬟成儉哥兒院子裏的管事,最後卻不知怎的就入了趙彥清的眼,被他收了房。

府裏關於那個住在映月泮的通房如何受寵的流言不少,加之憐雁這一順風順路的上位,老夫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她道:“你對那個叫憐雁的,是不是太寵了些?一個通房,傳出去不好聽,我記得你的房裏通房不知她一個吧?別隻讓憐雁伺候你。”

“兒子心裏有數,”趙彥清道,“並未很寵她,那些下人說的大多誇大其詞了,再說,憐雁也不是恃寵而驕的人,一直安安分分的。”

知子莫若母,趙彥清是什麽性情,老夫人會不清楚?她看著他道:“你心裏有數再好不過,隻是我也是頭回見著你對一個女人上心,還是克製些為好。”

趙彥清點點頭,卻也沒往心裏去。

老夫人看在眼裏,想了想,又道:“打明兒起,讓憐雁白日裏來陪陪我這個老婆子吧。”說是陪,其實和立規矩沒什麽兩樣,她不過是擔心憐雁恃寵而驕,覺得放在身邊看著為好。

趙彥清驚了驚,畢竟憐雁隻是一個通房,而老夫人向來連幾個兒子房裏的妾室都不關心,猶疑著道:“娘,這不太好吧?”

“怎麽不好了?你這是擔心我欺負了她?”

趙彥清訕笑,“怎麽會,我就是怕把娘給累著了。”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隻是讓她來陪我,我能累著什麽?我告訴你,她非來不可,你別總護著她。再者,她若是本分,我也不會為難她。”

趙彥清苦笑,“我真沒護著她,您要她來,我讓她來就是了。”

老夫人這才放過了他,滿意地點點頭。

回到映月泮後,趙彥清就告訴了憐雁此事。

憐雁著實驚了驚,想不到還會驚動老夫人,也不知老夫人是怎麽看她的,心裏委實沒底,不安地問趙彥清,“我是不是什麽時候惹了老夫人不高興了?老夫人為何忽然要我去她那陪她?”

趙彥清撫了撫她的頭,“沒有的事,你別緊張,娘對底下人向來和善,你乖一點,她不會為難你的。”

趙彥清的這番話卻讓憐雁更加不安了,他的潛台詞就是,老夫人是來盯她,看她安分不安分的,一旦叫她有絲毫不滿意,就要來為難了。

隻是老夫人一向不會如陶氏那般無端生事,想來是聽了什麽風言風語,覺得自己太過受寵了。

憐雁這麽猜想著,也就這麽問了出來,她一邊替趙彥清更衣,一邊道:“老夫人是不是覺得你待我太好了,才要去去她那的?”

趙彥清伸手捏她臉頰,“現在知道我對你很好了?”

憐雁笑著扭頭避開,“我一直都知道啊!你獨寵我,都沒理會過依玲姐姐和蘭香姐姐。”

一個通房這樣的獨寵,加之趙彥清以前向來對女子不上心,也難怪會驚動了老夫人。

待換下外衫,趙彥清一把抱起了憐雁壓在榻上,道:“知道就好。”緊接著就是細密地吻落在她脖頸上。

憐雁覺得癢,咯咯地笑著輕推他,“起來啊,還沒洗漱呢!”

趙彥清不理她,胡鬧了好一陣,一直到衣衫半解,肚兜胡亂地被拉開,酥*胸微露,他才從憐雁身上下來,轉而進了淨房。

憐雁通紅著臉,迅速地整了整衣衫,跟著進了淨房服侍。

隻是在淨房裏也免不了被趙彥清抓著胡鬧一番,幸而周邊沒旁的仆從在,否則憐雁早抬不起頭了。

最後憐雁是被趙彥清橫抱著出來的。憐雁把臉埋在他胸口,臉上的紅意直泛到耳根。

趙彥清取笑她,“又不是頭回伺候我,怎麽還是臉紅成這樣?”

還不是因為你鬧得愈發離譜?憐雁腹誹。

到了榻上後,又免不了幾番歡好,一直到過了子時,憐雁才睡過去。

次日憐雁為穿什麽衣裳糾結了許久,因為胸口脖頸上的紅痕實在太過明顯,又要去老夫人那,總不能讓她瞧見的。試了好多件,總算找著了一件領高能遮住的,隻是這樣的領子在夏天就有些熱了。

趙彥清道:“被見著就被見著唄,誰敢說句不是?娘心裏透亮,也不會說什麽。”

嘴上不說,心裏指不定怎麽想呢……憐雁很鬱結,頂了他一句,“要是被瞧見了,我就解釋一句,是被蚊子咬的。”說罷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趙彥清笑,走過去攬了她的腰,“那要不讓蚊子再咬幾口?”說著去挑她領口的扣子。

憐雁嚇了一跳,忙按住他的手,“別啊,大清早的。你快上朝去吧!”

趙彥清低低地笑,“不急,還早。”好在他雖嘴上不饒人,倒也沒了動作,不過是嚇唬嚇唬憐雁罷了。

替趙彥清換上朝服,憐雁想到昨兒被岔開的話題,又問道:“老夫人喜歡什麽樣的?我是要多說話討好她還是少說話安靜些好?”

趙彥清好笑道:“你會說奉承話嗎?”

憐雁默了默,她雖然不像依玲那樣張口就能說出一長串奉承話讓人聽著舒爽,但要是想說也不是不會,至少還不至於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不服道:“怎麽不會了?隻是不常說而已。”也不習慣說。

“行,你會,”趙彥清不跟她理論這個,道,“不過第一回見娘,還是安靜些顯得本分些更好,省得娘覺得你不是個消停的。”

趙彥清去上朝後,憐雁便往壽安堂去。

到了壽安堂,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景兒攔了她道:“憐雁姑娘來了,老夫人正在起,你先等等吧。”說著又回身進了屋。

景兒沒叫她先去隔間坐,隻得站在門外等,心想著這是老夫人給她下馬威呢。

這也正常,哪個娘會喜歡兒子的一個過於受寵的通房?

想起從前還是儉哥兒身邊的丫鬟時老夫人待她不薄,又是升等又是做管事,憐雁不得不感慨,果真通房不是那麽容易做的。

一直過了兩三刻鍾,景兒才又走了出來,招呼憐雁進去。

老夫人正在用早膳,見憐雁進來後放下湯碗,倒是笑得慈善,道:“你就是憐雁吧?長得真俏,難怪老四喜歡。我還記得以前儉哥兒來請安你總跟著,服侍得可盡心了。”說罷讓景兒端上盆盂漱了口。

這話像在質問她怎麽就成了趙彥清的通房,憐雁不知該如何接話,便隻當聽不出那話中意味,順眉斂目地道:“那是奴婢的本分。”

老夫人點點頭,道:“服侍儉哥兒都盡心,想來你服侍老四也不差的。”說著起身來到榻前,拿來了本書問道:“識字嗎?”

憐雁如實道:“識字。”

“那就好,給我念念書吧,我老了,眼睛都花了。”

“是。”憐雁接過,好罷,是本《女誡》……

要是這都還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那憐雁真的傻了。

萬媽媽進來的時候,就瞧見憐雁立在一邊捧著一本《女誡》眼觀眼鼻觀鼻地念著,聲音溫溫軟軟的,她忍不住多瞧了幾眼,方向老夫人請了安。

老夫人衝她點了點頭,“你來了。”

萬媽媽笑道:“您可真不仁慈,大清早的竟叫憐雁姑娘杵在這讀女誡。”

對萬媽媽這樣的老仆,老夫人自然是寬和的,這樣的玩笑話也無傷大雅,隻笑道:“人老眼花,就叫她念給我聽。”

“您這麽安健的都服老,那我就不用出門嘍,直接躺**得了!”

老夫人笑指著她對一旁的景兒道:“瞧她那嘴皮子!”

景兒笑道:“老夫人安健,要長命百歲的,怎麽能說老了?”

“你們兩個,就拍我馬屁吧!”

她們幾人說著話,憐雁一直念著書,眼神都不曾晃動一下。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倒是有幾分滿意。

萬媽媽說起府中的事務來,想到昨兒沈媽媽來找她,便道:“老夫人,正房的沈媽媽回了趟陶家,聽她帶話說,陶家似乎有意等侯爺出孝後把庶女嫁過來。”

憐雁念書的聲音一頓,爾後又若無其事般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評論區好冷清的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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