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②⑦章

接下來的幾天憐雁都懨懨的,整天呆在屋子裏不出來,趙彥清又不管她,自然也沒人會管她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趙彥清禁足了。

可這也怪不得憐雁,現在她拉不下臉來往趙彥清身邊湊,但除此之外就無事可做了,就是徐副將那兒也不用她出麵,早就成了潛生的任務。

這樣一來,憐雁也隻有在屋子裏看看書打發時間,偶爾刺刺繡,算是練習練習她那不太能拿出手的繡工。

許是因為憐雁失寵的傳言太過像模像樣,憐雁這兒安靜得很,除了雯月和頂替了丹雲位置的杜若,以及偶爾來瞧瞧她的巧靈,便沒有其他人了,往日時常邀她去串門的諸如依玲冬晴幾人,早沒了蹤影。

當然,除了隔兩日來向憐雁匯報實況的潛生。

憐雁知道潛生不可能一直都藏在她的羽翼下,所以自從遇到徐副將後,她便一直將潛生推出去讓他出麵,也好讓他早點開始與屬下接觸,省得到時候成了個光杆司令,都收服不了下麵的人。

不過潛生還是會同她說一說各種政事,也會把趙彥清和徐昭談論的話轉述給憐雁聽。

憐雁亦會提點他一二,比如如何將武安侯府與徐昭帶領的林家殘餘部隊平衡,這種時候兩邊都要器重,任何一方都落不得。

潛生本就聰慧,學得也快,稍加提點待人處事上都不知長進多少,有時候憐雁見他凝眉思索的樣子,便會欣慰地想著,潛生當真長大了,與剛進侯府時毛毛糙糙的樣子相比,不知沉穩了多少。

天氣漸熱的時候,憐雁受不住,拿進屋子裏的冰塊一盆接著一盆,映月泮的管事從不會克扣她,甚至依舊都是有求必應的。

雯月心中雖疑惑,但不敢吱聲,杜若卻不同,與憐雁親厚,問話起來隨意得多。

她看不明白,自然就問憐雁了,“你和侯爺怎麽回事啊?說你沒失寵吧,這都快一個月了,也不見侯爺召你,說沒失寵了吧,你看你這待遇,簡直就跟大小姐似的。我說,你倆是不是鬧了什麽別扭?”

憐雁垂眸不吭聲。

杜若又道:“真鬧別扭了?那你可不能總這麽端著,說到底還隻是個通房啊,要是真這麽失寵了,今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主動服個軟低個頭,把這頁給翻過去,不就成了?”

憐雁依舊不吭聲。

杜若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就真打算這麽耗下去?整日悶在屋裏,你不閑悶我都閑”

確實挺悶的,特別是天氣越來越熱之後。

杜若見她總是悶聲不響,也不在意,碎碎叨叨地繼續說自己的,從府裏那些誇大其詞的憐雁失寵傳言,再到沈媽媽小人得誌,最後說到了避暑上。

“我聽說今年侯爺要隨駕去避暑山莊了,也不知會讓誰跟著去服侍。”說罷她頗有深意的看著憐雁,“你可得加把勁兒,跟著去啊,否則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你的笑話。”

避暑山莊啊,憐雁還真有點想去,這兒實在熱,她還記得小時候每年夏日在避暑山莊過得有多舒暢。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前兩年趙彥清一直沒有隨駕,今年卻能隨駕了,是不是說明皇帝對他重新重用起來了?

這倒是件好事兒。

憐雁問道:“什麽時候走?”

杜若也不清楚,含糊道:“好像是過幾天吧?我看常文常武都在給趙彥清收拾行李了,你要是想去,得趕緊。”

說到這裏,杜若還突然想到什麽,道:“我瞧著依玲和蘭香就挺不安分的,約莫是覺得你失寵是個好機會,卯足了勁兒想跟著去避暑山莊呢”

憐雁蹙了蹙眉,有些不痛快,問道:“她們做什麽了?”

杜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她們不敢到趙彥清跟前來露臉,就一個勁兒地去鄭媽媽身邊轉悠,侯爺出行的事宜不都是鄭媽媽在安排嗎?她們還真會挑人。”

憐雁挑挑眉,“怨不得她們,如果是我,我也會覺得這是個機會。”嘴上雖這麽說,胸口卻憋悶的厲害。

萬一鄭媽媽真的讓她們跟著去了怎麽辦?趙彥清一血氣方剛的正常男兒,讓依玲蘭香低眉軟語地貼身服侍,估計她們很快就能爬上他的床吧?

其實也不能說爬上他的床,應該是回到他的床……

想到這裏,憐雁的兩道修眉蹙得更深了。

雖然憐雁從來不覺得趙彥清的所有權是她的,但是隻要想到和自己耳鬢廝磨過的男人和別的女人顛鸞倒fèng去,想想就覺得有點反胃。

可她也不會就因這個去找趙彥清吧?多沒麵子。

杜若細細觀察著憐雁的神色,想到前幾日常文找她說的一番話,“侯爺這些日子一直陰著一張臉,咱們貼身服侍的都好像伴著隻老虎似的,心驚膽戰的,要旁人看來,這不明擺著是因為憐雁姑娘嗎?你倒是勸勸姑娘,總不能老這麽下去的。”

杜若暗暗覺得好笑,這兩人冷戰起來,真的一個比一個別扭,甭管原因是什麽,她覺得,這還得由她來下一劑猛藥,而且她似乎找著法子了。

另一頭,趙彥清除了整日陰著一張臉外,也因為徐昭的出現忙上了不少。

徐昭對他是有怨的,因為當年事發時他像皇帝妥協。

不過趙彥清沒心思去顧及他的想法,該做的做,不該做的不做,且想法同憐雁一樣,隻是將潛生推出去讓他出麵,兩方的勢力,總要讓他去平衡的。

這一方麵,趙彥清對潛生還算滿意,盡管年紀不大,但處理起來都有條有理,他知道,在這方麵憐雁功不可沒。

趙彥清還記得憐雁剛進府時作為一個雜役還能在各個管事間遊刃有餘地周旋,並且如願地到他身邊來。這可不是一般丫鬟就能做到的。

潛生在這方麵學著憐雁倒有學得七八分像。

除此之外,趙彥清看得出來,潛生起了離開侯府的心思,約莫他想更好地控製各路人馬,而非一直受他的牽製。

雖然趙彥清並無意去鉗製他,但若潛生住在侯府,那或多或少都會受趙彥清影響的。

這也是徐昭等人有些不滿的地方。

所以在潛生提出來時,趙彥清並沒有反對。

偏生徐昭卻好死不死地加上一句,“屬下亦以為然,殿下與郡主搬出來,也方便早日與太子的親信聯係。”太子的親信不少,也有埋得深的,皇帝自然沒法一個不落地都揪出來。

隻不過趙彥清在聽到“郡主”二字時一張本就有些陰沉的臉瞬時冷得能掉出冰渣來。

他帶著淩厲之色看著徐昭,道:“出嫁從夫,郡主還是留在侯府的好。”

“本將不記得陛下賜過這婚事。”憐雁跟了趙彥清,徐昭自然知曉,但顧及憐雁的聲譽,他不會說出通房二字來,但他的意思很明白,不曾明媒正娶,堂堂郡主就不該以這樣的身份在侯府。

趙彥清厲氣更盛幾分,“徐將軍覺得本侯應該大張旗鼓地娶了郡主,將郡主推到風口浪尖上引人注意嗎?如果徐將軍覺得這可行,本侯也不介意八抬大轎迎娶郡主。”

徐昭一噎,臉色青了幾分。

潛生先看著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在徐昭青黑著臉不知怎麽反駁的時候,他做起了和事老,道:“兩位愛卿,莫急,莫急。本宮是肯定要出府的,叨擾趙愛卿這麽久,不能再給趙愛卿添麻煩了,至於皇姐,本宮會問問她的意思。”他還真不敢做了憐雁的主。

趙彥清卻涼涼地瞥向潛生,道:“臣記得殿下說過想去軍營收容軍心的,若讓郡主一起出府,怕是不太方便。”雖然潛生那番話說得很好,兩邊都不得罪,真的在做和事老,但趙彥清可不滿意,因為一旦向憐雁提這個,她十有**想跟著潛生一起出府去。

無論如何,他要杜絕這種可能性。

徐昭對趙彥清的說辭不屑一顧,“這有何不方便的?屬下自然會安排郡主的住處。”

潛生卻被趙彥清涼涼的一瞥一顆心一顫一顫的。徐昭不明白趙彥清的意思,他可清楚得很。

趙彥清就是在對他說:你阿姊和你一起出府,今後你要去軍營就瞞不住她了。

潛生不得不承認,趙彥清這並不是威脅,而是確實如此,即便趙彥清不說,以憐雁的玲瓏心思,一旦潛生離開,她必定能猜出個一二來。

何況照現在這情形,憐雁八成是得嫁趙彥清的,出不出府關係不大。潛生覺得,他還是站在他姐夫這邊比較好。

不過徐昭這邊也得寬慰,潛生想了想措辭,道:“徐將軍說得不錯,皇姐出府來,將軍定能替本宮照顧周全,不過本宮還是得問問皇姐的意思,萬一她不想出府……本宮也不好強人所難,是吧?”

這話很和徐昭的意,他沒多想就點頭道:“殿下說得有理。”其實憐雁出不出府徐昭真的不關心,隻要潛生出府就夠了,他同趙彥清爭論,無非就是在爭一口氣而已。

趙彥清挑眉看著潛生微笑著打太極,臉色緩和了幾分。

次日,潛生再來找徐昭時的話是:憐雁不願意出府。

本人不願意,徐昭當然不會有異議了,隻要不是趙彥清攔著其他都好說。

這事兒也就作罷,盡管潛生根本就沒去問憐雁。

杜若去找了鄭媽媽。

她知道鄭媽媽與憐雁關係不錯,這種時候自然會幫著憐雁一些,因此也沒拐著彎兒說話,開門見山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鄭媽媽,依玲和蘭香是不是想跟著侯爺去避暑山莊?”

杜若為這事兒來,鄭媽媽也不驚訝,道:“她們是有這心思,憐雁讓你來的?”

“不是不是,”杜若連忙擺手,“是我自己來的,姑娘整日悶在屋裏不出來,都不管這些。”

鄭媽媽蹙了蹙眉,“她和侯爺發生了什麽事兒呀?鬧別扭鬧成這樣,她也真是,低個頭服個軟,侯爺還能為難她不成?”趙彥清對憐雁的寵愛程度,鄭媽媽也是看在眼裏的,因此她對趙彥清的寬容程度也深信不疑。

杜若歎了口氣,“我哪知道啊,姑娘什麽都不提,我要是知道,也不會到您這兒來找法子使了。”

鄭媽媽道:“我這兒有什麽法子可使?不過依玲蘭香兩個我是肯定要攔著的,侯爺都不發話,我哪敢自作主張?侯爺可最討厭這樣有心地往他身邊放女人了。”

杜若笑著眨了眨眼,道:“鄭媽媽,要不,您還是甭攔著她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