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④0章

從老夫人處出來,二夫人就叫住了她,“既然學習中饋,就早日開始吧,你今日可有別的事兒要忙?”

二夫人都這麽說了,憐雁自然推脫不掉,且細細一想,學習中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且不說今後用得上,便是現在,有了這麽一出,府裏的管事婆子都要給她幾分麵子,在府裏的地位就不言而喻,連三夫人若要針對她都要思慮幾番了。

要說之前憐雁在府裏的地位都是趙彥清給的,那麽現在,她便可以得到了老夫人和二夫人的認可,在府中能立足得更穩當些。

二夫人既然賣給她這麽大的一個人情,她自然沒有不受的理。

憐雁便道:“並無,二夫人隨時可以叫我過去。”

“那便好。正好今日上午我要見見管事婆子,你也一起吧。你先回去準備一下,換身衣裳,穿得貴重些,現在是老夫人恩準你跟我學習中饋的,別總顧忌這顧忌那,該張揚的時候還要張揚。你不缺貴重的衣裳吧?”

“不缺的。”趙彥清在吃穿上對她向來大方。

“那就好,”二夫人點點頭,“還有,把你的丫鬟帶上,至少帶上一個,別總像來壽安堂這樣就一個人。”

憐雁應下。

“管事婆子估摸會在巳初過來,你在巳時前到我這兒來就好。”

“好的,我這就回去準備一下。”

同二夫人告辭後,憐雁回了映月泮,把杜若和雯月叫到跟前,把學習中饋之事同她們說了說。

二人皆麵露喜色來,杜若笑道:“這是大好事兒啊!真沒想到二夫人對咱們這麽好!”

憐雁卻告誡道:“是好事沒錯,但你們要注意了,我現在終究還是個通房,就是要抬妾也要等侯爺出孝,你們兩個可別因為我能跟著二夫人學習中饋,就在外頭耀武揚威起來。因著這個看我不順眼的人肯定要更多了,你們能低調就低調,別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把這個機會給丟了就不劃算了。”

“是,我們記得了。”兩人道。

“那就好,”憐雁道,“對了杜若,我記得上個月你說要把那批姑蘇進貢的布料做成衣裳來著,做好了嗎?”那批布料是宮裏賞下來的,趙彥清直接給了她。

杜若道:“做好了,姑娘要穿?”

“嗯,我過會兒就要去二夫人那裏見管事婆子,得換身衣裳。”

杜若笑道:“我就說要做些好衣裳備著,總會有機會穿的,當時您還不同意,您看,現在用上了吧?”說著從壁櫥裏取出那衣裳來,送到憐雁跟前,“好看吧?這繡工用得還是蜀繡呢!”

“你不會蜀繡吧?這是針線房做的?”憐雁問。

杜若一噎,當時她說她來做,憐雁才不過問,這會兒一高興,都被拆穿了,訕笑道:“這麽好的料子……我也不敢上手……”

杜若原以為憐雁還會像從前那樣一筆帶過,她對她親厚,向來不會追究一些小事兒,誰知這次憐雁卻拉下臉,隱隱似有動怒的跡象。

杜若有點慌,憐雁脾氣不錯,但這不代表她和善,她的手段,在大廚房的時候杜若都有所領略了,輕而易舉就擺脫了張婆子的打壓去了正房。現在杜若不過是仗著與她情分不錯,相處起來隨意一些,可饒是這樣,她在人前人後早已改口叫姑娘而非直呼其名。

這回,是她失了分寸嗎?杜若緩緩立直身子,略有些惶恐道:“姑娘……”

“你知道的,我的衣衫從來沒有讓針線房去做過。”憐雁道。

“是……隻是那布料太好,隻有那次拿去了針線房……”杜若低聲解釋道。

“可你都沒有知會我一聲,自作主張就拿去了。”憐雁坐在榻上,手指敲著案幾,神色淡淡的,也沒有急聲厲氣,卻自顯威嚴。

杜若還在解釋,“我怕您不同意,就自己拿去了……一件衣服而已,侯爺也勸過您可以叫針線房做衣裳……”

憐雁見她還沒知錯,蹙了蹙眉,道:“你知道我不會同意,卻還是拿過去,這說明什麽?還有,侯爺是勸過我,但我有自己的思量,何況這不僅僅隻是做見衣裳那麽簡單,針線房曆來都是給主子們做衣裳的,就是妾室,也要按照份例取衣裳,你這樣做,知道別人怎麽看嗎?”

杜若看出憐雁是真的動怒了,跪了下來,“奴婢知錯……”

“不,你不知道,你還是覺得我小題大做,你覺得我明明得寵卻還是過丫鬟一樣的日子不對,你覺得我就應該有一個寵妾的樣子是不是?”

杜若低下頭。

憐雁又道:“可我告訴你,在其位謀其政,我要是像你那樣想,無所顧忌地那樣做,你以為老夫人能容我到現在嗎?不要以為有侯爺在就什麽都不用管,不是的,我不想讓侯爺為難,也不想毫無腦子地隻會靠著他過活。”

杜若頭低得更低了,“奴婢知錯了……”

憐雁輕歎一口氣,“你不要覺得我不顧情分地指責你,我也怕你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我這兒都留不下你,但願你今後凡事三思,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

杜若被這話嚇得臉色發白,“不會了不會了!奴婢知錯了,就不會再犯的!”

“那就好,你要知道,你手中有多少權力,才能使什麽樣的權力。侯爺給的寵愛到底隻是寵愛而已,隻憑寵愛,人家給的是麵子,要真想在管事們麵前立起來,還要靠自己的本事。就比如現在,我有機會接觸中饋,等將來我能把這權力握在手裏,至少要將四房握在手裏,再來使那些特權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了,你明白嗎?”

到那時候,就算陶七小姐嫁過來,她也能抗衡一二。

杜若點點頭。

話說到這份上,杜若是聰明人,想來也明白過來了,憐雁道:“起來吧,下不為例。”

杜若恭恭敬敬地謝了恩,才站起身來。

憐雁又側頭對雯月道:“你也要記在心裏,知道嗎?”

雯月早被憐雁這架勢給震住了,忙點頭道:“是,奴婢記住了。”

“我當你們兩人是心腹,才會說這掏心掏肺的話,你們可別叫我失望了才好。打今兒開始,我們碰上的硬仗隻會越來越多,和從陶家過來的陪房管事,和三房,各種各樣的人,看不慣我們的,見不得我們好的,這些人滿府都是。所以你們也要打起精神來,別以為這樣的好事砸頭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將來我們的麻煩隻會比現在更多!”

聽了憐雁這番話,杜若和雯月兩人皆警醒起來,連聲道是。

“行了,都明白了就好。給我換衣裳吧,巳時前要到二夫人那兒去。”頓了頓,憐雁又道:“今兒就先雯月跟我去,杜若你就留在屋裏,也好反省反省。”

杜若知曉責罰躲不過的,這算輕的了,福了福身,道:“是。”

憐雁換好衣裳,坐在梳妝台前,由雯月和杜若給她捯飭頭飾,為了能震住那些成精了的管事婆子,發簪都是往好了挑的,可又不能太過花哨,端莊才是最重要的,而非妖嬈。

佩戴好後,憐雁轉頭在銅鏡前照了照,想了想,道:“把侯爺送的及笄禮拿出來吧,我戴那個簪子。”

雯月和杜若相視一笑,忙不迭將那簪子取了出來。戴這玉簪,還怕那些管事婆子看不起姑娘嗎?

梳妝好後,憐雁帶著雯月往二夫人的留聽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