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葷素不忌

曲笑壓低了聲音,吐出幾個字。

“我這,可是妖。”

吳喜微怔之後,表情失望,又不以為意。

“小老弟,你莫得要再打趣我了。眾所周知,建國之後,再無精怪,又哪裏還有什麽妖不妖的?”

曲笑似隨意地覷了眼他衣服裏的玉墜,又意味深長道:“我說的妖,此妖非彼妖。早在唐玄宗時期,宮中舞馬盛行。更有文人寫下,‘屈膝銜杯赴節,傾心獻壽無疆’的詩句。”

“但是安史之亂後,宮廷舞馬四下散落。有次,軍中有宴樂,舞馬聽到後就開始跳舞,士兵以為是妖馬,不僅把它們抽死了,舞馬銜杯祝壽,也徹底銷聲匿跡。”

“所以,你現在猜到我的寶貝是什麽了嗎?”

吳喜恍然,卻又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有真品?”

曲笑挑眉。

雙臂抱肩的姿勢,派頭十足。

“你覺得,贗品能入我的眼?要不是算命的說,我命格與馬相克,這種國家級的寶貝,你覺得我會舍得出手?”

吳喜很是心動,但是還沒見到東西,不敢輕信。

他便道:“要不,先把東西拿出來看看?”

曲笑隨口回道:“你剛才也說了,現在鬼手橫行,這種寶貝,我怎麽敢隨意就帶出來。要不,我明天上午,再來這裏找你。你提前清清你的鋪子,我也準備準備不是?”

她意有所指,吳喜自然也聽的出來。

這種交易,互為堤防,不是再正常不過?

不過,聽她這語氣……

吳喜半玩笑半試探道:“小老弟,我們既然說好了,想來你應該也不會再貨比三家。那我能問問,你我這麽有緣的原因嗎?”

曲笑心裏:“啊呸!”

他這可是直接撞到了她槍口上的猿糞哦!

斂去眸中的嫌棄,曲笑皮笑肉不笑。

她抬手,似隨意的用手背拍了下吳喜的大肚子。

含沙射影。

“聽說老板大肚能盛,更是葷素不忌,我不也是想,找準人麽!”

說白了,就是他陰暗,不會過問東西的來源唄。

前兩句的“誇讚”,吳喜聽出了。

但是,這也不是啥秘密,隻要出去一打聽,自然能打聽的出。

就是吧,她最後那話,啥意思?

吳喜正欲再問的明白些,曲笑卻已經抬腳走了出去。

留給了他一個神秘莫測的背影。

街道對麵。

周晟一直在盯著鋪子裏的動靜,但見曲笑終於出來了,他正欲迎上前去,就看到,她伸了個懶腰,卻變幻了好幾個手勢。

今早,她給他們化妝的時候,臨時教了他們一些手勢。

在明白她的意思後,周晟頓時停下了腳步。

果然,不過半分鍾,“天寶閣”鋪子裏也走出了一個人。

那男人從外形上看去,和之前騙周晟的很像,也不知究竟是否是“鬼手”的“真身”。

曲笑悠哉悠哉地逛著。

騙子不緊不慢地跟著。

而螳螂捕蟬,周晟在後。

直到,曲笑離開舊貨街後,直接拐進了一條紅燈街。

騙子:“……”

他雖然是騙紙,可是他潔身自好!

罵咧咧的調頭,打道回府。

在騙子離開後,周晟才跟進了紅燈街。

原本以為這是白天,那些姑娘應該都在補覺,沒想到,有幾家店,竟是連白天都開著門!

在看到周晟後,立刻熱情地招呼,被無視後,甚至還擠眉弄眼,嗲嗲開口:“我們這裏,不僅有漂亮的,還有帥的哦……”

周晟:“……”

惡寒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尋找曲笑無果後,想到她剛才最後手勢的意思,其實是讓他先回招待所,想著或許她已經先回去了,周晟也不再遲疑,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曲笑拐出紅燈街,進入了一家賓館。

中午,曲笑回了招待所。

而剛進門……

周晟和王傑在沙發上端坐,直勾勾地看著她,表情冷肅。

這架勢,是要三堂會審?

曲笑狐疑上前:“咋的了這是?”

周晟語氣冷硬。

“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曲笑正欲解釋,王傑卻已經勸道:“你不要這麽凶,孩子去那種地方,又待了一段時間,或許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呢?”

周晟:“那種地方,荼毒身心!不管什麽原因,都該退避三舍的!”

王傑:“孩子還小,你得好好和她講道理才行。”

又轉頭看向曲笑:“聽說那裏,服務的還有男的,你見到過嗎?”

周晟一聽,再度腦補了一些事,頓時怒道:“說,誰碰了你?爪子是不想要了!”

王傑見他動怒,又去勸:“你消消氣,別嚇著孩子。現在已經不流行棍棒教育了,你得好好和孩子談心才行……”

曲笑:“……你們這對‘嚴父慈母’,能不能康康我,也聽聽我的解釋?我是去找男人了,但是人家是正經銀兒……”

“正經?”周晟騰然起身:“那裏會有良家的?良家的會去那種地方?”

王傑還在攔著他,勸:“我就說小孩子還小麽,暫時還分辨不清,你好好和她解釋,什麽叫良家,什麽叫正經,她不就懂了麽!”

曲笑:“……”

有氣無力。

“我真沒找鴨子!”

周晟:“什麽?那你找的什麽?傳說中的,人妖?”

曲笑:“……”

生無可戀。

偏偏一個還在恨鐵不成鋼,一個還在苦口婆心。

曲笑腿一伸,僵屍躺。

這特麽的都是什麽人間疾苦!

第二天,曲笑如約去了天寶閣。

吳喜也一個人在鋪子裏。

曲笑剛進門,他便在門上掛上了“今日打烊”的牌子,還順勢把門給關上了。

卻未從裏麵上鎖。

曲笑見狀,眸底閃過一抹意味深長,卻依舊從包裏拿出了寶貝——舞馬銜杯紋銀壺。

吳喜上前,仔細檢查著。

壺蓋帽是捶揲成型的覆式蓮瓣、壺身看不出焊接痕跡、祝壽馬栩栩如生……

越看,他心底的狂喜愈發升騰,麵上卻在強力壓製,隻做深思狀。

半響後,才別有深意地道:“你這東西,好像是前幾年出土的,當時的確是轟動一時。不過,我怎麽記得,這東西現在好像是在博物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