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你的祭日

楊萌似是怕楊厲被說動,再度加重了手上的動作。

即便,楊厲怕傷著她,沒有過多的反抗,但是,出於身體疼痛的本能,還是抑製不住地掙紮了下,勸解道:“萌萌,你先把刀放下,你放心,哥哥不會離開你的,哥哥會永遠在你身邊,陪著你。”

“哥,你是不是怕死?我會比你提前死的,到時候,我一個人去死,多孤獨啊,你忍心看著我孤獨嗎?你不是一直說,你最愛的人是我,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我麽,那你就先下去等我,好不好?”

說著,所有人都未意料到的,她驟然用力,楊厲的脖頸處,頓時血流如注!

楊厲下意識地捂住了脖頸處的位置,怔怔地看向楊萌。

他一直引以為性命的,直接動手,殺了他……

曲笑微怔之後,立刻上前,直接踢掉了楊萌手裏的匕首,又看向李霖:“快去把醫生找來!”

說話間,已經摸出手帕,用力地按在了楊厲的傷口處。

楊厲抓著曲笑的手腕,似是還想控製住她,免得她再傷害楊萌。

曲笑見狀,不怒反笑,隻冷冷地瞪著他:“你不覺得,你妹妹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一手導致的嗎?你以為,給她換了心髒,就是對她的救贖了嗎?即便是,她的心髒好了,但是她的精神已經腐爛了,她的世界裏,隻剩下了陰暗,一個心裏無光的人,你覺得她會幸福嗎!”

“明明沒有人放棄過她,但是,她卻放棄了她自己。而這一切,都是你在助紂為虐!她被迫依賴你,卻並不代表,她就是真的信任你,否則,如果她真的信任你,哪怕是清楚你們是唇亡齒寒的關係,之前就不會選擇放棄你,現在就不會殺了你,因為你對於她來說,已經沒用了!”

“是你把她養成了一個黑暗的人,甚至是你用黑暗把她包裹,讓她覺得,她是弱者,讓她養成了弱者心態。你給她的,不是依賴,不是精神信仰,她的精神世界,早就開始潰爛,所以,就算是她真的被換了心髒,她活著的,也隻是身體,而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她注定隻是活著的傀儡,是你用來彰顯你自以為的偉大親情的傀儡!”

楊厲怔怔地看著曲笑,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向別處。

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曲笑方才的那些話,他的麵上,血色逐漸褪盡。

狠狠顫動的眸中,也有些茫然。

似是不知,這些年來,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就在這時,醫生已經趕了過來。

他們許是也知道,隻有楊厲知道密碼,當下立刻開始給他縫合傷口。

但是,他的傷口傷的太深了,瞳孔逐漸開始渙散。

曲笑看著他早已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回首這兩世,忽然就覺得,恍如夢一場。

而這場夢,不該以楊厲的死作為終結。

想著,她已經上前,用力的掐向楊厲身上,會讓人覺得很疼的穴位,以此來讓其保持清醒。

“楊厲,你是該死,但是你的死應該是法律的懲處,你要是現在死了,我不會把你妹妹帶出去的,你聽到沒有?不要睡!”

楊厲尚存一絲清醒,當下有些艱澀地扯動了下嘴角,像是在冷笑道:“你是怕我死了,你們就出不去了,是不是?”

曲笑也惡狠狠的反擊:“說實話,和你這種人死在一起,會讓我覺得很惡心。而且,你放心,我一定會比你晚死,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繼續活著!”

感覺到曲笑又在掐他了,楊厲掙紮著想拍開她的手。

“你不是恨我麽,巴不得我死嗎?所以,就讓我死吧,你也算是報仇了。”

“以前,我是想殺了你,但是現在看來,你不值得,因為你已經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就算是你現在沒死,我也不會再想著動手殺你,因為你不配再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再占據我的生活,餘生,我的記憶裏,隻想有我最愛的人。”

明明是看似絕情的話,有那麽一瞬間,楊厲卻恍惚中,明白了什麽。

或許,他是真的錯了。

他不該讓楊萌每天,隻是去想著她的弱勢,他不該讓她的眼裏,再也看不到除了心髒之外的其它東西。

他應該教楊萌真正的去生活的,他應該給予她的,是愛,是真正的親情。

想著,他艱澀地抬頭,試圖向楊萌看去。

但是,楊萌表情呆滯,像是之前每次在家裏時發呆那般,失魂落魄,近乎機械地向外走了去。

曲笑也看到了,便立刻看向李霖道:“去看著她,不要讓她出事。”

就當是看在,楊致的份上。

所有的恩怨,等到最後出去的時候再算吧!

楊厲眼睜睜地看著楊萌離開,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裏血液的流失,自己生命的流逝,他體溫的逐漸變冷,原來,人快死的時候,會是這種感覺。

忽然,他的眼前出現了許多陌生的畫麵,但是,又那麽熟悉,像是,隻是塵封在了他的記憶深處,現在突然全部湧現。

他竟然看到,他闖進了一間公寓裏,然後把曲笑,從十八樓給推了下去。

他親眼看著,她的身體,似飄零的蝴蝶,逐漸地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原來,他之前殺死過她嗎?

而這一世,他又差點要殺死她!

但是,正是這個他一直想殺死之人,讓他在生命最後的時刻,明白了,一直以來,他錯的有多離譜,讓他明白了,或許,換一種選擇,人生可能就是另外一種活法,另外一種,全然不同的人生。

他徹底醒悟。

但是,終究,一切,都回不去了。

“曲笑,”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平靜,不,甚至是帶了一些愧疚的,叫她的名字:“你的祭日!”

話落,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麵上是從所未有過的平和。

當初設置密碼的時候,他也不知為何,就設置了這麽一串數字。

現在,他知道了原因,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自有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