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九天十地聆聽,斬仙飛刀出世

巫妖兩族離道祖鴻鈞定下的停戰協定解封隻有不到百年之間,洪荒卻不再平靜,在盡力避免紛爭的安靜假相下,滾滾暗潮湧動。

百年間,可能使一凡人從呱呱墜地的嬰孩長到白發蒼蒼的耄耋之年,蜉蝣都不知道死去多少回了。可是對於從開天辟地就存在的大能來說,就是彈指間的時間。戰爭的車輪已經開始轉動,各方都在磨刀霍霍,靜待時機,一決雌雄。

祖巫殿內十二股暴戾元氣翻滾,互相磨合,盡力熟悉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轉換,以期在大戰來臨之時能夠盡量運用自如,轉換隨心。

妖族帝俊經過妻離子散的巨大打擊,心神震動之下,反而察覺到了一絲天機,命運滾滾長河中,自身氣運如同黃昏落日暮氣沉沉,一片死氣,大驚之下,河圖洛書飛出,星光聚攏,迷蒙絢爛,三百六十五道晶瑩絲線連接,化作光芒內斂的絲網籠罩兩寶。

隻見河圖之上十個圓點來回變化,黑白轉換,演化左旋、象形、五行、陰陽、先天等種種至理;洛書成龜甲模樣,其背有文,九文近頭,一文近尾,三文近左肋,七文近右肋,四文近左肩,二文近右肩,六文近右足,八文近左足,五文在背中,其位九,象九宮,中五又象太極,中一文又象一氣;其形方,方象地。

河圖形圓,陰陽合一,五行一氣,無為順生自然之道。

洛書形方,陰陽錯綜,五行克製,有為逆運變化之道。

可是,河圖生道之上一股死氣彌漫,洛書死道之上呈現大凶之兆。想要觀徹清楚,卻有重重煙嵐遮擋。

在對未來不可預知的恐懼中,帝俊一拍頂門,股股金焰冒出,如同地泉噴湧,岩漿爆發,在頭頂三尺虛空之上形成一畝大小的火雲,一片金色焰火中,一輪紅日高懸,破開雲海而出,光明普照,一巨鳥圍繞紅日盤旋,隻見全身金色翎羽覆蓋,三隻利爪翻騰,千丈羽翼張開,琉璃色澤的金焰流轉其上,無數火心從羽毛之間濺落,滴在慶雲之上,濺起點點雲海波瀾。

烏啼高昂,顧盼之間,神采飛揚,睥睨天下。帝俊食指一彈,一道星光射入慶雲,雲海激**,翻滾激**之時,無數玄黃之氣如同噴泉般湧起,如同鯨魚吐水。

在一聲急促、輕揚的啼鳴聲中,見得三足金烏繞日三匝,最後三足抓日,雙翼合攏包裹,頭顱高仰,金喙大張,洞穿雲霄的一聲嘶吼之後,頭顱稍傾,一口金血噴出,形成金焰氣流,直衝玄黃噴泉。

流焰浸染噴泉般的氣柱,玄黃、金色來回閃耀,最後凝結成一團漲縮不定的氣團,從慶雲之上飄落,慢慢攤開,化作一層薄薄的黃色絲被覆蓋住河圖洛書,與上麵遮掩的灰霾氣流碰撞。

眼看玄黃之氣消耗灰色氣流,蒸起股股白煙,白煙飄散間,腐蝕無數隱匿虛空的禁製,激起光華明滅的層層漣漪。

滾滾氣團強勢壓迫、損耗下,那被遮掩的天機馬上就要顯露出來,不想已呈頹勢的灰色煙霧被驟然大放光芒的河圖洛書一照,變得更為濃鬱,駭浪般翻滾間,化作一獠牙血口的凶獸,一口把光澤暗淡的玄黃絲被吞噬,咀嚼幾下,化作細股氣流回到河圖洛書之中。

哇的一聲,帝俊如遭重擊,五髒六腑錯位般疼痛,這是強行觀徹天機,被其反噬,不僅自身金烏法相精血和功德被損耗,臨終還被天道借助河圖洛書狠下一招,重創了帝俊。

這種意象讓帝俊更是心神不寧,來不及心痛損耗的功德,急急忙忙尋來閉關參悟東皇鍾的太一,麵色蒼白,神情落寞,一片死寂。

東皇太一一見帝俊血色全無的表情,大急之下,問道:“兄長這是怎麽了,為何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焦急之意,將層層拂過大殿的雲氣激得浪花滾滾。

帝俊感動之餘,欣慰的忘了太一一眼,招招手,讓其安坐一旁的星輝雲床,開口言道:“為兄在大悲之下,道心悸動,隱約間捕捉到一絲天機,用河圖洛書推算,卻隻能看到一片凶厲之氣,但看不到未來的種種情況,甚至不惜損耗來之不易的功德,也未能撥開那層迷霧。為兄擔心這次九死一生啊!”

語言中透露出對生的渴望,對死的畏懼,對未來的擔憂,一時之間將這熊熊太陽金焰燃燒的大殿也染上一股愁意,似乎寒冬臘月般讓人戰栗。

這席話猶如一道旱地驚雷劃過東皇太一的腦海,哢嚓一聲驚得太一身形晃動,甚至將一旁的帝俊也被他的情形嚇到,緊緊盯著他。

太一收斂波動起來的法力,顧不得帝俊擔憂的眼神,袖口大張,狂風呼嘯聲中,似乎乾坤鬥轉,一抹黃光在漆黑世界中閃現,如同第一縷陽光刺破夜幕,照亮了大千世界。咚咚鍾身響起,一古樸大氣的銅鍾落於二人眼前。

左手張開,金焰布滿,一掌磕出,托起流焰尾巴,破空而去,漲大成須彌巨掌,緊緊印在鍾身之上。

低沉雄渾的鍾身響起,浮動鍾身的黃色煙嵐暴漲,萬妖朝拜的浮雕圖像開始急速流轉,栩栩如生,一副妖族天庭鼎盛時期的大千氣象展現,鍾錘擊打之下,看不見但是又能切切實實感受到的波紋席卷四麵八方,鎮壓十方無量世界。

先急後緩,衝出九天天庭,直往虛空橫掃,掃過洪荒之上億萬生靈,**滌靈魂,唯有經過名山大川、仙山福地之時被大陣所擋,但是片刻之間如同無物,一穿而過,而洞府主人絲毫不察。

唯有聖人道場,波紋還在萬裏之遙,聖人神念已經感應得知,哪裏容得其在聖人道場放肆。

首山之上,藥香常年不散的八景宮中老子輕搖蒲扇,閑暇之時輕飄飄的一扇,一股巽風吹出,如同春日煦風拂過,直接在百萬裏之外將這股無形無音的波紋擋住,不得前進分毫。

紫氣東來的玉虛宮內,高坐九寶祥台的元始天尊正襟危坐,狹長鳳目微閉,白鶴童兒手執拂塵侍候一旁。龍鳳如意妙香的嫋嫋煙霧繚繞間,那雙星眸睜開,虛空生光般,三尺金芒射出,氣息飄渺的周身湧起駭人的威嚴氣勢,把緩緩流動的清氣攪起朵朵雲氣漩渦,將打瞌睡的白鶴童子差點打個趔趄。

怒容微閃間,三寶如意上毫光一閃,三道赤色光華飛出,一閃即逝,在萬裏之外化作一道赤色晶幕,將無孔不入的波紋擋住。甚至還反戈一擊,化作道道流失,攢射虛空波紋,將其中蘊含的太一神念攪個粉碎。虛空激**間,似乎從妖皇宮中傳來一聲悶哼。

被巨大金鼇拖住的碧遊宮內,通天教主依舊逍遙自在,在荷葉扁舟之上搖搖晃晃,如同**秋千,半躺軀體,抿一口荷蓮清淨逍遙度厄酒,砸吧幾下嘴唇,意猶未盡之時,微開秒口,為大殿中央的一眾弟子講解上清微義,**精髓。

一眾弟子端坐池塘仙蓮之上,形態千姿百態,或搖頭晃腦,或托腮冥思,或大哭大笑,或麵無表情,或虎頭人身,或人頭鳥身,氣息變化多端,一會光明正大,一**風慘慘,一會清新淡雅,一會烏煙瘴氣,當真是百家薈萃,群魔亂舞。

忽然教主打個飽嗝,喃喃自語幾聲,聽之不清,隱隱約約間,聽到“不知好歹”幾句,其餘隨風消散,不曾留下蹤跡。

一口噴嚏打出,白氣從鼻尖噴吐,如同閃電劃過,直飛殿外,到達萬裏之外,化作一道法劍,通體熾白,仙氣盎然,無數靈氣匯聚,劍身表麵似有無數小劍遊曳,看似一團亂麻,實則排列一組大陣。

眼見波紋襲來,衝天劍意撕裂蒼穹,破開雲海,陽光照徹,海水一分為二,一條海溝閃現。逼人劍意讓那勇往直前的波紋駐足,波紋層層漣漪間,轉向其他地方。

終日大放光明的西方極樂世界,八寶功德池中金、銀細沙遍地,清淨寶蓮大如車輪,徐徐綻放,接引閉目念經,枯禪打坐;準提含笑觀照,默運天機。

突然,接引一聲咳嗽,一朵白蓮吐出,在身前慢慢旋轉,轉一圈,漲大一輪;準提輕搖寶枝,一道七彩流光刷過,帶起白蓮飛出,直到西方極樂萬裏之遙的雪山旁,蓮瓣飄散,落英繽紛,卻不見蓮花枯敗,無窮無盡的花瓣灑落,一方幻境形成,守株待兔。

不多時,一股肉眼看不見的波紋襲來,毫無察覺的直往西方而去。突然,太一神念看到,自己身處一方光明世界,處處異香浮動,遍地金璃、珊瑚、琥珀、硨渠、瑪瑙。

閻浮寶樹高聳入雲,結有紫色香果,樹下無數檀金閃耀。

娑羅樹盛開寶花,形如寶塔,狀似燭台,如手掌般的葉子托起寶塔,又象供奉著燭台。四片淡白色的小花瓣盡情綻放,花芯內七個橘紅色的花蕊向外吐露著芬芳,花瓣上泛起的黃色,整個花串又白中泛紫,象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麵紗,真是絕妙至極。

菩提妙樹枝幹橫出,枝端結顆顆璀璨舍利,無數僧侶安詳地閉目念經,梵文符籙金光四溢,在空中飛舞,不少跌落其身,耳邊響起無數梵音檀唱,升起拋棄財富權利,寂滅寡欲之心。

眼看就要沉迷在陣陣檀香中,一聲震耳欲聾的鍾聲響起,一個激靈,幻境破碎,朵朵白蓮粉碎,花雨中,一道七彩光華夾雜一道白光飛逝不見,波紋裹挾神念迅速退去。而西方勝境中似乎響起兩聲微不可察的歎息。

萬壽山五莊觀一本黃書噴吐無量戊土之氣,形成一堵堵土牆,牢牢抵擋這股明顯有探查之意的波紋,鎮元子左手輕擺一下玉塵,右手指天畫地,勾勒無數黃色符文,同時地書之上湧現出無數雲紋,加持在土牆上。

觀中天地寶鑒大放亮光,一股清亮如水的光芒射來,把波紋擊退。眼看這守護如同烏龜殼,想從上空飛入,卻有衝天碧綠乙木之氣化作巨碗倒扣下來,人參果寶樹青翠欲滴,大吐綠氣,那光幕深綠璀璨,難入分毫,最後不甘退去。

血海之中,後土宮內一道綻放黃光的清淨光罩籠罩後土神像,威嚴厚重,不容輕辱,太一亦不敢招惹。一掃而過幽冥地府,六道輪回之景一一印照心靈。

往血海而來,被冥河老祖察覺,須發怒飛,抄起元屠、阿鼻二劍,劈頭蓋臉就是兩道驚天劍氣。

猩紅、碧綠兩道長虹卷起滔天血浪,硬碰硬,直劈得波紋四分五裂,破碎開來,不敢招惹這尊煞星,避退離開,太一臨走之時,還聽到冥河老祖叉腰罵天,“日你先人板板!”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妖皇宮中,帝俊看著太一不是吐出一口心血,擔心不已,手掌緊張之下,無數案幾被利芒粉碎。

半盞茶過去,太一才睜開雙眼,哇的一聲,又噴出一口鮮血,化作漫天血霧,在空中化作太陽流焰,散溢開來。

太一滿臉震驚之色,語言哆嗦間,向帝俊言道:“我剛才聽聞大兄之雨,心神震動之下,也察覺到一絲凶險。我用剛剛從東皇鍾悟出的九天十地聆聽**,借助東皇鍾蘊含的音波法則,藏匿神念於其中,隨著鍾聲遍掃上天、下地南門、死位、過去、未來十方世界,直通眾生神魂,聆聽他等願望執念,從而察覺天機。”

停頓一下,苦澀歎道:“隻是不想我妖族如此不得人心,億萬洪荒生靈滾滾怨念藏於神魂,日夜詛咒之下,被天道所察,正所謂,天怒人怨,我妖族氣運大跌,恐怕我等危矣!”

說完,兩汪清水在眼窩滾動,片刻失神痛苦起來。

帝俊聞聽,抓著河圖洛書的雙手顫顫巍巍,嘴唇哆嗦,毫無血色,雙目之中震駭之色不減。良久之後,對著太一言道:“天要亡我妖族啊!”說完,血淚流出,血紅血紅,好不駭人!

“隻是我那可憐的十孩兒,兄長剛亡,母後就隕,如今我等身家性命不保,他日後怎麽躲過大劫,得存性命啊!”不由悲從心中來,越發難以自已。

明天機,恣意妄為,善結因果,何人能保,兒不能保,妻不能護,自身難全,悲乎哀哉!

太一悲戚一番,聽到帝俊如此,言道:“大兄不要著急,我等已經性命難保,隻是不能哭了我那侄兒,當留至寶以護其身啊。”拳拳愛意溢於言表。

帝俊一聽,恍然大悟,拿出慈航曾經贈與的黃皮葫蘆,對太一說道:“這黃皮葫蘆也算天地間一樁異寶,最善於滋養寶物,這裏我收藏了不少珍稀材料,還有後羿小兒的射日神弓和箭矢,以及我九個孩兒和他們母親的遺體,當可煉一寶物,來護我兒周全。”

太一雙眼放光,大為讚同,二人一番討論,看煉製何種法器。商議一致後,開始煉寶。

帝俊一抖,河圖洛書展開,化作一卷鋪開的畫卷,拋出黃皮葫蘆,矗立河圖洛書之上;太一一甩,東皇鍾懸浮河圖洛書之上,兩人相視一眼,一道星光和一道金焰流光射出。

星光化作海綿包裹黃皮葫蘆,葫蘆嘴掉落,噴薄出無數奇珍異寶,看到一大九小的金烏遺骸,兩人眼中痛惜之情盡皆一閃即逝,隨即雙手掐指飛舞。

金焰在葫蘆底熊熊燃起,瞬息之間,化作漫天大火,攀沿而上,開始灼燒無數材料。

二人又彈出兩道流光,一道星光擊中河圖洛書,星光大作間,開始慢慢上升;一道金光擊中東皇鍾,咚的一聲,開始急速轉動,緩緩下壓。

嘭的一聲,就見得一隻巨鍾緊扣在一張圖卷之上,而一片龜甲圍繞東皇鍾旋轉不聽,其背上的神秘銘文不時浮現,飛入鍾中不見。

隻見,鍾內底部有十個圓點閃現,黑白轉換不定,演化無數卦象法則,其上浮動一層星雲,三百六十五顆周天星辰虛像呈現,星柱上湧,結成星火圍繞在金焰之外,燃燒起射日神弓和箭矢。

東皇鍾周身湧起滾滾玄黃之氣,在葫蘆上空結成玄黃光輪,光輪轉動間,中心形成一漩渦,慢慢成為太極模樣,黑白陰陽雙魚遊曳,垂下黑白陰陽之火,把十隻金烏融化,金色翎羽慢慢成為金色透明的液滴。

待得黑白之火將金烏盡數融化為一灘金色**時,太極圖像反轉,無數液滴開始分撒,慢慢凝聚成一具金烏形骸,隻是更為巨大。

太陽金焰和星火雙重灼燒下,神弓融化,顯露出一段若木木心;箭矢則變成庚金液滴和寒鐵水團。

太一大喝一聲,一隻火焰巨掌貼在鍾身,鍾身之內浮現一堆晶瑩絲線,操縱火焰將庚金與寒鐵慢慢融合為一體,形成一把金銀相間的飛刀,而若木木心則是刀柄,成形之後,滴溜溜轉個不停,寒光閃閃,犀利氣息甚至將金焰粉碎成細微火心。

箭矢尖端無數符文被灼燒破壞的時候,溢出九隻神智不清的小巧金烏,正是破碎真靈。小金烏展翅高飛,最後落入上空黑白火焰中剛剛成形的巨大金烏腦門中,玄黃金輪下墜,籠罩住金烏,道道光華洗刷周身,在一片黃雲中變成一個白白胖胖,粉嘟嘟的嬰孩。

金銀光華流轉的飛刀飛入孩童口中,但見孩童雙目白色光芒四溢,耀的人看不清麵目,隻能看到七寸大小,有眉有目,就是籠罩在一片刺目白光中,看不出形狀。

縮小成一道白毫,落入黃皮葫蘆中,高三丈有餘。

雖然有鍾身遮掩,但是二人神念所東皇鍾和河圖洛書早已將裏麵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同時大喝一聲,收起法寶,唯有虛空一葫蘆黃中透出一刺目白毫,毫光陣陣後,隱匿不見。

帝俊一招,撫摸片刻,自言自語道:“就叫斬仙飛刀吧,希望在我兒之手大放光彩,讓與我兒作對的玄門仙道盡數夭折於此物之下。”

一陣凶厲之氣噴薄,煞氣逼人,卻引得帝俊哈哈大笑。

等你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