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乖一點才能不吃苦頭

孫曉唯痛得渾身一震,“等等!”

路瑗的動作滯住,又聽她繼續說道,“雖然你不可能說服他救司徒淩梟,但是我可以!”

路瑗冷笑,“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說完,手中的刀又朝裏麵深入了點。

孫曉唯嚇得臉色直變,直接脫口而出,“就憑那個人是煞!”

路瑗渾身驀地一僵,提高了聲音,淩厲地質問她,“你說什麽?”

孫曉唯痛得齜牙咧嘴,“路瑗,你這個瘋子,快鬆開我!”

路瑗啪地一巴掌扇到她臉上,拽著她的頭發反問,“你剛才說,能救司徒淩梟的那個人是誰?”

“煞,是煞!”

路瑗腦子裏嗡地一聲輕響,鬆開她的頭發,整個人幾乎有些站不穩。

煞……

是了,她怎麽沒想到他呢?

前世的時候,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從前的經曆,但是她跟在他身邊多年,很清楚他的醫術。可以說,在世的任何一名所謂的專家,都未必能有他的造詣。

他隨隨便便製造出的“衷心”,便令無數專家學者頭疼許多年,即便是她,也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研製出可以與之對抗的藥劑。

前世她在基地的時候,甚至曾聽人說過,他當初是從一場大火裏逃生出來的,全身燒傷麵積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甚至有的地方連骨頭都被燒化了。

醫生想盡了辦法,不過也就保住了他的命。

可他卻利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用了不知道什麽辦法,竟然讓自己全身的肌膚都恢複得跟正常人差不多,不過也因此留下了怕熱的遺留問題。

可以說,這個人在醫學上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造詣。

然而就在她出神這幾秒,孫曉唯已經從她手心裏掙脫,搶過身後一個彪形大漢手裏的槍——

砰!

路瑗被這槍聲驚得回過神來,抬頭恰好看到孫曉唯瞪著自己,胸口綻出一朵妖嬈的血花。

孫曉唯的身子在原地打了顫,最終還是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

隨之,她身後那人也漸漸露出眉目。

白皙到呈現病態的肌膚,俊美到陰柔的五官……

路瑗的血一點點凍住,定在原地與他對視了足足一分鍾,才掐著手心逼自己開口,“你一直都在這裏?”

煞微笑,“是。”

聲音溫涼平和,仿佛隻是在跟她討論天氣。

路瑗深吸了口氣,繼續問,“她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煞繼續點頭,“是。”

路瑗十指緊攥,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裏。

忽然之間,唇角溢出一絲自嘲的苦笑,“你知道司徒淩梟有病,也知道我會擔任他的主治醫生,甚至還知道我會為了救他,付出一切代價。”

與剛才不同,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煞平靜地望著她,“是。”

路瑗閉起眼,斂起唇角的苦笑,淡淡說道,“那還等什麽?直接說你的條件吧。”

“嫁給我。”

當這三個音節平穩無波傳進路瑗耳朵裏的時候,她驀地睜開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嫁,給,我。”

他一字一頓,咬字清晰,仿佛真的以為她剛才是沒聽清楚。

路瑗站在原地,定定看了他足足十秒,才驀地笑出聲來,笑聲冰冷而嘲諷,“我說,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煞的眼神有過那麽一瞬間的波動,然而他向來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還沒等路瑗注意到,他的眼底已經恢複了一如往常的平靜淡然。

“路瑗,你本來就該是我的女人。”

路瑗的笑聲戛然而止。

腦子裏,像是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

她本來就該是他的女人?

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在她費力地思考著他的畫外音的時候,他已經朝著她走了過來,越過那兩個大漢,最後停在距離她隻有兩步的距離。

煞一米八三的個子,站在路瑗麵前不算很高,卻總能輕易讓她感受到一種壓迫感。

那種感覺,跟藥物無關,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場。

他微微低下頭,側臉與側臉相挨,薄唇狀似不經意地擦過她的耳廓,刺骨冰寒。

“你以為你想盡辦法跟了他,就徹底擺脫我?”他輕笑一聲,甚至連吐在她耳邊的氣息都是涼的,“路瑗,你太天真了。想要改寫命運,也要我同意才行。”

路瑗腦子裏轟地一聲炸開。

“路瑗,你太天真了。”

“你以為你想盡辦法跟了他,就徹底擺脫我?”

“想要改寫命運,也要我同意才行。”

煞的話,如同魔咒般反複回響在她的耳側,她卻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卡住了,根本不明白煞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看到她這個反應,煞顯然十分滿意。

他勾了勾唇,抬手撩起她耳邊垂落的一縷鬢發,冰冷的唇便貼上去,吻住了她的耳垂。

“我可以原諒你曾經犯過的錯誤,也可以如你所願救下司徒淩梟。隻要你……從今以後,乖乖跟著我。”

路瑗渾身僵硬,隻覺得貼在自己耳朵上的是條蛇芯,不斷朝著她耳朵裏吐出令人膽顫的冷氣。

指甲在掌心裏折斷,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渾身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那種沁入骨髓的冰寒……

煞的耐心顯然很好。

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進一步索取,隻是用那兩瓣冰冷的薄唇反複摩挲著她的耳垂。

然而路瑗卻並沒有因為此感覺到好受。

她太了解煞了,當他耐心很好的時候,往往隻意味著一點——他有足夠的把握,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坐什麽,隻需要時間來將敵人的意誌漸漸削弱。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至少,這一次她選擇了妥協。

“我嫁給你。”

短短四個字,卻像是用盡了平生的力氣。

因為她知道,這四個字一旦說出口,她這一生,便算是徹底地結束了。

“乖女孩。”

煞滿意地勾起唇,鬆開她的耳垂,輕輕拍了拍的臉頰,忽然問她,“你在M國長大,應該看過《恐怖遊輪》吧?”

路瑗一愣。

煞微笑解釋,“違背跟死神的約定,後果是什麽,我不說你應該也能明白吧?”

望著那張無數次將她從噩夢中驚醒的臉,路瑗忽然很想一把將他推開,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跑掉!

如果她注定鬥不過,殺不了他,總可以躲得遠遠的,讓他永遠也找不到吧?

可惜衝動也隻是衝動,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這麽做,因為她可以躲得過煞,司徒淩梟卻躲不過死神。

所以,她沒有退路,沒有選擇。

大不了,就當這一世已經過去的十二年,都是她做的一場夢……

她斂了眉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從容,“我不會違約。”

“是嗎?”煞笑得溫和,“可是,作為一個背叛過我,甚至想要殺我的人,你拿什麽來博取我的信任呢?”

路瑗詫異地抬頭,恰好對上煞漆黑幽邃的眸子。

她身子忽然狠狠顫了下,聲音裏的顫抖終於再也壓不下去,“至少……不要再這裏……求你……”

“好。”

他答得很幹脆,難得地好說話。

“走吧,我們先回家。”

他牽起她的手,很自然地說道。

仿佛,他們倆此刻已經是一對夫妻,或者至少是戀人。

路瑗隻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被抽走了,宛如傀儡娃娃般任由他牽著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後。

車子停在一個街角,煞牽著她手下車,動作溫柔,就像個體貼的丈夫。

路瑗從來不知道紐城還有這樣的街角,四麵都有樓,可是卻沒有人,也沒有光,就像是一個被人遺忘掉的角落。

看來煞還是像從前那樣小心,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他都不肯完全相信她,所以將她帶到這個根本就無人問津的街區。

兩人摸黑走進一條小巷。

走到頭時,煞才轉身推開一扇門。

伴隨著“嘎吱”的輕響,厚重的木門被推開,一股濃厚的陳腐氣味撲麵而來,她被嗆得忍不住咳了兩聲。

雖然她刻意將咳嗽聲壓低,但還是驚動了裏麵的人。

原本漆黑的屋子突然亮了起來,幾個人影也隨之從屋裏走出來,“主子,回來了?”

煞沒說話,隻淡淡地看了路瑗一眼,隨即對其中一個女下屬說道,“帶夫人下去洗澡。”

“夫,夫人?”那女子不可置信地看向路瑗,隨即又看向煞,“主子,她可是時時刻刻都想要殺你的人,你怎麽能讓她……”

“心妍,你的話太多了。”

他叫住那女子的名字,隻一聲,便叫那女子瞬間閉上嘴。

緘默了許久,才強擠出一絲微笑,對路瑗說道,“夫人,這邊請。”

不料路瑗卻突然掙開煞的手,“我還沒嫁給你。”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煞說話。

所有人都以為路瑗肯定會活不下去的時候,煞卻突然笑了,看她的眸光溫柔得竟像寵溺,“路瑗,你除了我,還能嫁給誰?”

很溫柔的一句話,卻像是尖銳的刀片剜過路瑗的心口。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眼淚壓製下去,平靜而漠然地對視著他,“但是我現在還沒嫁給你。”

煞的唇角微微抿起,很明顯是有些不悅了。

他抬起手,很輕地貼在她的臉上,聲音溫柔得像是在說情話,“乖一點才能不吃苦頭,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