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條命都是他的

路瑗的話音落下,卻不見那幾個人有所動作。她詫異地扭過頭,卻見那幾個都滿臉戒備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怒了,難道他們還以為她會害司徒淩梟?

“如果不想你們主子因為失血過多而耽誤救治,那就立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另外再留幾個人來幫忙把他抬進屋!”

那幾個士兵雖然不信任路瑗,但也知道她說的是實話,所以盡管有疑問也隻能按捺住,按照她的吩咐行動。

子彈正好沒入司徒淩梟的胸口,他此刻已經陷入了昏迷,臉色蒼白得像是沒有生機。

當那幾個士兵將他抬到**時,路瑗顫著手去撥他的襯衣,看到那個小小的創口恰好就在心髒的位置時,路瑗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抓著床欄強撐著問身後的人,“醫生呢?怎麽還沒過來?”

“馬上就到!”

路瑗點點頭,因為自己沒帶任何急救用品,隻能打了盆清水將他傷口的血擦掉。剛做完這些的時候,四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已經站到了門口,或者說,是被司徒淩梟的雇傭兵用槍逼著走到了這裏。

路瑗見狀,直接將他們幾個拉進屋,匆匆披上手術外套,取出手套和口罩戴上,一邊吩咐身後那幾個人道,“立刻準備手術。”說完,又準備將那幾個士兵趕出去。

孰料他們卻站著不肯動,“路瑗小姐,我們需要親眼確定主子的安全。”

路瑗冷冷看他們一眼,原本想要發火,可是轉念又想到這幾個醫生畢竟不是自己人,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手腳不幹淨,便又點點頭道,“隨便,隻不過待會兒手術的時候,不準發出任何聲音,更不住任何人進來打擾。”

見那幾個士兵答應,她又轉頭看向四個醫生,聲音微冷,明顯帶著威脅的意味,“要是看到有誰手腳不幹淨,不用告訴我,直接拖出去崩了!”

“是!”幾個士兵答得很響亮。

四個醫生沒想到路瑗小小年紀居然這麽冷血,當即都被她的話嚇出了一聲冷汗,連連向她忠心道,“小姐放心,我們絕對聽從您的指揮。”

“那就最好。”

路瑗麵色仍舊冷凝,吩咐其中一個醫生準備手術用具,一個醫生打麻醉劑,另外兩個醫生當她的助手。

當路瑗握起鋒利的手術刀的時候,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緊張,因為這一次她麵臨的病人是司徒淩梟。

然而身旁的四個醫生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剛才他們之所以對路瑗那麽服從,全是因為被人用槍指著,此刻看到路瑗微微發抖的手腕,都不由自主露出鄙視的眼神。

司徒淩梟這一彈就中在胸口,可以說是凶險之極,就算是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也未必有多少把握能將子彈安全取出來。路瑗看起來那麽年輕,怎麽都不像操刀已久的樣子,居然也敢瞎逞能?

想到這裏,其中一個年級偏長的男醫生忍不住開了口,“這位小姐,你要是沒把握,不如先將司徒先生的傷勢穩住,再送到市區裏的醫院搶救。”

“閉嘴!”

路瑗想都沒想,直接就朝他低斥一聲。司徒淩梟的傷勢這麽凶險,多耽擱一分鍾,危險就增加十分,而這裏離市區起碼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更何況,她根本不敢相信這種小城市醫院的醫生。

路瑗深吸了口氣,盡量使自己放鬆,想象自己麵前的男人並不是司徒淩梟,而是那種路邊的小貓小狗,這才漸漸穩住了心神,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手術。

看到路瑗進入狀態,四個醫生立刻也開始配合她,眼看著她動作越來越穩,越來越快,越來越熟練,臉上先是震驚,緊接著是讚賞,最後都是佩服……

夜色,一點點變濃。

幾個如同鬼刹般的雇傭兵牢牢守在房間門口,愣是沒有任何人敢接近,更別說動什麽歪心思。然而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路瑗忽然聽見外麵傳來低低的爭執聲,緊接著竟然還響起了槍聲。

身旁正給她遞刀的女醫生被那突然響起的槍聲驚得手一抖,手術刀直接就落了下去。路瑗躬身撿起來,冷冷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緊接著就像什麽沒發生過似的,轉過頭鎮定自若地繼續手術。

路瑗知道,越是這種危急的時候,越是不能夠亂,即便是有人衝進來,隻要子彈沒落到她身上,她就不能放下手中的手術刀。

當看到司徒淩梟的心髒時,路瑗整個人都呆了一秒。她怎麽都沒想到,司徒淩梟的心髒竟然比正常人心髒的位置偏離了幾厘米!

難怪笑笑那一槍那麽準,他還能活下來!難怪前世她也沒能將他殺死!

“小姐?”

察覺到路瑗的失神,身後的女醫生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角。路瑗這才回過神來,猛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裏甩出去,重新凝神繼續手術。

夜色,又開始一點點退去……

房間裏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經過五個小時的合作,大家都培養出了一種默契,路瑗隻要一伸手,身後就有人將她想要的東西遞過來。

直到將司徒淩梟胸口那道創口細細縫合上後,路瑗才稍稍鬆了口氣。然而另外四個醫生畢竟不是自己人,她不敢將後續完全教給他們,隻能強撐著給司徒淩梟纏上繃帶,輸了血,掛上吊瓶,這才緩緩脫下手套和口罩走出房間。

房門剛剛打開,迎麵走來一個黑色製服的男人,高大挺拔,麵色冷峻,正是傅雲轍。

“司徒淩梟怎麽樣?”

路瑗動了動唇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幹得連話都說不出口,隻能擺擺手。

說完,正準備走到旁邊的凳子上坐會兒,不料才剛走出兩步,兩隻腳卻猛地有些發軟。連續六個小時的手術,再加上她原本還在小日子,路瑗的身體已經虛弱得連站立都有些苦難了。

傅雲轍看到路瑗臉色蒼白的樣子,眸子有些複雜,想要伸手去扶她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在一旁站得筆直地看著她扶著牆,一點點挪到凳子邊上坐下。

他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望著她,目光冰冷地沒有溫度,“司徒淩梟是跟你單獨相處的時候受的傷,那麽具體怎麽回事,你應該很清楚吧?”

路瑗累得說話都費力,卻不得不回答他,“我累了,等我睡會兒再說。”說完,靠著牆閉上眼,準備假寐一會兒。

誰知道傅雲轍卻不肯輕易放過,猛地拽著她的手腕將她搖醒,目光陰鷙森寒,“是不是你下的手?”

路瑗冷冷看了他一眼,強忍著怒氣,一字一頓道,“傅雲轍,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嗎?那一槍打在胸口,明顯是想置他於死地,如果真的是我,那我何必還要費盡力氣將他救回來?”

傅雲轍目光微微閃爍,抓著她的手越發用力,“既然不是你,那你為什麽不肯將當時的情況說出來?”

路瑗掙脫他的手,瞪著他道,“我說過了,我很累,很餓,很渴。你如果真的把司徒淩梟的兄弟,難道就用這種態度對待他的救命恩人嗎?”

“救命恩人?”傅雲轍冷笑,“路瑗,你這條命都是司徒淩梟給的,還談什麽救命恩人?”

路瑗聽到傅雲轍這不屑的語氣,瞬間就火了,“傅雲轍,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我跟司徒淩梟怎麽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

傅雲轍看著路瑗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唇角勾起淡漠而陰冷的笑,定定看了她許久之後,才不緊不慢吐出一句話,“你以為,司徒淩梟這些年那麽寵你,真的是因為喜歡你?”

路瑗心裏驀地一驚,猛地抬起頭來,“你什麽意思?”

傅雲轍卻不肯再說,隻是看著她冷笑,眼裏帶著明顯的鄙夷,厭惡,以及同情。

路瑗對上那樣的目光,有些惱羞成怒,然而無論她如何逼問,他就是不肯再說,路瑗幹脆也懶得再問了。誰知道這個傅雲轍是不是在胡說八道,故意挑撥她和司徒淩梟呢?畢竟他從來都不喜歡她。

路瑗偏過頭不再理他,正準備重新眯一會兒,忽然聽到外麵再次傳來喧鬧聲。這回路瑗怎麽也睡不著了,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光著腳扶著牆走到門口,聲音微啞,卻不失威嚴問道,“怎麽回事?”

守在門口的除了傅雲轍新帶過來的人手外,還有昨晚那幾個雇傭兵。他們幾個人昨晚見過路瑗怎樣將司徒淩梟救過來,所以心裏都對她存著佩服,語氣自然也比之前恭敬了許多,“回小姐,薩繆爾上將來了,想進來探望主子,不過老大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靠近,所以起了爭執。”

他們口中的老大,就是路瑗身後那個男人,傅雲轍。

路瑗抬頭望過去,恰好對上薩繆爾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她眉眼冰冷地側開,又轉頭問那個士兵道,“昨晚鬧事的也是他們?”

“不是,是蕭——”

那個士兵的話還沒說完,路瑗身後忽然響起一個陰沉冷厲的男聲,“誰準許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