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惜別
周三，傑克發郵件給自己的上海團隊，“周五是餘琪的LastDay（最後一個工作日），所以中午的FarewellLunch（散夥飯）大家一起歡送她。大家手頭上欠著的各種報告，這兩天內務必給到餘琪。
最後，感謝餘琪三個月來，為銷售部做出的貢獻。”
看到郵件後，餘琪挺感動的，沒想到傑克會給她這麽個小實習生也開個歡送會。當然，更多的是對這個銷售大家庭的不舍。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離別是為了再見！
和三個月前入職的那天，同樣的餐廳，同樣的桌子，同樣的那批人。隻是今天聚餐的主題完全相反。
“感謝大家今天來為我送行，很高興能認識大家，謝謝哥哥姐姐們對我工作上的包容和支持。”餘琪舉起杯中的雪碧，敬大家。“特別感謝老板對我的指導和幫助。”她轉向傑克，真誠地道謝。
餘琪扭頭喝下手中那杯雪碧的同時，另一隻悄悄地拂去了眼中的淚花。她舍不得大家。小時候，為了不要分離，她寧可沒有相聚。
可是現在，饒是在前世作為HR，經曆過那麽多場送別，現在輪到自己，依然無法控製自己的悲傷之情。
“啊呀，小琪琪，舍不得就不要走啦。反正讀書也是為了工作，你看人家比爾蓋茨、紮克伯格、喬布斯啦，哪個牛人不是中途退學的呀。”“大嘴巴”銷售王大力看到餘琪哭了，忍不住勸她，希望暫時轉移她的注意力。同時，也是在同事們麵前，賣弄一下自己的博學。
“胡說八道，那是在美國，在****、在魔都！這樣能行嗎？這是根本是不同的體製！”一個女銷售插了一句，“琪琪，別聽他胡說。聽姐說啊，在咱們****呢，讀書就是普通人家孩子成才的捷徑！”
“嗯，我懂。謝謝。”餘琪被王大力偽裝的的港台腔逗笑了。想到以前幫王大力印在名片，看到上麵的英文名“DaliWong”，感到這個男人想冒充港台人士的做法太拙劣了。現在看來，倒也還有他可愛的一麵。
銷售們大都早以習慣了這種場麵：對於流動性極高的銷售來說，平均每個月都能吃上兩頓散夥飯。
大凡銷售離開的原因，就兩條。不是公司給的工資讓人心裏覺得委屈了，主動離開；就是公司嫌棄業績太差，請他離開。反正離開了，也有合作的機會。
隻能說，現在中國的市場發展太快，而歐美的市場又萎縮地太快。全世界都看著中國，把自己最拿得出手的資源，投入到大陸市場。唯恐少淘了哪桶金。所以，本土的人才供給明顯跟不上這與日俱增的人才市場需求。
市場上如果隻有80個成熟的人才，如何能滿足空出來的100個職位需求呢？因此，大家隻能從同行那裏挖人，在外企永遠就是這些人在跳來跳去。
“上周我在位子上接到一個獵頭的電話。”王大力又顯擺起來。“鼓動我跳槽，說能給我漲50%的薪水呢。不過被我拒絕了，我說我舍不得我們傑克。嗬嗬。”他表完忠心，就看著傑克，像孩子等糖吃一樣，等待著傑克的表揚。
看到傑克毫無表示，他又接著說，“要說現在獵頭也真是厲害，打到我座位上，上來就稱呼我王先生。你們說，我們公司內部是不是有獵頭公司的臥底啊？否則她怎麽能知道我座機的號碼呢？你們說是不是啊？”看到無人接話，他又試探道，“我估計，她給你們每個人也都打過電話了吧？你們怕什麽，說出來，我們也好讓領導知道下情況，不是麽？說出來的人，就肯定不會走啦。每次交辭職報告的，都是平時一聲不響的人。對吧，傑克？”
傑克拿他窮追猛打的勁頭沒有辦法，似乎不表態，他就會一直追擊下去。隻能無奈地對他笑了一聲，表示回答。
銷售們平時都耗在各自的客戶那裏，能自己人聚在一起交流些信息也不容易。現在看傑克沒有明令禁止，也就一起熱鬧地討論著現在的市場行情，不再顧忌一旁的傑克了。
傑克暗暗想，看來我下午得去找HR談談了：公司的員工信息也太不保密了！現在找個順手的銷售不容易。下屬能踏踏實實做客戶，不主動出去另覓高枝就不錯了，現在卻被獵頭輪番轟炸，不斷**。有幾個銷售能抵擋得住一次次利益的**呀。
HR麵對他們要求的招人，保護人才的要求，往往從“留人”的角度，要求老板們各自以個人發展動人，以工作內容留人。看好自己的人！
其實，公司的HR已經在公司給小獵們設置了一道道的障礙——
先是取消了以前刊印的電話表，免得被人送給獵頭做人情；然後，刪除了公司共享盤上的全員的部門電話表，改為每個人通過公司Outlook係統查找聯係人的電話；最後，規定前台必須要求對方報出正確的員工姓名及部門，方能轉接電話。
盡管如此，HR部門，幾乎每個HR的直線電話上，也會接到不同老獵們的電話。有的是要希望能合作，建立買賣人才的合作關係。有的直接就想挖HR走。
有行業經驗的資深HR，本身也是人才市場上的稀缺資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麵對執意要離開的員工，HR和老板們也隻能由他去了。
真正企業要留的人，是挖不走的。因為公司會提供有足夠吸引力的發展平台和薪資，還有規劃良好的個人發展路徑。所以，這類員工自然地和公司產生了“心理契約”。
對於聰明人來說，通過在每家企業工作兩三年就跳一次槽的方法，固然在工資和職位上的上升會比較快。但是工作8年之後，這種取得短期效應的方法就會出現副作用：這些市場上耐不住寂寞，守不得清貧的“職業跳蚤”會遇到玻璃天花板。沒有一家公司敢予以重任，因為老板對他們的“忠誠度”沒有信心。
這時候，那些在公司踏踏實實，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另一種聰明人就會快速進入發展通道——升為經理、總監。這類人就屬於“大智若愚”的典範。
餘琪突然看到對麵走來一個男生很眼熟，他是誰呢？她剛舉起手想打招呼，卻發現人家根本就不認識她，直接向後走去。
旁邊的銷售看到她的舉動，奇怪地問她怎麽了？
“哦，我剛才好像認錯人了。”餘琪的臉又紅透了，她既有點害臊剛才的自作多情，又擔心被同事們誤會為花癡。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都隻關心和自己有關的人和事，誰會在意她什麽時候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呢？
接下去的整一頓飯餘琪都吃得心事重重。明明感到剛才遇到的這個人很熟悉，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是誰。而他，為何看到她卻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樣的表情？
難道那個人失憶了？又或者是自己失憶了？餘琪覺得自己突來的想法很可笑。
轉念想到M既然能將自己帶回大學時代，就一定有辦法查出這個人的來曆。她決定晚上呼喚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