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總裁駕到

2015年5月30日開始,股市果然如一些評論家所言,開始大跌的節奏了。中國A股市場滿目蒼夷,滬市大盤之前從2009年沉寂6年,剛複蘇了2個季度,重回3000點,突然就又調轉直下。

牛市裏經常發生單日大幅低開,收盤上百家股票跌停板的情況。曆史上也發生過幾次。不過,這次和那些情況顯然不同。

餘琪看到新聞後,立馬打電話給劉洋:“你父母的股票跑掉了麽?”

“不知道,怎麽了?”

“股市斷崖式下跌開始了。讓他們現在手上的股票都盡快統統割肉割了吧。”

“這個不好說吧?萬一割了以後,股價上去了,買不回來怎麽辦?”劉洋雖說不炒股,但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基本常識還是略知一二的。“你是不是有什麽內幕啊?”

“哎,我怎麽跟你說呢!”餘琪心想,我總不能直接告訴你我是從未來過來的人吧?

“啊!這麽問吧:你知道,古時候,老太監為什麽比小太監有錢嗎?”餘琪一拍腦袋,想到了一個段子。

“……”劉洋在電話那頭,不明所以地停頓了。

“因為他們割得早呀!”餘琪終究帶著一個姑娘的羞澀,沒有進一步解釋。繼續勸道:“反正你讓他們也早點割,啊,是割股票,別誤會啊!記住:我這是為了他們好!”

餘琪不想再多解釋什麽了。如果聽得進,她說那麽多,已經夠了。話不投機半句多。聽不進的話,反而會嫌她囉嗦。

她掛了電話。

總裁終於如預定計劃地上了飛機,中國區所有總監以上級別的都嚴陣以待。餘琪也跟在戴安娜後麵,隨時待命。

凡事關心則亂。因為大家都希望能在總裁麵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麵,所以,平日裏一向波瀾不驚的高管們,近日也變得情緒多變、患得患失起來。

HR給所有上海的員工發了一封“歡迎斯賓塞總裁來訪”的郵件。告訴大家,周三上午十點,統一在公司一樓的展示區,現場聆聽斯賓塞的現場發言。看到郵件裏斯賓塞的照片,辦公室裏的女同胞們開始唏噓了:原來總裁還是個高富帥啊!男同胞們,開始暗歎命運不公:為什麽好事都讓這位美國的財閥後代占去了?

9:50分左右,在公司辦公大樓裏的員工就開始陸陸續續地召喚著一起湧進一樓的大廳,紛紛為自己占據一個好的位子,等待總裁親臨現場。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出來慢一點的同事,電梯乘到一樓發現人群已經站到了電梯口,隻得重新坐回樓上,從玻璃牆裏,看著樓下的舞台。

10點鍾,整棟大樓裏響起了主持人的試麥聲。

斯賓塞在溫蒂、楊威、於德喜等一席人的簇擁中,從專用電梯,走上了一樓的小舞台上。

斯賓塞穿著一身製作精良,用料考究的煙灰色西服,軟軟的栗色短發在定型水的作用下,有型地矗立在頭上。他瀟灑地站在舞台上,滿臉微笑著,用深藍色的眼睛掃視了大家。仿佛是在用目光向大家一一問候、致意。

原先大廳裏等待的同事們互相交頭接耳,此起彼伏的談話聲一下子消失了。大家都安靜下來,凝神靜氣地看著台上的總裁。

斯賓塞一隻手握著話筒,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很有風度的用中文向大家問好。然後,用英語發表了這次來華,看到公司在飛速發展的一些感想。最後,他感謝大家為這個公司所做的貢獻。

斯賓塞每隔一兩年都會來中國看一看,每次都能為這裏的變化感到驚喜。這次也不例外。

楊威在斯賓塞發言後,也說了一些振奮人心的話。最後,按著中國的傳統文化,向大家雙手抱拳以表謝意。

大家被老板們“雞血”了一下,回到各自的座位後,似乎工作的勁頭變得更足了。

其實,這次斯賓塞來華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看看中國的工廠的生產儲備和市場的銷售情況是否真的和每個月一級級遞交上來的報告內容一致。

在美國,斯賓塞的那個圈子裏,大家也會互相八卦一些海外公司的情況。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機後,世界各地的市場都元氣大傷。中國所幸作為發展中大國,國民的物質需求和購買能力都在迅速增長。上次聚會,一個朋友說,他在中國的開了一家小公司開拓新市場。不過僅僅兩年,就不得不宣布中國的這家公司破產清盤了。因為國際製造業的大環境不好,所以公司一直在虧損狀態。研發團隊和銷售團隊的能力都有所欠缺,所以產品在市場上的銷售很差。到了後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竟然是他的中國高管們聯起手來監守自盜。倉庫裏生產出來的產品,看起來好像都手續齊全地經過海關,到了國外的什麽地方,完成了銷售訂單。可是,公司一直沒有收到過貨款。清盤時,才發現,原來這批貨根本沒有出關過,隻是貨物的去向成了一個謎。這個朋友最後勸斯賓塞,千萬不要拿著從美國金融市場上辛辛苦苦圈來的錢,喂中國的這些沒有道德約束的人群。

所以,斯賓塞也打算看下自己中國的公司到底如何。當然他對誰也沒有說過自己的這點小心思。但各地的大大們也不是傻的:他們擅長於從蛛絲馬跡中琢磨對方的心意。所以,在2周前,從美國那裏得知斯賓塞來華的具體日期後,各地倉庫中押的貨,就按著銷售訂單的完成量,被一批批的轉移到分銷商的倉庫裏了。

甚至半年前剛整修好的生產車間,也都重新被油漆粉刷了一遍。車間的通風不是很好,那股油漆味兒,讓手工裝配段的工人們在這2周裏,受盡了折磨——現在資訊發達,即便是剛從農村上來的工人,也知道油漆有毒。所以,即使熱得大汗淋漓,大家為了性命,也隻得個個罩著人事部發下來的3M口罩,武裝到隻剩下一對眼睛盯著手中的元器件。

雖然,斯賓塞心中明白:自己在中國區所見到的一切隻能是楊威希望他看到的東西。但是,斯賓塞覺得既然自己不可能微服私訪,那麽下屬們即便是突擊應對了,隻要能讓他感到滿意,那麽這個結果,他也能接受。

幸好,他在中國的盤子比較大,所以,董事會各方在中國的勢力,互相博弈的過程中,正好可以互相監督。雖然平白無故地耗費了一些管理費用,但是和中國市場帶給他的利潤相比,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無論如何,現在美國製造業的生產成本很高:政府在廠房用地、稅收等方麵能給的支持越來越少了。而勞動力成本卻在逐年遞增。工人們對工作環境、勞動強度的要求越來越高,讓斯賓塞這些資本家不得不尋找海外性價比更好的生產基地。

他這次的行程,除了中國,還會去比較印度那裏的情況。因為中國現在的情況,正變得越來越像美國所麵臨的情況了。

印度的確勞動力比中國便宜不少,但是工人比較懶散、責任心不如中國的工人,所以單位勞動時間內,工廠的產能不如中國的。還有就是印度市場的前景未知。所以,斯賓塞一直糾結今年的新工廠是該建在中國的東北,還是印度。

總部演講結束後,斯賓塞在特意為他準備的會議室裏,稍作調整後,就上車去了郊區的工廠。

餘琪聽到戴安娜說了斯賓塞的行程後,故意斜眼瞥了黛西幾眼,說:“大老板果然英明,知道查看哪裏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中了某些人的道兒。”

黛西死死地看著餘琪,心虛的她覺得背上的一層冷汗密密地滲了出來,而憤怒又讓她的臉一陣一陣泛出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