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晚靜得可怕,文頃打地鋪睡在地板上,左臉還在一突一突的疼。豹子的口水感覺就像消毒水一樣,舔上去泛著一股焦痛。文頃伸手摸了摸,那處已經結痂了,估摸著明天早上就能好了。

他側著身子躺著,忽然覺得後背一陣涼颼颼的,好像有什麽人把被子撩開了,他一翻身,就見豹子窩了進來,他好像沒什麽意識,眼睛都是虛著的。

文頃沒有叫醒他,豹子三天兩頭會這樣,他已經習慣了。

豹子的體溫很高,如今文頃感官強化了,那種感覺就更加明顯,有時候文頃會覺得,他的身體比被子還暖和。

“小白,今天真是謝謝你。”文頃輕聲說著,豹子孥了孥嘴,他睡得極其安穩,文頃知道他聽不見,可他就是想說出來。

文頃伸手去撩撥他散亂在臉部的頭發,豹子無意識地往文頃身側欠了欠,然後他的手撩起了文頃的衣服下擺,就這麽毫無預兆地伸了進去。

文頃霎時僵住,他就感覺一隻灼熱而厚實的手掌在撫摸著他的腰部,此刻還在一寸寸地往下移。文頃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咕嚕爬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都看著豹子。豹子似乎睡得還挺沉,手下落空之後,他就安安穩穩不動了。

文頃吐了口濁氣,怎麽著也睡不著了,他索性披了件衣服,打算去外頭吹吹風。

你就是個異類,根本不該住在獸人村……

外頭夜風涼颼颼的,不知怎地,文頃就想起這句話了。

本想著,自己獸化了,就該得到一些起碼的尊重了,可是到頭來還是一樣,他們哪會真把你當回事。文頃踢著路邊的石子,心裏懨懨,這獸人村,能有幾個人是真正待自己好的,那些前腳剛跟自己勾肩搭背說漂亮話的,指不準背地裏就挖自己牆角了。

異類麽……

文頃不由冷冷自嘲了一聲。

“文頃……”

後頭突如其來一聲,把文頃嚇了一跳,轉身望去,豹子正揉著眼睛向他走過來,“你怎麽出來了,不睡?”

“文頃不在我睡不著。”

文頃微微笑起來,養著這個寶貝,也算是一種樂趣。

“文頃,白天的事,我不解氣,你是不是被打得很痛,我就不該那麽輕易地讓她們逃走。”說著豹子握緊了拳頭,眉頭皺得緊緊的。

文頃上前摸了摸他的頭,其實他心裏也不解氣,都被打出血了,再怎麽說也要連本帶利討回來。於是說道:“小白,我帶你去教訓她們怎樣?”

小白連連點頭,直說好。

其實文頃腦子裏也沒啥主意,要懲治那幫惡婦,就得用更加惡毒的法子。他上輩子見過的折磨人的法子還真不少,倒吊起來往水缸裏浸的,拿刀子一點點割肉的,還有鎖小黑屋直接餓死的,實在太多了。不過文頃其實沒想著真弄死她們,弄死了對他半點好處都沒有,給個教訓嚇唬嚇唬也就罷了。

於是到底該怎麽辦,還是去了再說吧。

白日裏撒潑打他的女人他是認得的,趁夜摸到她的屋也不是難事。半夜裏都沒人出來活動了,很利於文頃采取行動。

豹子跟在文頃後頭,他的鼻子很靈光,一路上都在為文頃開道。到了地兒,豹子窩在那女人屋子的牆壁外,貼著耳像是在偷聽。

女人家的窗戶半掩著,裏頭還亮著燈。文頃就聽見裏頭的人在說:“那小混蛋死了都不足惜,沒父沒母,也不知道是哪塊石頭裏蹦出來的,村長竟然還護著他,真是瞎了眼!”

男人回答:“你氣什麽,氣壞了是自己的身子,值得嗎?”

“哼,早知道那天就該弄死他,讓他跑了真是失策。”

文頃身形一晃,那天是哪天,莫不是……就是自己穿過來的那天?他漸漸握緊拳,當真是最毒婦人心,若不是自己不是這軀體的主人,文頃真不知自己會幹出什麽事來。

“文頃……”豹子蹭蹭他。

文頃摸摸豹子的頭,勉強憋出一個笑意,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去後門,你在前門看著,別讓他們跑出來。”

豹子連連點頭。

女人家的後門放著一些柴火,文頃看著那些柴火,心裏漸漸有了主意。

豹子按著文頃的吩咐死守著前門,此刻屋裏的人還未察覺到火勢,正你儂我儂地*。屋子裏一片旖旎風光。豹子也是有些小聰明的,找了根棍子抵住前門,讓他們想打也打不開。自己則站在窗戶邊,監視著屋裏人的一舉一動。

屋裏一男一女,剛開始還好好地說著話,後來就開始你拉我扯地脫衣服了。很快男人渾身上下寸.絲不掛,遮住那地方的褲子也被女人笑嘻嘻地扯去了。豹子記得文頃與他說過,那裏對於男人來說很重要,不能隨便露出來給別人看,可是那個男人,竟然露出來給這個賤女人看了,他有病嗎?

他見那女人跨坐在男人身上,男人解她胸前的衣衫扣子,很快女人白撲撲的胸部露出來,男人的手掌肆意揉捏著,女人在他身上搖啊搖,嘻嘻哈哈,歡快得要命。

豹子漸漸看得入神了,待男人和女人的身子連在一塊兒,他忽然渾身一個機靈,腦子裏竟然飄出了文頃的影子。他趕緊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能亂想,不能亂想。

文頃在屋後麵,看著火勢差不多了,便變著聲朝天喊了一聲:“著火啦,快救火!”然後趕緊往前門奔走,他得帶著豹子離開,不然被村人逮著了就百口莫辯了。

豹子站在窗戶口不曉得看什麽看得特入神,文頃壓低聲音道:“小白,窗戶鎖上,趕緊走。”

豹子身子一顫,文頃覺得有點不對勁,瞧他臉色,“你怎麽了,臉這麽紅?”

“沒事。”豹子低喃一句,悶著頭把窗戶關上,鎖死了。

文頃蹙著眉頭瞧了他一會兒,也不敢多耽擱,拉著他的手就往家的方向奔走。誰道豹子冷不丁把手抽了出來,那反應好像文頃手掌上長了刺似的。

文頃頓覺莫名其妙,但瞧著有村人開門出來了,不敢多加逗留,也顧不得豹子奇怪的反應,拉著他的手就跑。

兩人一路飛奔到家,文頃累得直喘氣,豹子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文頃瞅著村人陸陸續續都出來了,便將豹子往屋子裏推,直說:“趕緊睡下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豹子悶悶應了一聲,這會兒竟沒往文頃被窩裏鑽,而是爬上了自己的床鋪。

文頃幹這事就跟老手似的,利落脫了衣服,一骨碌躲進被窩裏,裝睡。

那天晚上,當村人火急火燎往事發地點趕時,才發現根本不是什麽大事,那火沒燒著屋子一絲一毫,著火的柴火堆被刻意挪開了些位置,距離屋子還有好一段距離。所以說到底隻是燒了個柴火堆罷了,根本就是虛驚一場。

不過饒是如此,那戶人家的女人也快嚇傻了,她一家子被鎖死在屋子裏,差點就獸化了破門而出了。那火燒得蹊蹺,倒讓她瘮得慌,心裏不由想起之前曾被不明人士縱火燒傷腿的原礦地工頭。那男人雖然快康複了,卻再也不敢去礦地找活做了。那工頭與這女人也算有些情分,便與她說,他懷疑這縱火賊是奇家那混小子。隻不過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也不敢胡亂指認。

女人現在想想,倒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白日裏,不正好得罪了那混小子嗎?所以他才用同樣的手法,來給自己示威。隻是一點她想不通,為什麽他單單燒了柴火,不燒屋子,這樣刻意手下留情,是出於什麽目的?

那日夜晚,文頃來到那女人家後門的時候,恰巧看見女人的孩子出來尿尿,那孩子大約也就五六歲大,還沒有文頃一半高,正是需要大人們嗬護的年紀。文頃自己從小沒得到父愛,十六歲以後就開始跟著地痞流氓混了,母親是他生命的全部,後來母親改嫁,他一個人在外麵混跡,那種無依無靠的漂泊感,他到現在還難以忘懷。

在他看到那孩子的時候,心就軟下來了,他不想這孩子以後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零丁漂泊,那日子比死了還難受。所以他手下留情了,不管對方知不知悔改,他也覺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文頃和豹子第二日便整理行囊出發了,對於文頃而言,這村子最讓他放不下的便是這個照顧他十幾年的姐姐,文頃甚至勸她和自己一塊走,但奇岐沒肯。

“這村子裏,有我的歸宿了,我可能就要老死在這裏,再也不離開了。”

“是那個男人?”文頃唯一想到的,就是隔三差五來他家串門的人了,據說他是一頭熊,很顧家,也很愛奇岐。

“那……姐你要保重,這村子裏,虛與委蛇的人可不少,你要保護好自己。”

“你當姐像你這麽沒用,嗯,趕緊地,要走便走,別拖拖拉拉,還是不是男人?”奇岐心裏也清楚,雛鳥長出了翅膀,遲早有一天要離巢,她攔也攔不住。

豹子正坐在前方的大石頭上等文頃,他時不時看過來,又很快撇過臉去。

文頃終究是邁起離鄉的步子了,那會兒奇岐卻突然喊住他:“小混蛋,包裹裏我給你留了封信,記得一定要看。”

文頃愣了一下,道了聲好。

此刻文頃還不知,奇岐留給他的那封信,藏著關乎他身世的大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是不是沒想到,給豹豹上性教育課的不是文頃ddd

但至少豹豹有這個意識了,就看他以後如何讓文頃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