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他媽的又懷上了

叮鈴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淩方平揉了揉眼睛,從睡夢中醒來。窗前的陽光白亮亮的,刺得他眯了眯眼。耳中聽到旁邊傳來溫和的男中音:“嗯。我跟小俞在一起。對,他的狀況已經穩定了,但是還沒有醒來。不知道。嗯,好,掛了。”

淩方平在記憶中迅速搜索了一圈,大腦向他報告,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誰?

淩方平迅速進入一級戰備,閉上眼睛。手在棉被下攥成拳,握緊。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

淩方平感覺自己身上的薄毯被掀起來,一雙手在自己腹部溫柔地撫摸,細細的一寸一寸地撫過□在外的肌膚,然後,一個溫熱的東西印上去,靜止。

淩方平愣了片刻,才意識到那是嘴唇的溫熱,而且還是男人的嘴唇。他瞬間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靠,他雖然是個gay,但設想中的角色從來是在上麵,春夢中也全是他去吻小零的腹部,沒想到卻被人在睡夢中侵犯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握緊、蓄力、定位、攻擊!

男人痛呼一聲,捂著臉訝然地看著他:“你醒了?”聲音裏滿滿的都是驚喜。

淩方平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拳頭,這是一雙鐵拳,能擊穿三寸厚的木板,曾一拳打爆敵人的頭。這一次雖未用盡全力,但信心滿滿至少能將對方打暈。可是……可是,淩方平呆呆地看著他顫抖的拳頭,白白的,纖細的骨節,因為反作用力而一陣疼痛,淺淺的紅色慢慢暈開。整個身體脫力了一樣,撐都撐不起來。

靠,誰來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麽了?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詭異的事情嗎?一覺醒來,他,西南獵鷹的副隊長,一身鋼筋鐵骨千錘百煉的特種兵,竟然被一個陌生男人親吻肚皮?

上帝,你究竟在開什麽國際玩笑?!

男人鬆開捂住左頰的手,一雙狹長的鳳目笑意微微漾出來:“渴了吧,我給你倒水。”說著起身去飲水機裏接水,男人穿了件白色的半袖T恤,深藍的貼身牛仔褲勾勒出修長的腿部線條。側臉的輪廓近乎完美。

是個很漂亮的男人。淩方平暗中下了個結論。

男人走過來把他小心扶坐起來摟進懷裏,端起杯子試了試水溫,然後遞到他唇邊。

淩方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靠,你喝過的要老子怎麽喝?

男人摟住他身體的臂膀緊了緊,聲音裏是明顯的失望:“小俞,你不要這樣,我沒有惡意。”

小俞是誰?是男人眼睛瞎了還是他自己幻聽了?淩方平心中瞬間出現一個設想:他愛這個叫小俞的人,於是綁架了他,軟禁在這裏。當然,這個設想不成立,因為他不是小俞。對麵男人的眼睛很明亮,顯然沒有瞎,自己的拳頭上還在隱隱作痛,顯然也不是在做夢,那麽,唯一的解釋是……

詭異之極。

淩方平皺了皺眉,男人立刻道:“小俞,你想要什麽?”

“鏡子,我要鏡子。”聲音說不出的沙啞,底音裏卻帶著屬於少年的稚嫩。淩方平心底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男人扶著他坐起來,蹲下身去替他穿鞋。淩方平端起男人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準確地掉了個個,從男人沒碰過的一邊一口氣灌下一杯水。

男人溫柔地看著他,替他抹去唇邊的水跡。淩方平嘴角抽搐了一下,惡心得想吐,但還是忍住了,任男人扶著他走進衛生間。

對麵的鏡子裏,清晰地映出一個少年的身形。少年的身子裹在一件淺藍色睡衣裏,骨骼纖細修長,眉目清明如畫,整齊的雙眼皮,睫毛修長濃密,眼尾微微上翹,眉目一轉分明含著媚意。隻是唇色蒼白,容顏裏有掩不住的憔悴。

嘔!淩方平趴在水池子上狂吐。胃裏空空如也,隻有剛剛喝進去的一杯水。淩方平心中狂吼:啊啊啊啊啊,他篤信了三十年的無神論;啊啊啊啊啊,他從初中就開始學的唯物論!

男人心疼地輕拍著他的背,等他吐完了,又拿了一塊兒幹淨的毛巾替他擦嘴。

淩方平把毛巾奪過來隨手擦了幾下,丟在水池裏,又看了一眼鏡中的身影,電光火石間想起,這個被他暫時占據身體的少年,他是見過的!

淩方平閉了閉眼。鼻端似乎還能聞到嗆人的硝煙。早春陰暗的天色,飄飛的霰雪,廢棄的倉庫,槍聲,以及,被綁架的少年。

尚未休完年假的淩方平被一個電話召回了獵鷹總部。廣西沿海的毒梟誘拐了十餘名美貌的少年,即將偷渡越南。大隊長武元衡傳達上級命令,讓他帶一個精銳小分隊去救出被誘拐的少年。

他們偵探好地形,悄無聲息地潛入匪窩,幹脆漂亮地幹掉了毒梟的崗哨,救出了全部十一名少年。退走的時候,好搭檔錢明發現最裏麵的一間臥室裏,竟然還有一個少年。那真是個漂亮的少年,勝雪的膚色,眉目清明如畫,睫毛修長濃密,眼尾微微上翹,薄唇不染自紅。少年冷冷地看著他們。

錢明在嘴前豎起一根手指,悄聲道:“別出聲。我們是警察。來救你們出去。”

少年突然尖叫。

淩方平清晰地記得少年的容貌,清明如畫的容顏,陰鬱清寒的眼神,連尖叫都是沒有表情的。

錢明捂住少年的嘴,帶著他迅速撤退。附近的匪徒迅速集結,零零碎碎的槍聲響起。

淩方平低聲命令:“快走,我斷後!”說著子彈上膛,一麵借著障礙物隱蔽身形,在隱蔽物之間迅速移動,一麵舉槍還擊,每聲槍響,都伴隨著人體倒下的聲響。

他是獵鷹最優秀的狙擊手,高速移動靶槍槍十環,例不虛發。即使是手槍也能打出狙擊槍的效果。

突然,他看到一道人影出現在窗子後麵,黑洞洞的槍口瞄準……錢明!槍聲響起的刹那,他下意識地朝子彈運行的軌跡撲去,高速運行的子彈從他左肩上打入,“噗”地一聲,世界都靜止了。

他聽見錢明大叫一聲:“淩隊!”聽見不遠處少年們驚慌的叫聲,聽見密集的槍響,鼻中縈繞著熟悉的硝煙的味道,然後,他聽見自己絕決的命令:“錢明,代替淩方平指揮,務必完成任務!這是命令!”

世界瞬間遠去,錢明擔憂的臉逐漸模糊。在淩方平殘留的意識裏,仍然在想,這張臉,還是這麽帥啊,小麥色的肌膚,劍眉星目,眉宇之間充滿了英氣。

是他最喜歡的容顏。

淩方平從小就知道,他跟普通人不一樣,他喜歡男人。22歲軍校畢業後,在成都軍區普通連隊呆了一年,通過層層選拔進入獵鷹。在一次次艱苦的訓練中,在一次次執行任務的生死之間,總有一個人,會投給他堅定的目光。隻需要一個眼神,他們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淩方平愛上了錢明。那個英武的男人,身體修長,堅實的肌肉裏蘊蓄著強大的力量,隨時都能爆發出來。那是純粹的男人的身體,散發出的雄性的陽剛,讓淩方平無比著迷。

可他知道,他們不可能。錢明是個徹頭徹尾的直男,家中有未婚的妻子,青梅竹馬,感情好得不得了。所以淩方平一直把這份感情壓抑在心中,第一次爆發,就為他挨了子彈。

然後……失去了生命?

淩方平從回憶裏回過神來,唇角邊扯出一個嘲諷的笑意。這叫什麽?他在別人的身體裏複活了?那他自己的身體在哪裏?所以……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確定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想辦法找到他自己的身體,再想辦法回去。如果……他的身體已經不在了呢?淩方平打了個寒戰,暫時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男人擔心地看著他:“小俞,你怎麽了?”

淩方平扯了扯嘴角:“你叫什麽?”

男人疑惑地看著他:“嗯?”

淩方平看著他的眼睛,坦然道:“我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