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生死抉擇(十七)

譚澤堯從兜裏掏出一包巧克力豆,扔給淩方平:“給買的。”

淩方平:“……”透明包裝袋裏五顏六色的扁圓豆子,很容易讓回憶起童年。淩方平倒了一顆出來,扔進嘴裏,突然覺得自己很沒麵子。是了,那時候聶承鈞門外,隻要稍微有點兒腦筋就能明白譚澤堯是幫他洗清嫌疑,可是那時候他憤怒傷心失望到不能靜心思考。真他媽愛上這個了麽?

譚澤堯一旁盯著淩方平看,越看越愛。那小孩兒耳根慢慢浮上一抹飛紅,譚澤堯忍不住伸指他耳後輕輕一撫,被淩方平條件反射地打開:“別逼用右腳!”

譚澤堯被打開的手極快地他腰上摸了兩把:“摸一下又不會壞。”

譚澤堯的手撫腰上過電一樣,淩方平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力氣又被抽得一絲不剩。譚澤堯顯然發覺了手底身體的變化,嘿嘿笑道:“的身體比嘴巴更誠實喲。”

“滾!”淩方平色厲內荏地轉換話題,“給老子注意些,那些事情別陷得太深了。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了,老子不會去探監的!”

譚澤堯一麵繼續上下其手一麵笑道:“寶貝兒這是關心?”

淩方平可悲地發現自己起了反應,惱羞成怒:“折騰很好玩兒麽?”

譚澤堯聽那小孩兒聲音都快有了哭音兒,終於不情願地停手:“做.愛,做.愛,不做怎麽表現對的愛呢?寶貝兒~”

“停停停,”淩方平忙不迭地收拾自己一身雞皮疙瘩,“先說正事兒。那封淩晨一點狗……”淩方平一想到那神經病一樣的做法就不由嘴角抽搐:“……狗叼來的信是寫的?”

“是啊,”譚澤堯十分得意,“很有氛圍吧?有沒有地下黨接頭的感覺?”

淩方平冷冷甩過去一句:“字真難看!”

“……”譚澤堯挫敗道,“老子是用左手寫的!”

淩方平:“這說明是個左撇子?”

默了一瞬,譚澤堯幹脆直接轉換話題:“寶貝兒,晚飯吃什麽?”

譚澤堯牌的紅燒肉醋魚排骨青椒肉絲地三鮮皮蛋瘦肉粥飛速腦子裏過了一遍,發現……哪樣都很想吃。淩方平仰頭望青天,要征服男的心,先征服男的胃,古誠不欺(古:喂,別陷害!)。心什麽的雖然尚未淪陷(不要嘴硬),胃已經早早豎起了降旗。

為了拯救自己淪陷的胃,淩方平道:“去吳子成那裏蹭飯好了,省事。”

“今天怎麽這麽貼心?”譚澤堯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想貝貝了吧?”

被說中心事的淩方平麵無表情地整了整衣服,徑直走出門去:“快點兒!磨磨蹭蹭做什麽?”

吳子成的家別墅區邊緣,是一棟小二層樓,連著一個十幾平方米的院子。今年年初剛剛購置的,淩方平還是第一次來。

剛進門,淩方平就被一隻大白狗猛撲一記,後退一步踩譚澤堯腳丫子上。若非它還是一隻半大狗,憑它高速奔跑的猛烈衝力,恐怕能把淩方平直接拍地下。

譚澤堯齜牙咧嘴地調笑:“看,大白跟多親!根據同類相親原則,倆莫非是一個物種?”

吳子成順口接道:“根據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原則,這一定是一隻母狗。”

淩方平:“滾!”

這樣的威脅對譚澤堯毫無作用,譚澤堯親熱地攬著淩方平肩膀往屋裏走:“買的狗,喜歡不?”

淩方平抿嘴不語,譚澤堯道:“天天給它聞穿過的衣服。萬一哪天迷路了,就牽著大白滿世界找。”

淩方平:“嘁,以為這是警犬啊?就一純種笨狗!”

純種笨狗旁邊張著大嘴“哈哈”喘氣。

“什麽笨狗?”譚澤堯不滿道,“從一窩薩摩耶裏麵挑了最聰明的一條!”

吳子成好奇道:“怎麽挑的?教教,下回也挑一條。”

譚澤堯得意地比劃:“拿一塊肉左右搖晃,腦袋晃得最快的,就最聰明。”

吳子成:“……”

淩方平:“……挑的一定是最餓的那一條。”

貝貝見了淩方平揮舞著兩條胖胖的小胳膊,咯咯地笑:“PAPA~PAPA~”淩方平一抱進懷裏就覺得自己的心化成了水,鼻子微微酸澀。伸手摸摸包子的小臉袋兒,嫩滑溫暖的觸感真的很好摸。淩方平摸了一把,又捏了一把,覺得不夠就摸了第三把。摸了無數次外加捏到第十把的時候,小包子終於忍不住撇撇嘴,一副要哭的樣子埋進他懷裏,小腦袋拱來拱去,嘴裏發出一個模糊的單音:“戚——”

察覺到小包子要幹什麽的時候,淩方平的臉色變了:“客房哪裏?”

吳子成正跟譚澤堯討論杜阮寧突然消失的問題,聞言愣了下:“做什麽?”

淩方平:“要午休。”

這個時間午休……但鑒於惹了淩方平一個等於惹了一雙,吳子成還是趕緊站起來:“收拾一下,馬上……”

“不用收拾了,哪個是?”淩方平抱著貝貝,徑直朝吳子成所指走去,然後“砰”地一聲碰上了門。

吳子成詫異地盯著關上的門:“火氣那麽大……”

譚澤堯:“家寶貝兒臉皮薄。”

吳子成:“……”

譚澤堯道:“杜阮寧失蹤了?”

“也不算失蹤,”吳子成道,“他跟說,金融危機過了,生意該開始做了。然後就不見了。”

譚澤堯:“……金融危機明明還沒過。”

吳子成嘴角一勾,無奈道:“大概他跟們不一個世界。”

譚澤堯:“……”

不到三分鍾,淩方平又抱著小包子出來了,麵無表情道:“衝奶粉吧,貝貝餓了。”

譚澤堯滿臉問號:“不是去喂……”

淩方平厲聲打斷他的話:“老子的噩夢結束了。”

吳子成疑惑:“什麽噩夢?”

淩方平淩厲地看了他一眼:“老子的產乳期結束了!不是婦產醫生麽?連這也猜不出來?!”

吳子成雖然一貫臉大,這回也聽了個麵紅耳赤,但很快恢複過來,調侃道:“沒奶了麽?這麽早?莫非又懷上了?”

淩方平:“滾!”

譚澤堯忍笑一旁衝牛奶,試水溫,小包子淩方平懷裏抬起頭來,委屈道:“PA……PAPA?”

淩方平趕緊安撫懷裏這個,接過譚澤堯衝好的牛奶喂小包子。那隻叫大白的純種笨狗一直蹲他腳下流哈喇子,淩方平嫌棄了一句,大白立刻垂下頭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表情。

譚澤堯道:“大白那哪是哈喇子,的文憑是買來的吧連狗的汗腺長舌頭上都不知道!”

吳子成疑惑:“不是高中都沒上嗎哪來的文憑?”

譚澤堯淩方平異口同聲:“滾!”

被嫌棄了的吳子成又被倆蹭飯的凶狠地趕進廚房,一小時後端出來一堆色澤混亂滋味勉強的動植物屍體。譚澤堯勉強吃了兩口,淩方平則一口沒動,隻喂了貝貝半碗蛋羹便雙雙告辭出去覓食。留下吳子成看著一桌子的雜碎欲哭無淚。

3天後,也就是9月12日下午三點,譚淵將和西南毒梟M市臨海的龍江碼頭二號倉庫進行軍火交易。這是譚澤堯弄出來的行程表上的信息。淩方平去龍江碼頭附近的懸崖上用望遠鏡看過,有來路不明的荒廢的碼頭附近晃悠,交易的消息大概不假。這場交易的負責是聶漢年父子,也就是說,那一天,匯源大廈的守衛會出動至少一半。而譚淵那幾天剛好飛東北,打算東北擴展業務,開設恒通物流分公司。譚澤堯可以趁便調走其他守衛。

淩方平決定就那一天動手。雖然常高峰是個很大的變數,但錢明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姚海山說,實驗室正研製一種精神控製類藥物,如果他們的實驗成功,錢明會完全成為受他們控製的傀儡。

淩方平聯係了景光輝和劉延,約定12日下午三點十分偷偷潛入匯源大廈救。掛了電話,淩方平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湧上來的緊張和不安。執行救任務他不是第一次了,但他是第一次以俞遠的身體,沒有命令沒有後援沒有精密偵查和規劃的情況下,營救自己的戰友。也就是說,他沒有把握,而且不能完全冷靜。但是,他必須要做,沒有退路。

淩方平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11號晚上,姚海山傳來消息,實驗成功了。錢明已經完全被控製。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他們就要麵臨把錢明帶出來的困難——因為錢明可能誰都不認得,甚至可能對自己動手。而且,救出來以後怎麽安全送往LY基地,怎麽解除精神控製,都是難題。

“姚海山可靠麽?”淩方平問譚澤堯。

“他女兒被譚淵扣下了,答應救他女兒出來。所以……消息應該是真的,”譚澤堯道,“行動的事情,他一點兒都不知道。就算消息是假的,那情況隻會更好不會更壞。”

淩方平把腦袋埋膝蓋裏,“嗯”了一聲。

譚澤堯旁邊“嘖”了一聲:“就這小樣兒整個一幅月夜閨怨圖,哪有一點兒特種兵的威風?”

譚澤堯以為小孩兒一定會炸毛,沒想到淩方平隻是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早就不再是特種兵了,這輩子……大約都不可能再是了。這次行動,不論成敗,都是最後一次了。”

譚澤堯極少聽到淩方平用這麽認真的語氣說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答複。冷場了半晌,他幹脆一把把撈進懷裏:“婆婆媽媽做什麽,咱們做吧。”

淩方平:“滾!”

譚澤堯說是這麽說,卻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靜靜地摟著他。

這個懷抱異樣地熟悉和溫暖,帶著讓他安心和放鬆的味道。所以淩方平並沒有推開,而是把頭埋進他胸前,伸手環住他的腰,靜靜地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閉上了眼睛。這一年多發生了許多事情,淩方平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也會想要一雙有力的臂膀,難過的時候,累的時候,靠一靠。

北京奧運會剛剛過去,隔壁電視機裏傳來奧運主題曲的旋律。清冷的月光靜靜地灑窗前相擁的兩身上。明天總會來,不論成功或者失敗,生或者死。但這個晚上是如此平靜,譚澤堯的懷抱是如此溫暖安適,將所有的擔憂和不安都阻隔外。

相擁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