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二包子誕生記(四)

你是不是喜歡我……

吳子成當然喜歡俞遠。從他還是杜阮寧的時候就喜歡,從他揍他揍得無比順手的時候就喜歡。他不大不小算個富二代,從小到大順風順水,自詡風流得意非凡。

——直到栽倒在俞遠這棵刺梅樹下,才悲催地發現自己可能有受虐潛質。

於是吳子成一邊削蘋果一邊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愛你愛得要死要活。”

“……”俞遠盯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長成這樣你也喜歡?你究竟喜歡我哪裏?”俞遠的目光徒然變得有些怪異:“還是……你喜歡被人打?”

吳子成:“……我隻是喜歡被你打而已。”呸,什麽跟什麽,這根本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是……沒聽說過情人眼裏出西施麽,何況你大爺一笑傾城!而且……不不不,重點是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麽?

他一想到俞遠就忍不住神思亂飛,一不小心在手上劃了一道口子,隻聽俞遠若有所思地點頭:“原來……你喜歡被我打呀。等我身體好了,一定滿足你。”

吳子成:“……”對話是怎麽發展成這個樣子的?吳子成看著手上的傷口欲哭無淚。

俞遠隨手摁下呼叫鈴,在護士詢問的目光裏用半根小拇指戳了戳吳子成:“給他拿一個創可貼。”

護士:“……請跟我到樓下藥房。”

折騰了一圈上來,吳子成屈起中指形如蘭花繼續削蘋果。直到蘋果削完,俞遠一直微微皺眉定定地看著他,絲毫沒有移開目光的打算。

饒是吳子成臉皮厚得像城牆,也開始刷刷地往下掉土:“你看我做什麽?”

俞遠開口:“我剛剛問了三個問題,你隻回答了一個。”

吳子成:“……”見過認真的,沒見過這麽較真的。可是現在的問題是——誰來救救他,剛剛的仨問題都是些啥玩意兒?

俞遠看著他的表情,涼涼地添了一句:“忘了?”

“……”吳子成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絞盡腦汁在那回想一二三,急得滿頭都是冷汗。如果因為三個苦逼問題被俞遠不耐煩PASS掉了,那他就真不用活了。

“算了,”俞遠低下頭,捏著雜誌邊角的手無意識地揉搓,“就說說你喜歡我哪裏吧?”

“……”吳子成沉默片刻,憋出一句,“你槍打得不錯……”

“槍打得不錯?”俞遠冷笑一聲,“那你知道我的過去麽?知道我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麽?知道我這具殼子殺過多少人做過多少孽麽?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的麽?喜歡我槍法好?笑話!你他媽是臨刑的犯人麽喜歡我槍法好?!”

“不不不!”吳子成剛把削好的蘋果切成一片一片的,手一抖就全喂了大地母親。這會兒他悔的差點兒把自己給殺了,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平常那哄遍天下無敵手的口才絕壁是方才喂了大白了!說哪兒都喜歡不就得了竟然說喜歡人槍法好!

“不?”俞遠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槍打得好是吧?那會兒我一覺醒來發現手底下一窩狼,而我根本不會用槍。我要是讓他們發現一點兒破綻立馬連渣都不剩了!我不練槍?老子雖然不怕死,但老子不想死!老子天天半夜走十幾裏山路,跑大山裏去練槍,天明前再趕回去。沒人教又黑燈瞎火的,生生練了半年才練成這樣!那段時間老子睡覺都睜半隻眼睛!結果……那半年用掉了三瓶粉底液,一箱咖啡。”

吳子成心疼得很,卻又忍不住想笑,隻有緊緊地抱住俞遠。俞遠默了兩秒:“再這麽著,紮你一輩子的車胎!”

吳子成:“老子求之不得!”

俞遠:“……我覺得你的受虐症挺嚴重的,真不用看心理醫生麽?”

吳子成:“……”

俞遠說:“那時候我才明白,人要是倒黴起來,是絕對沒有下限的。這一刻你覺得自己已經夠慘了,說不定下一刻比這一刻還慘。很多曾經不屑一顧的東西,就會變成生命裏很珍貴的存在。”

吳子成仍然緊緊抱著他,俞遠意外地沒有再掙紮,而是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那時候在小譚哥那裏,我不相信他的好,不喜歡他的管束,可著勁兒地折騰,就想著把這輩子糟蹋完了,就再也不用忍受這冷冰冰的人世了。我在外麵雇混混兒替我揍人,完了不給錢,沒辦法就離家出走了。我坐火車一直坐到終點站,在桂林下了車,一個人半夜三更在大街上晃悠。後來……你知道的,我落在了廣西毒梟手裏。那是個魔鬼……”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沒事了啊,”吳子成感覺到手底下的身子繃緊了,“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誰說我不想說了?”俞遠看了他一眼,“其實那魔鬼對我還不錯。最後連遺體帶一幫子手下都贈送給我了。”

吳子成:“……”這笑話怎麽這麽冷呢?

“其實開始他真的……他花巨資招攬了許多尖端人才,專門替他研究男性生子——我知道小譚哥和他那大兵姘頭都想知道是怎麽回事,你這人向來多話肯定會傳過去的——以便讓那些男孩子都能賣出好價錢。你知道的,很多有錢人都有那種變態癖好,讓男人生個孩子然後弄死什麽的其實真挺有趣的(= =)。我是他選中的實驗品。髒器改造手術之後,又接受了疤痕整容手術,畢竟肚子上個大疤拉影響商品價值,”說到這兒俞遠頓了頓,“然後他親自要了我,嗬,其實挺搞笑的,我現在的身子要了我原來的身子。一次就懷上了。那之後他對我就很溫柔,一直很溫柔。後來的事情你都清楚了。我成了廣西毒梟,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就不說了,還處心積慮破壞譚澤堯和大兵的感情。知道我是什麽人了吧?知道了就趕緊滾蛋!”

“我知道你本性是好的。”

“不相信我?我拿槍挾持淩方平你真沒看見?還是冷血到連朋友的命都不在乎?”

吳子成:“……我聽淩方平說了,要不是你推了他一把,你倆都得掉海裏去。”見過壞人裝好人的,沒見過可著勁兒往自己身上抹黑的。

俞遠:“……”

“而且我聽說廣西毒梟這一年多低調得詭異,不僅沒接啥大生意,連組織都萎縮了。”

俞遠:“……是。想走的我都讓他們走了。不想走的,都炸死了。炸死了也幹淨。”

吳子成:“……”

農曆九月初九是淩方平的生日。別笑,就是重陽節。

按照淩方平同誌的想法,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過個屁生日啊。

現在這身子是俞遠的,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自然也是俞遠的,他自己的生日隻要他不想說,沒啥人能知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有一種傳統叫每逢佳節倍思親,有一種說法叫兒女的生日是媽媽的受難日。於是淩方平很沒出息地——想家了。

想家的淩方平精神算不上正常,被譚澤堯三哄兩詐就問出了真相。於是譚澤堯問他想要什麽生日禮物,淩方平神色詭異地盯了他半晌:“你!”

譚澤堯:“……換個。”

“不換!”

“換!”

“不換!”

小包子咯咯笑著搖晃他兩隻小胖爪子:“晃不晃——晃不晃——晃不晃——”

淩方平、譚澤堯:“……”

結果這個生日還是被淩方平整出了幺蛾子。淩方平說:“我們出去開房吧。咋樣?我還沒體會過約炮啥感覺呢。”

譚澤堯:“……”老夫老妻出去開個房就叫約炮了麽?寶貝兒你理解力有問題吧。

淩方平繼續興奮:“到時候你在那玩意兒上紮個彩帶啥的,把你自己當禮物送給我,多帶勁兒啊。”

帶勁兒你個頭!家裏有個無比熱愛折騰的“老婆”,幸歟?不幸歟?

譚澤堯最終還是妥協了,因為這是人淩方平生日,不是他生日。自然是淩方平說了算。這會兒譚澤堯無比後悔摳出了真相,這簡直是自己挖坑自己往裏跳啊!

但悲催這件事顯然是沒有底線的。重陽節那天一大早,譚澤堯收到了警方傳喚。因為在那堆足夠譚淵死一百次的證據裏,有一份電子版的資產授權書,是公證過的。直接受益人是譚澤堯。

譚澤堯自小和秦月在一起,戶籍什麽的自然跟譚淵八竿子打不著,所以警方並不知道譚澤堯是譚淵的親生兒子。這份資產授權書一出來,譚澤堯頓時成了重大嫌疑人,稍微查一下就查出了譚淵和譚澤堯的親子關係。

傳喚什麽的還是輕的,很可能這一去就回不來了。

譚澤堯勉強苦笑道:“寶貝兒,你的生日……”

淩方平緊緊握了握他的手:“沒事兒的。我定好了房,給你短信。我等你回來,把你自己送給我。”

“嗯。”譚澤堯沒再多說,轉身就走了。他從來不是這麽幹脆的人,急急忙忙走開是因為他鼻子有點兒酸,眼前有點兒模糊。

太他媽丟人了!不能讓淩方平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下次更新時間是4月15號。如果作者沒遇到重大打擊的話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