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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小菜擺了一桌,每一碟份量都很少,但全部都吃一點的話,就算是個壯年人,也足夠了。

每一次朱遠地請許義吃飯,都是這樣的排場。有胃口的人,看著垂涎三尺,但沒胃口的人,看著不用吃都飽了。

許義今天真的沒胃口,早上喝的那半杯高蛋白飲料似乎還停留在胃裏一樣。但他也不願意拂了朱遠地的好意,勉強著自己吃朱遠地夾給他的菜。

“不想吃就別吃了。”朱遠地拿開許義麵前的碟子。

許義很快抬頭看了朱遠地一眼,放下筷子低聲道歉:“遠哥,對不起。”

“有什麽對不起的?吃飯要吃得開心,別勉強自己。”朱遠地溫和地笑笑,把一杯熱茶放在許義麵前。

朱遠地自己也奇怪,在許義麵前他總能控製好自己的脾氣,麵對這孩子他總是和顏悅色的,很有耐心,自己為數不多的溫柔似乎都給了他了。

許義朝朱遠地笑笑,但很快就挪開了眼睛,目光閃爍,似乎還帶了些羞赧和別扭。

朱遠地盯著許義目光閃動,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這孩子今天的異樣。他是什麽人啊?刀槍血腥中闖過來的,閱人無數,情人無數,曾經的黑道老大!今天這孩子看向他眼神,除了以往的儒慕和尊敬,還隱隱帶著愛慕,自卑,恐懼和悲哀。

被朱遠地這樣盯著看,許義渾身都不自在,動也不敢動。

沒一會兒,許義就坐不住了,他抬手握拳放嘴巴上咳了一下,借故掩飾他的不安,扯了個淡淡的笑容對朱遠地說:“遠哥,我打算搬出來住了。”

“噢?”

許義眼巴巴地看著隻‘噢’了一聲就沒有下文的朱遠地,見他挑著眉看著自己,似乎等著他繼續往下講。

“我,我昨天跟爹頂嘴了。”許義又想起了孟明那番話,更自卑了,垂下的眉眼都捎上了無奈和傷悲。

朱遠地打量著許義,目光停留在他抿緊的蒼白嘴唇上:“你爹說你什麽了?”

許義垂著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認為我以後就這樣子了,不會好了……”

那句‘爹想安排我結婚’許義沒說出來。對著朱遠地,他也說不出。

朱遠地抬起許義快要垂到胸膛的下巴,逼著他看著自己:“誰說不會好?醫生不是說了現在隻是過渡階段?你這是重傷,你的腰椎是被機甲砸斷的,真以為一兩年就能完全恢複跟以前一樣?”

許義看著麵前這張成熟充滿魅力的臉,嘴唇顫了顫,欲言又止。

不能說,不能問,也不能想,他真的不能失去朱遠地。

千言萬語最終隻能匯成一句:“遠哥,謝謝您。”

手指下的肌膚光滑細膩,朱遠地一時舍不得放手。其實仔細觀察許義的臉,他的五官拆開來看更像孟明,精致分明。眉梢眼角波光流動,天生帶了一股風流。

以前許義太過冷漠冷酷,又是在軍校裏,別人看到的都是他的身手他的優秀,他的外形氣質又酷似許和勝,大家都認為他們像極了。揭開冷漠的麵紗,除去敏捷強悍的身手,其實安靜下來的許義更像孟明。

生病後揮之不去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柔弱,加上瘦削的身材和蒼白的膚色,許義跟以前的氣質截然相反,但更能引起大男人的保護欲。學校裏有不少同學都對許義心動,隻是時不時出現在學校門口接送的朱遠地卻令他們不得不止步,打斷了要跟許義交往的念頭。

朱遠地放開許義的下巴,很自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我在郊區有幾座空置的別墅,你要不要搬去住?”

許義搖頭:“不了,我想住公寓。”

一個人住別墅太大了,空****的反而更寂寞。住公寓的話,也能接近大多數同學的距離,也許某一天他能請同學們到他家裏做客。

許義其實想的更多更遠,他要獨立就要有擔當起一切的決心。他手裏還有些錢,朱遠地也已經為他未來工作鋪了路,孟明也絕對不會不理他的,跟別人比起來,他已經很好了。

“公寓?”朱遠地沒想到許義會想住公寓,據他所知,許義還從來就沒住過公寓。

“嗯,”許義露出微笑,眉宇之間多了絲神采:“就在您公司附近吧,方便以後上下班。”

“方便上下班?你打算走路麽?”朱遠地看著許義,有飛行器在,去哪都方便吧?

“是啊,是走路。”許義摸了一下後腰處,笑:“不能跑不能跳,就多走走路唄。”

朱遠地沒笑,他隻是看著許義嘴角的笑容,直到那個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

良久,朱遠地突然說:“小義,跟我一起住吧。”

“啊?”許義驚訝地叫了一聲,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朱遠地。

放在肩膀上的手往上移,扶著許義的後腦勺往自己這邊拉近,朱遠地垂眼看著那微微張開的嘴唇:“不想?”

“會太,太打擾您們。”許義突然想起網上那些新聞,朱遠地的情人如過江之鯽,他去幹什麽?每天看各式各樣的美人嗎?

“打擾我們?”朱遠地挑眉,笑了:“你想去哪了?我家裏就我一個人住。”

許義抿緊了嘴唇,到底問不問?他看向朱遠地,目光猶豫:“遠哥,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你說呢?”

“我,我什麽都沒有,連健康的身體都沒有。”許義吸了一口氣,“你給我的,我永遠都無法報答。

朱遠地看著許義顫動著的睫毛,烏黑的眼睛:“我什麽都有,不用你報答。你就跟在我身邊,嗯?”

許義垂下眼瞼,心裏空落落的。他知道自己是奢望了,但他真的渴望聽到朱遠地對他說:我喜歡你。

失落的心情掩都掩不住,許義別開眼睛,不敢看著朱遠地:“隻要你不嫌棄,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的。”

朱遠地看著許義的表情,放在肩上的手慢慢下滑到他的後腰處,手指靈活地扯開了許義係進褲腰裏的襯衫。腹肌早已不見,腰身纖細,腰椎部位光滑,曾經手術後的疤痕早已經除去。

許義在朱遠地的手撫上他腰際撫摸時就全身都僵住了,沒有人對他做過這麽親密的行為,他更沒想過朱遠地會這樣……

帶著薄繭的手指,略為粗糙的掌心貼在他的肌膚上,卻讓許義感到溫暖而安心。緊繃著的身子也慢慢放鬆下來,把頭靠在朱遠地的肩膀上。

朱遠地的手貼著許義的腹部往上撫摸,掌下的身體是單薄的,肋骨分明。可能還年輕的緣故吧,即使瘦削,許義的身體有著介乎少年青年之間的柔韌。

當掌心覆上茱萸時,許義身子抖了一下,朱遠地貼近他的耳朵輕聲問:“這樣,會討厭嗎?”

許義蒼白的臉立刻湧上熱潮,伏在肩上,聲音幾乎埋沒在衣服裏了:“不會。”

朱遠地沒再一步動作,他扶著許義的肩膀讓兩人麵對麵。

看著許義因害羞和慌亂而染上了淡紅的臉龐,朱遠地問:“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你是要我當你的情人之一嗎?許義很想問,但他不敢。許義是自卑的,以朱遠地這樣的人,以他這樣的條件,又怎麽可能獨占他呢?

一想到這,許義不由垂頭喪氣:“我這樣子,你不介意嗎?”

“你什麽樣子?”

朱遠地的確沒有過像許義現在這樣子的情人,他一向喜歡的都是健美陽光型,偶爾也會喜歡漂亮精致型的。最重要是這些人身材足夠堅韌,受得起他的折騰,讓他盡興。

許義抬頭看了朱遠地一眼,掀起衣擺露出柔白的肚子,低聲說:“我,我有心無力。如果跟你一起住,看到了你跟其它,其它人一起,我也不開心。”

朱遠地失笑,拉下許義的衣服收進他的腰帶裏:“放心吧,你會好起來的。我說了,我家就我一個人。”

許義抬眼看著朱遠地,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但如果明知山有虎仍向虎山行就是自虐了。

“跟著你的心走就行。”朱遠地輕吻許義的嘴角,“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你考慮考慮。”

許義閉上眼睛,伸手抱著朱遠地。心裏歎氣,如果真要跟著自己的心走,那我就立刻搬去你家了。

但我們還有時間不是?

心,不能淪落得太快,太快了,痛就會隨之而來。慢一點,再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