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銳曾經和李文哲討論過越淩天的父母會提問什麽問題?最大可能應該是問關於越淩天現在工作的現實問題吧。

的確也是如此,如果越淩天現在調回地球,估計越家的門檻都會被踏破了,根本不必舉辦什麽相親大會。

許銳他們正坐在偏廳裏等著。

越淩天的父親越蕭和姆父季軒過來跟他們打過招呼後就進了一個房間裏,許銳他們按著手裏的號碼一一進去跟他們談話。

每次進去是三個人,這邊進,那邊出,大家根本不知道越家的家長會問他們什麽問題?這讓大家就更緊張了,平時交情好的就不時會低聲討論。

許銳被分到的號碼是‘33’,見麵安排得比較後。但排得後比排得前好啊,起碼沒那麽緊張。

但很快許銳就發現了,但凡是他們中間綜合條件好的人都被安排在中間了……

許銳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號碼牌,粗黑字體寫著‘33’。一共38人,他卻排在33。

難道剛才他蒙錯了麽?還是現在這樣的安排隻是巧合,其實越家沒有特別挑選後重新排序?

左看右看,許銳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沒什麽勝算!

怎麽辦?許銳不由有些著急了,直到越信管家走到他身邊請他進去時還沒想好對策。

“許少爺,王二少爺,蔡三少爺,請進。”越信敲門後輕輕推開,躬身恭敬地對許銳他們說。

“謝謝。”

許銳朝越信管家禮貌笑笑就站在一邊,等王二少,蔡三少他們都進去了他才邁步。隨後,越家的二管家把門輕輕關上。

房間有點小但布置得很溫馨,一進門就見到一塊古色古香的屏風,轉過屏風就是一組沙發茶幾。越蕭和季軒正麵對屏風坐在沙發上,見到許銳他們進開微微一笑。

三人忙上前向越蕭和季軒行禮:“越將軍,越夫人,午安。”

其實越蕭的軍銜是中將,比他兒子越淩天上將的軍銜還低一級。但不會有人那麽沒眼色叫他‘越中將’,都稱呼他為‘越將軍’。

越蕭朝許銳他們頷首保持威嚴,季軒卻滿麵笑容,親切地說:“孩子們看起來真精神!來,都坐下來吧,不必拘束。我們聊聊天,大家熟悉熟悉。”

“是。”

三人依次在越蕭和季軒對麵坐下,傭人很快就端上熱茶又退了出去。

雖然越蕭和季軒一個隻是靜靜坐在那裏,另一個還麵含微笑,目光慈愛。但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上位者氣勢卻也沒有收斂,平時是怎樣的現在就怎樣。

說話還好,起碼分散注意力,但長輩沒出聲,作小輩的不好問話。很快,王家的二少王江平和蔡家三少蔡言就開始緊張起來了,就算在冷氣下,他們都覺得身上發燙,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了,手腳的擺放總覺得不自然。

許銳還好,軍人的強悍氣勢他早已經習慣了。養父周軍可是特種兵,還是隊長呢。在軍大院裏呆久了,什麽氣勢沒經曆過啊?像越蕭這種氣勢是大了點,但他還經受得住,因此他的神情倒是自然。

他們都是二十來歲的孩子,再怎麽精明深沉也瞞不過麵前這些吃鹽多過你吃米的大人。看到許銳竟然能抗得住越蕭散發出來的氣場,季軒很好奇。這是個外柔內剛的孩子啊!

越家大宅裏,歐雪兒高興地指著許銳說:“你看,我就說這孩子好。前麵那些的孩子們見到蕭兒就沒有一個像他這麽鎮定自如。我還要給他追加好評,最好小天如我願娶了他回來!”

越泰安心裏也暗暗驚奇,他之前打了好評的那些孩子見識到蕭兒的氣勢也是木木的,沒想到這麽瘦弱的孩子竟然沒怎麽受影響,心理素質過硬啊!

“好了,雪兒,我們先看看這麽孩子怎麽說吧。”越泰安拍拍歐雪兒的手,他也想知道許銳怎麽看待這兩地分居的問題.

是的,越蕭和季軒問的就是‘婚後兩地分居你們怎麽看?’的問題。

現在正是星際的和平時代,安逸穩定的日子久了,人們對於愛護地球守護地球的意識漸漸又淡了下來。正如和平年代,人們的愛國意識總不及戰爭時期強烈一樣。

對軍人,特別是遠離地球在條件艱辛的邊緣星球守護邊防的軍人,大家心理上是崇拜的敬仰的,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人生,他們往往考慮更多的是現實生活。

長期分居兩地,而伴侶的人身安全並不受保障,每天要擔驚受怕對方會受傷甚至死亡……

何苦呢?再崇拜也不能當飯吃啊,再敬佩也不能隨時在自己身邊啊!

所以守在邊防星球軍人的婚姻大事都挺難的,大家體諒歸體諒,現實問題還需慎重考慮。

越淩天的軍銜高,家世又顯赫,這些人並不是每個人都是衝著越淩天本人而來。更多的是衝著他的背景,大吉利是說一句,就算越淩天犧牲了,作為他的遺孀也是吃穿不愁,另嫁的時候估計嫁妝也不少吧。

聽到越蕭問這個問題,許銳鬆了一口氣,他跟爹爹一開始就已經討論過了,隻是當時他說得粗俗了點,這次得好好組織一下語言,盡量文雅點**點。

王江平和蔡言也鬆了一口氣,這個問題不難,他們都是有備而來的。

大家的神情都放鬆了,臉上還帶著自信的笑容。

越蕭和季軒對看了一眼,也不由微笑。依然還是按著先後順序讓他們一一回答,先是王江平,蔡言,之後才輪到許銳。

王江平和蔡言的答案差不多,大同小異。其中心思想甚至用詞遣句都跟前麵已見過麵的三十人相似,也可以參照軍報上那激動人心的報導內容,甚至裏麵的口號。

聽了前麵三十二人的**的演講,現在又聽到兩個,越蕭還不怎麽樣,估計他聽習慣了。但季軒不行,他聽得牙都酸了,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兩人一同望向許銳,因為他過了母親古老的那一關,兩人都希望許銳能給他們一點新意。最起碼不要再減口號了!

許銳不負眾望,相對於王二少和蔡三少如同動員愛國主義演講般的激昂和豪言壯誌,許銳的回答很普通很平淡,卻又真心真意,讓人感覺到他來相親的誠意。

許銳用他那清亮的還帶了些少年稚嫩的聲音清晰地侃侃而談:“自古以來我們的先人總是強調:先有國再有家。現在世界大同了已不再講國家,而是講我們的地球,但意思一樣。如果我們地球不在了,我們又何以為家?越淩天將軍心懷大愛,毅然放棄了地球上舒適的生活,離遠親愛的家人,自願守在艱苦的邊界星球上守護著我們,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地球的安全,保障我們人類可以安居樂業。他和千千萬萬守在邊疆的軍人犧牲了小我,成全大家.在這一點上,我十分敬佩越淩天將軍,請允許我在這裏向他表達我最高的敬意。”

許銳說到這裏突然站起來,向越蕭和季軒舉起右手敬禮。其幹淨利落而標準的動作,由內而外迸發出來的堅定氣質,一下子讓越蕭和季軒夫夫都愣了。

與此同時正坐在電子屏幕的越泰安歐雪兒夫婦,還有一直沒表情的越淩天和一直不正經的季衛辛也愣了。

這種古老的敬禮方式,這種應該是軍人獨有的氣質,竟然在這個才剛成年,被費諾曼軍校退回來的年輕人身上表現出來了!

許銳敬禮完畢就退回沙發坐下,他的雙手放在大腿上,腰身挺直:“像越將軍這樣守在邊防球星的軍人還很多,如果結婚了就要求調回地球,那還有誰守在那裏保護我們?難道要求守在那裏的軍人都要單身寡佬嗎?”

許銳挑起修長的眉毛看著越蕭,又看看季軒,稍停了一會才繼續:“如果決定了要成為軍人的伴侶,我們必須要有長期分居的覺悟。自己的另一伴在那邊流汗流血保守我們的地球保護我們全人類,那作為軍人的伴侶也要守護著家庭的安寧,讓遠在邊防星球的他可以安心,放心。我們古中國不是有一首歌叫<十五的月亮>麽?裏麵就唱出了長期分居軍人心聲和對軍嫂的愛。”

聽愣了的越蕭和季軒看著許銳問:“軍嫂?”

“嗯。”許銳笑了,姆父也問過他這個詞呢:“軍嫂是個古詞了,是指軍人的伴侶。”

季軒眼睛發亮,他扭頭看了越蕭一眼笑著對許銳說:“好孩子,那首<十五的月亮>是怎麽唱的?來,小銳,唱一次給我們聽聽吧。”

越蕭也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許銳,他也很想聽聽這首代表了軍人心聲的歌.

許銳有些為難了,穿到這裏後他還沒唱過歌呢。也不知道許銳唱歌會不會跑調?再說這畢竟是一千多年前的歌曲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帶來什麽麻煩?以前年年八月十五賞月時都在大院裏聽嬸嬸阿姨們唱,聽多了他們大院裏的小孩也能朗朗上口了,管他是九十後還是二零後,張口都會唱。

就是因為太熟了,簡直能倒背如流,許銳才會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舉它為例了。

季軒見許銳猶豫,又發現婆婆發短訊催他叫許銳唱這首歌,於是笑得更親切了:“小銳,你不要感到不好意思,就唱給我們聽聽唄。”

“越將軍,越夫人,實在不好意思,我對這首歌的旋律並不熟,隻是記得它的歌詞。”許銳決定不唱出來,他不想掀起其它風波,老話說少說少出錯:“如果您們對這歌詞也感興趣,我可以把它默寫出來給您們看。”

許銳不唱,季軒也不好逼他,隻好退一步:“好吧,你寫出來給我們看看。”

許銳應了一聲,然後接過機器人送來的平板計算機,執筆就在上麵不加思索把<十五的月亮>歌詞默寫出來,雙手交給越夫人。

在座的越蕭季軒,在二樓的監控室的越淩天季衛辛,還有在大宅裏的越泰安歐雪兒夫婦看到那首歌的歌詞後,都動容了。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

寧靜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你守在嬰兒的搖籃邊,

我巡邏在祖國的邊防線;

你在家鄉耕耘著農田,

我在邊疆站崗值班。

啊!豐收果裏有你的甘甜,也有我的甘甜;

軍功章嗬,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

寧靜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你孝敬父母任勞任怨;

我獻身祖國不惜流血汗,

你肩負著全家的重任,

你在保衛國家安全。

啊!祖國昌盛有你的貢獻,也有我的貢獻;

萬家團圓,是你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

啊!啊!——

也是你的心願

許銳沒有改任何一個字,就算現在已經是世界大同了,但‘祖國’的含義,許銳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懂。

良久,越蕭才低聲說:“果然是說出了我們軍人的心聲啊!”

季軒也點頭,他用另一種眼光重新打量坐在他麵前這位身材消瘦麵容還稚嫩的少年。心裏想的卻是許和勝這次是撿了芝麻卻丟了西瓜,如果小天選了他,根本就不用擔心後院失火這種問題了.

歐雪兒眼角有些發紅,她自己本身就是軍嫂啊!當年越泰安駕著太空艦出戰,那種擔驚受怕,那種日思夜念,還要照顧家裏的老人小孩……付出了多少,經過了怎樣的煎熬,真的隻有她們身在其中才知道。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許銳有些緊張了。他手指不自覺地彎曲抓了抓褲子,突然想起這種小動作是大忌,才立刻鬆開手.心裏默念著口訣,如老僧入定地眼觀鼻,鼻觀心,一邊讓真氣在經脈間緩緩移動讓自己心平氣和,一邊等著對方發問。

王二少和蔡三少頻頻側頭好奇地打量許銳。他們沒想到許銳會這樣講,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說實話他們也認為許銳說得很好,越發顯得他們剛才的說辭空洞了。

許家最近發生的私生子取代嫡子成為家主的事情早已經在他們圈子裏傳得沸沸騰騰了,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都兩個多月了也不見平熄下來.平時男人在外養個情婦,置一頭兩頭外室並不罕見,但把外室接回家跟正室平起平坐,還扶持外生子成為家主卻極少見。

現在被私生子奪了權的炮灰許銳來參加越家的相親大會,所有人都知道李文哲打的是什麽算盤.但他們同時也認為許銳會在第一輪就被刷下去。

如果許家沒有發生這件事,許銳自願打針來參加,也許還有勝算.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的目的是想尋求越家的庇護,而許銳大病一場後身子骨顯得太單薄了,看上去就像十六七歲的孩子,以越家那目高於頂的眼光,實在很難看得上他。

良久,越蕭才看向許銳,目光慈祥:“孩子,你說得太好了。”

許銳心裏鬆了一口氣,他朝越蕭和季軒咧嘴一笑,那是一朵明亮而毫無心機的笑容.那眉眼彎彎的模樣洋溢著單純的快樂,讓一直盯著他的越淩天的鐵心髒也不由一動。

季軒也被許銳的燦爛笑容感染了,正想跟他多說幾句,轉眼就看到了坐到沙發上的另兩個孩子,於是說:“孩子們,你們都說得很好。二管家一會就過來帶你們去休息,下次我們有機會再聊。”

許銳他們聽了忙站起來向越蕭和季軒行禮,這次的見家長會談算是結束了。

走出房間的許銳感慨萬千,無論是一千年前還一千年後,後台硬就是不一樣!

越淩天相親就像皇帝選秀,而他許銳就是那渴望被皇帝一眼相中的秀女,還是出身於職位不高的官宦人家的秀女,要使出渾身解數好飛上枝頭變鳳凰,讓自己的娘家也跟著榮華富貴!

當然許銳的娘家他隻認可他姆父李文哲一個人!

被越信帶到二樓的書房裏的許銳並不知道,越淩天已經指定了他作為唯一麵對麵相親的人了。至於其它人,季軒已經安排了讓他們回家。

一章四五千字 aaaaa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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