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杜嘯天拖著空書包皮來到學校,還沒進教室,就聽到教室裏一陣吵鬧。側耳細聽,似是兩個女孩子在吵架。杜嘯天敢緊加快了步子,走進教室。

教室裏靠後的地方,圍著不少人。人群的中間,學習委員李倍在和另一個叫做張麗娜的女生在相互瞪眼。

“她們怎麽了”杜嘯天拉過身邊的一個同學問道。身為班長,他必須得管一下。

“哦,李蓓在收班費,那個張麗娜說開學的時候已經教過班費了,她現在拒絕再交第二次。”那同學回答道。

杜嘯天聽到那同學的話,再結合現場的情況,已經大概把事情了解清楚了。他知道李蓓在收的班費,其實是準備用來買教師節禮物的。這是他們早上商量好了的。全班四十六個學生,每人先收五塊錢,等把禮物買回來後,再多退少補。

按94年的物價,五塊錢不算太多,這時候的米粉已經漲到一塊錢一碗了。五塊錢,也就是五天的早餐費而已。按李菲兒的想法,原來是想每人收十塊錢的,畢竟要送禮物的老師太多,已經達到十個。而班裏的學生總共才四十六人,,算起來46比1,收錢太少,實在買不了什麽好一點的東西。

不過杜嘯天考慮到班裏有些同學的家庭情況,最後和大家商量,把錢定在每人五塊錢,到時實在不夠,他自己補上一些填上。再怎麽說,他的石頭記現在也有幾百萬的資產,這些小錢,算不得什麽。

五塊錢對別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麽,但對於張麗娜來說,那可是很大的數字。張麗娜的家庭情況不是很好,他爸爸是一個臨時工,媽媽沒有單位,平時給別人看看自行車,得點小錢,幫補家用。她是家中的老大,下麵還有一妹一弟。

張麗娜的爸爸是典形的重男輕女,拚著重罰,也要超生出個兒子。他爸爸平時對她和二妹很不好。把張麗娜供到小學畢業,就不想再供了。要不是張麗娜哭著求著要上學,並保證成績優秀和放學馬上回家照看弟妹,她現在可能已經在家中做飯,打理家務或外出打工了。

張麗娜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在外麵吃過早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給全家做好早餐後,自己隨便吃點白粥或白飯,就衝匆匆到學校。她平時身上跟本沒有一分錢,現在別說是五塊錢,就是打死她,她也拿不出半張長得像錢的東西。

杜嘯天擠進人群,來到李蓓和張麗娜的身邊。對於張麗娜,杜嘯天的映象不深。他隻記得這個張麗娜,前世裏從不參加學校組織的任何活動,包括大家最喜歡的春遊和秋遊。

杜嘯天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要不是事先知道,別人很難想像,這個叫張麗娜的人,是一個女孩子。

張麗娜的頭形很在這個時代來說,算是很另類。她的頭發很短,而且略帶黃色,這種樣子放在十年後,肯定有人認為她是個辣女,前衛女。但現在,這隻能是窮的表現。頭發短,是因為頭發可以賣錢,每當她的頭發長到一定的長度,她爸爸就會用剪刀把她的頭發剪下,賣給那些收頭發的人。略黃的頭發並不是經過漂染,而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

也許是因為遺傳,張麗娜身高不錯,在班裏屬於中上水平,比杜嘯天隻矮了不到一個拳頭,她長得很瘦,胸部完全沒有發育。上身穿一件明顯寬大的土布舊式軍上衣,下身是洗得退了色的藍色褲子,腳上穿的是一雙男式膠涼鞋,鞋的前端已經斷了,用一塊自行車內胎補了個疤,勉強沒讓腳指頭踩在地上。

張麗娜見杜嘯天走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不但知道杜嘯天是班長,而且她還隱隱聽說杜嘯天把劉正義弄得拉肚子的事,在她的眼裏,這個杜嘯天,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杜嘯天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定性在壞行的行列,他衝著張麗娜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大家都是一個班的同學,有什麽事坐下來商量就好了,沒必要這樣。

李蓓,你先坐下,嗯,張麗娜,你也坐下吧。”

兩個女孩子相互瞪了一眼,這才分別在椅子上坐下來。

杜嘯天看兩女坐下後,接著說道:“李蓓收班費是為了明天的教師節,這個是大家都同意的事,她並沒有做錯。”

張麗娜聽了杜嘯天的話,嘴動了一下,想要插嘴。

杜嘯天擺擺手,沒讓她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錯,送老師們禮物是我先提出來的。但是我要強調一點,我這樣做,並不是想出風頭,送老師們教師節禮物是必須的,即使我不主動提出來,結果還是要送。這已經形成了一種潛規則。這種事情,等以後你們就會慢慢的明白了。

李蓓,把本子給我。”

杜嘯天本還想說得更深些,但想想還是算了。現在她們都還是初一的學生,沒必要讓她們過早的沾染上這些不良的風氣。

接過李蓓遞過來的記名本,杜嘯天用筆在本子上記下張麗娜和自己的名字,然後從身上淘出十塊錢,連同本子一塊送還給李蓓。

“杜嘯天,你這”李蓓開口想問。

“就這樣吧。如果還有哪個同學不交或不想交,你告訴我一聲就行了,不要再和大家吵,大家有緣才能做同學,別因為一些小事而鬧得不愉快。”

張麗娜看著杜嘯天離去的背影,沒有說話。對於杜嘯天幫她交錢,她即沒有表示感謝,也沒有反對。她隻是把這件事暗暗的記在心裏。

杜嘯天回到坐位,還沒來得急坐下,就被一臉怒容的梁小奕給拉出了教室。

梁小奕直把杜嘯天拉到一個樓梯的死角,才鬆開拉住杜嘯天衣角的手,氣呼呼的說道:“杜嘯天,你怎麽能這樣。你這樣公開幫張麗娜交錢,那別的同學會怎麽想,那些已經交了錢的同學又會怎麽想。憑什麽大家都能交,就她例外”

杜嘯天沒想到梁小奕對這件事的反應該會這麽大。他的第一反應是以為梁小奕是在吃醋,但這個念頭一瞬間就被他否定了。因為他發現梁小奕在提到張麗娜的時候,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厭惡。這種眼神杜嘯天再熟習不過,前世裏,他沒少在顧主眼中見過。特別是當安裝工的那陣,每次上門裝空調,他基本上都能見到這種眼神。隻是他沒想到,梁小奕的眼裏,也會出現這樣的眼神。

“張麗娜的情況比較特殊。”杜嘯天淡淡的回答道。

“特殊我看她是不想交吧。”梁小奕對杜嘯天的解釋並不滿意。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杜嘯天歎了口氣,不想再跟梁小奕談下去。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發現梁小奕和前世記憶裏的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