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嘯天的媽媽張翠花直到天快黑了,才趕到了醫院,她是帶著滿身塵土和一臉的淚水衝進病房的。遠遠就看到杜大山躺在病房上,不由又加快腳步。

“媽媽。”杜嘯天首先看見了張翠花。

“小天,你爸爸怎麽樣了,怎麽我才離開幾天,這個家就弄成這樣”張翠花的聲音啞啞的,嘴唇急得都開裂了。

杜嘯天看到媽媽著急的樣子,心中也不是個味,他哪敢說杜大山之所以變成這樣,很大程度都是因為他。

“媽媽,你別急,醫生說爸爸已經沒什麽事了,隻要靜養幾天就會好的。”杜嘯天安慰道。

“是呀,杜媽媽,你先喝點水。”陳玉清給張翠花倒了杯水遞過來。

“謝謝,你是”張翠花接過杯子。因為大病房裏有很多人,她心中又擔心著杜大山的病情,所以剛才並沒有注意到陳玉清,這時見陳玉清遞過水杯,這才注意到陳玉清的存在,隻覺得她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媽,這是我的班主任,陳老師。”杜嘯天看媽媽沒認出陳玉清,趕緊給她介紹道。

“哦,原來是陳老師呀,你好,你好,看我這記性,我說眼熟呢”張翠花不好意思道。

“媽,今天陳老師可幫了咱家大忙,要不是她,我爸還沒床位呢,為了這事,她還把腳給傷了。”杜嘯天又說道。

“啊,陳老師還傷著腳了。小天,你也真是的,怎麽不讓老師坐下。陳老師,你快坐,傷得怎麽樣,有沒有讓醫生給看看。”張翠花趕緊給陳玉清讓坐。

“不用,不用,杜媽媽還是你坐吧,你趕了一天路,也挺累的。我的腳上了藥,已經沒事了。”陳玉清沒有在凳子上坐下,反而讓張翠花坐。因為每一張病床就隻有一張凳子,而張翠花急急從娘家起來,肯定是累壞了。

“那怎麽行,你有腳上有傷”

“我的傷已經沒事了”

“好了了。不說是張凳子嗎,陳老師,你坐凳子,媽媽,你坐床邊,這樣不就行了,真是的。”杜嘯天在旁邊看兩人為張凳子讓來讓去了,不由插嘴,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張翠花兩人聽得一愣,齊齊看向杜嘯天。

杜嘯天看兩人的反應,回想剛才的語氣,暗叫糟糕,忙裝可愛道:“你們說這樣好不好嘛。”

兩人看杜嘯天的樣子,相視一笑,“小天說得對,陳老師,我們就聽他一回。”張翠花累得不行,也不再客氣,直接坐在杜大山的病**,還順手把杜嘯天給抱在懷裏,向陳玉清了解一些杜嘯天在學校裏的情況。

杜嘯天二十幾年沒讓媽媽這樣抱過了,現在這樣被抱著,感覺極度不習慣,不時的動來動去。

“咦,爸爸醒了。”杜嘯天無意中看到杜大山的手動了一下,馬上轉頭去看杜大山,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眼,正茫然的四處睢看。

“大山,你醒了,你感覺怎麽樣,頭疼不疼”張翠花看到杜大山醒來,很是高興,別看她剛才平靜的在聊天,其實她心裏跟本不塌實。

“嗯,翠花,你回來了,我這是在哪”杜大山的聲音不大,但吐字還是很清晰的。

“你這是在醫院,你工作的時候受傷了。”張翠花回道。

“哦,我想起來了。我給機器加油的時候沒停機,造成了事故,對了,機器壞得嚴重嗎唉,這都是我的錯。”杜大山回憶起自己受傷的經過,心中無比的自責。。

“別想那麽多了,你人沒事就好”張翠花低聲的安慰著。她知道杜大山此時的心情,杜大山對機器是很有感情的,有時對機器比對她還要好。這次出了這樣的事,他心裏一定很難過。

杜嘯天一直沒有說話,乖乖的站在一旁。杜大山醒來,他也長長的出了口氣。

“杜嘯天,你出來一下。”陳玉清把杜嘯天叫到門外。“杜嘯天,你家裏除了爸爸媽媽還有什麽人在家嗎”

“我家裏就我和爸爸媽媽三個人,陳老師,你問這幹什麽”杜嘯天疑惑道。

“是這樣的,你爸爸現在這樣,你媽媽今晚肯定要留下來照顧他,而你呢,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明天又還要上學,我想讓你先到我那住,你看怎麽樣”陳玉清說道。

“這樣不好吧,再說了,我能自己照顧自己的。”杜嘯天不同意的說道。

“你個小孩子怎麽能照顧自己,你會做飯嗎你會洗澡嗎你晚上一個人在家不害怕嗎就這麽定了,我去跟你爸爸媽媽說”陳玉清不容杜嘯天反駁,直接進病房去跟杜大山兩人說。

杜嘯天看著陳玉清的背影心裏嘀咕,老子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不會洗澡你當我白吃呀

張翠花也正為這事發愁呢,她和杜大山兩家的老人都不在這裏,在市裏也沒什麽親戚,她本想著實在不行就讓杜嘯天也在醫院呆著,陳玉清進來這麽一說,剛好解決了她的大問題,她隻是略一猶豫,就把杜嘯天給賣了。

“陳老師,我們這是要去哪”杜嘯天坐在自行車後坐上,看陳玉清走的方向不像是去她家,不由問道。陳玉清的家他前世去過,記得並不是這個方向。

“回家呀”陳玉清答道。

“可是你家並不是這個方向呀”杜嘯天心說不會是今天撞車撞傻了吧,連回家的路都記錯了。難道她要帶我去她男朋友家也不對呀,記得她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呀

“你知道我家在哪到了,上去吧”陳玉清在一棟舊樓前停下了車。等陳玉清放好了自行車,兩人踩著舊式的木樓梯,來到了二樓。

葉紅下班回來後,把飯都做好了,還沒見室友回來,正納悶呢,就見陳玉清推門進來,手上還牽著個小男孩。

“喲,這是哪來的小朋友呀”葉紅伸手在杜嘯天的小臉上捏了一下,這是她的習慣動作,見到小孩子,總喜歡來這麽一下。

杜嘯天一進門就讓人給調戲了,心中那個氣呀。直拿白眼瞪著眼前的女人。

這屋子不大,隻是一個單間,牆上貼著最流行的牆紙--舊報紙。這是八十年代一個特有的風景,這年代跟本沒有什麽膩子或地板磚,在布置房間的時候,很多人喜歡用舊報紙把牆給糊上,而地板則用油漆刷一遍,這樣就算是裝修過了。靠窗的地方放著兩張床,看來這裏住著兩個人。

“嗬嗬,小家夥還生氣了。陳玉清,你從哪弄來的小孩,不會是你的吧”葉紅毫無形像的大笑道。

陳玉清騰的一下,臉都紅了,嬌慎道:“你要死了,亂說什麽,別嚇著我的小客人。這是我的學生杜嘯天,他家裏出了點事,暫時在我們這住幾天。

杜嘯天,這是我好朋友葉紅,你叫她葉阿姨吧。”

“什麽葉阿姨,都把我叫老了。小弟弟,別聽她瞎說,叫葉姐姐。”葉紅極度不滿葉阿姨這個稱呼。

“葉姐姐。”杜嘯天躲開葉紅又衝著臉來的手,無奈的叫道。

“嗯,乖。小弟弟餓了吧,姐姐做了好吃的,快來。”葉紅拉著杜嘯天就往飯桌走。

“杜嘯天,先過來洗洗手。”陳玉清在盆裏打了些水,叫道。她們住的這樓是一老式的木板樓,屋子裏沒有洗手間,用水得到樓下去打。

“別理她,吃完再洗也一樣,反正一會也要洗澡,先吃一塊。”葉紅把一肉片塞到杜嘯天的嘴裏,“怎麽樣,姐姐的手藝不錯吧。”

杜嘯天被這個葉姐姐弄得哭笑不得,這洗手和洗澡是一樣的嗎不過這叫紅葉的還挺好玩的,人長得也不錯,就是這菜

“葉姐姐,這肉好像太鹹了。”杜嘯天苦著臉說。

“不會吧,我按著書上說的,隻放了一勺鹽呀。”葉紅不信的用手拈了一塊放嘴裏,隻見她上嘴唇還沒碰下嘴唇,就把肉給吐了出來。“我的媽呀,還真夠鹹的。不過不要緊,我有辦法,我們拿水涮一下再吃就行了。陳玉清,拿碗水過來。”

杜嘯天好不容易才把這餐飯給吃完,他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是這樣吃飯的--用清水把煮好的菜洗一遍再吃。看葉紅吃得那開心的樣子,杜嘯天懷疑她究竟有沒有神經,怎麽會大條到這種程度。

飯後,葉紅不知道從哪找來一隻特大的洗澡盆,忙忙碌碌的給盆裏加了大半盆的熱水。

陳玉清看著葉紅的樣子,就知道她在做什麽。心說這死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吧,她瞄了一眼杜嘯天,對葉紅說道:“葉紅,你又不下去洗我們這今天可是有男生在耶。”

“去,這小屁孩,毛都還沒長呢,本姑娘怕什麽”葉紅大咧咧的說道。

杜嘯天看著感覺有些不太對頭,於是問題:“陳老師,這葉姐姐不會不會是要在這洗澡吧”

“答對了,嗬嗬,小弟弟真是聰明。你要不要和姐姐一塊洗呀姐姐這盆可挺大的。”葉紅逗杜嘯天道。

杜嘯天咽咽口水,說道:“葉姐姐,我剛上來的時候,看到樓下有洗澡間呀,你為什麽不到下麵去洗。”

“下麵的洗澡間黑黑的,還有老鼠,我才不要去呢。小弟弟,姐姐要洗澡咯,你可不要偷看喲咯咯咯”葉紅說著還真開始脫衣服,他可不會把一個七歲小屁孩當成男人。

杜嘯天看著葉紅的衣服一點點的變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轉過頭來問陳玉清道:“陳老師,你是不是是不是也這樣洗澡的。”

陳玉清聽到杜嘯天的話,臉紅得跟血似的。答案正好讓杜嘯天猜中了,因為確實如葉紅所說,樓下的洗澡間燈光很暗,還有女人最怕的老鼠,所以她和葉紅一樣,都是把水打上來,在房間裏洗的。

杜嘯天看陳玉清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心裏想著陳玉清要是也像葉紅這樣,那會是什麽樣子的。

“杜嘯天,你又流鼻血了”

“啊,天熱,今天的天氣真是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