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深夜,杜嘯天一個人漫無目地的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很多,但杜嘯天的背影卻是那樣的孤獨。

香港的夜生活很豐富,但和龍城一到晚上就四處可聞的餐館酒樓,路邊大排檔,地攤啤酒攤,猜嗎聲,劈酒聲,碰杯聲不同,這裏的夜生活情調要高很多。

隨著人流,杜嘯天從皇後大道中轉入德己立街,經“娛樂行”直上,過威靈頓街,一路來到德己立街的上段,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短小、狹窄、呈形並用鵝卵石鋪成的街巷。街巷滿布西式餐館和酒吧。看了一眼陡斜的街巷上橫空伸出一塊醒目的招牌“蘭桂坊餐室”,杜嘯天才知道原來自己走到了蘭桂坊。

蘭桂坊一帶的酒吧格調頗為時髦,裝飾獨特,不尚奢華,陳設簡單,木台、高腳圓凳或高腳靠背椅,粗造而堅實;酒櫃上陳放著各種啤酒和其它酒類及酒杯,沒有多少飾物。許多酒吧都在臨街設檔,有的幹脆就把木啤酒桶置於店門前,看似裝飾,亦為餐桌。酒吧的燈色較暗,多數的規模都很小,隻有幾十個坐位;但卻招牌高張,而且幾乎全部是英文招牌。

當中亦夾有幾家日式餐廳,甚至還有法國化妝品店、雪茄店。還有餐館經營著日本“鐵板燒”、印度咖喱、馬來西亞、泰國、越南及中式美食。

杜嘯天隨意的走進一個酒吧裏,找了個坐位坐下,桌麵上放著一些免費的瓜子、花生什麽的,不過杜嘯天對這些沒有興趣,他叫來服務員,丟給他五十塊港幣,要了一懷伏特加。

伏特加上浮著一些小冰塊,晶瑩透亮,在五彩的燈光下,非常漂亮迷人。杜嘯天一抬手,舉起酒懷,隻一口,那些美麗的小冰塊就和酒一起,消失在了他的嘴裏。

“噝”

一陣略帶冰涼的熱流,順著食道直落胃裏,杜嘯天的精神為之一振。酒,果然是很東西呀。

它可以讓人品嚐醉忘記痛,也可以讓人逃離理智,渲泄壓抑

“煙是寂寞的影子,酒是痛苦的夥伴不是寂寞的人,不要去享受寂寞,隻有寂寞的人,才能享受寂寞。小朋友,看起來,你有些煩惱。”一個聲音在杜嘯天的耳邊響起。

杜嘯天抬起頭,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女人拿著懷紅酒,俏生生的站在那裏。杜嘯天看不出她的年齡大小,也許是二十歲,也許是三十歲,也許是四十歲。不論她多少歲,杜嘯天可以肯定,這絕不是一個隨便搭訕別人的酒吧小姐。因為她的身上,隱隱有一種長居上位者的氣質。

“你不請我坐下嗎”女人看杜嘯天不答話,笑了一下問道。

杜嘯天做了個請的動作,說道:“煙和酒,

這兩樣都不是好東西。但它們卻是很多男人一生都放不下的東西。你知道為什麽嗎”

“男人,為什麽喜歡它們。”女人輕抿了一口手中的酒,轉動著酒懷說道:“因為隻有酒懂得男人,當一個男人想去喝酒的時候,想要來一場宿醉的時候,就是他最脆弱的時候,是他最不如願的時候,是他最累的時候,是他最想流淚的時候這時酒可能幫他忘記,幫他麻木,幫他迷醉喜怒笑罵也罷,讓男人痛痛快快的放鬆自我,讓男人不失尊嚴的幹脆的放下鬱悶”

“說得很好。”杜嘯天拍拍手:“那麽煙呢”

“煙”女人看著懷裏如血的紅酒,婉婉的說道:“相比起人們對酒的讚美,香煙卻總是生活在圍剿聲中,除了一句日照香爐升紫煙勉強算是讚美外,它得到的總是漫罵。公平請不要說這個詞,公平是需要實力的,沒有實力,就無所謂什麽公平或不公平。

在我看來,香煙,帶表著忠誠。這麽說也許有人會笑。但有你有沒有想過,一隻香煙,永遠都隻為一點火熱而燃燒,你隻需要給它一點火熱,它就將為你,灰飛湮滅,消散在天地之間而無怨無悔。”

“你的理解很是特別。”杜嘯天深深的看著女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那麽我呢”

“你不過是被老天爺耍了一把的可憐蟲罷了。”女人隨意的說道。

杜嘯天聽到這話,心髒猛的一抽。難道她知道,知道我是重生回來的不,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杜嘯天強自鎮定下來,自己重生的事,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除了自己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是另有所指。她特意的接近自己,一定是有目的的。

杜嘯天給女人遞過一隻煙,自己拿起一隻點上。深吸了一口說道:“你對酒和煙都能說這麽多,對我就隻有這一句,是不是少了點。”

“哦”女人故做驚訝的看著杜嘯天,直把杜嘯天看得心裏發毛,才淡淡的說道:“你難道要我說你是一個自大而又自卑,衝動而又膽小,做事隻有三分鍾熱度,有些小聰明,而又極度頹廢”

“得得得。”杜嘯天打斷女人的話,一臉苦笑的說道:“再讓你說下去,我就無臉再見江東父老了。”

女人笑笑,眼中閃過一絲憂鬱。

“其實,現在的你,和我以前一樣。以前的我,總是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我甚至想過去死,讓自己消失不過,現在我有了我的目標了。”

杜嘯天看著女人的表情,總感覺有一絲熟習,似乎在哪裏見過,可是每每快要想到答案的時候,又總是抓不住。

“我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杜嘯天試探的問道。

“你說呢,也許是前世”女人拿起酒杯,對杜嘯天做了一個碰杯的動作。

杜嘯天的酒早喝完了,想要招手要叫服務員。

“試試我這個吧,還不錯。”女人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瓶酒,遞到杜嘯天前麵。

“你總是隨身帶著酒嗎”杜嘯天接過酒瓶看了一眼:“82年的拉斐。”

“你對酒挺在行嘛。”女人道。

“我隻是很久以前見過而已。”

“喝喝看。有時候,換換口味,也是一種活法。”

“你似乎話裏有話”

“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女人看了一眼手上的女表:“我想我該走了。”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杜嘯天問道。

“還不是時候。”

“那要什麽時候”

“應該知道的時候。”

女人說完後,端著酒杯優雅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