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卉撇了撇嘴,剛想要說話影子突然瞳孔一縮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順著高地的斜坡滾了下去。

於此一同,一枚火箭彈呼嘯而來在木卉先前趴著的地方炸開。

木卉麵色微微一變,神情複雜的望了眼影子。

影子淡聲道:“任何事情在沒有見到結果之前都不要輕易下定論。”

說完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手在腿上拿起手槍貼著閃避快速朝那兩輛皮卡車靠近。

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過區區百餘米,但是影子顯然很謹慎,他走的路線很奇怪,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在旁人看來這完全是沒必要的,畢竟這裏這麽黑,就算他大搖大擺的走過去至少也得等到距離對方隻有數十米的時候對方才能發現。

但是影子顯然不這樣認為,這些恐怖分子雖然是烏合之眾,可是他們在多國的聯合打擊之下依舊能苟延殘喘,盡管這背後有一些西方國家故意縱容的原因,但也足以說明這些恐怖分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對付。

‘咻咻……’

又是兩發火箭彈帶著尾焰呼嘯而來,恐怖分子很聰明,他們知道對方在暗他們在明,此刻他們熄滅了車燈讓他們所處的地方也是漆黑一片。

同時他們不斷的發射火箭彈利用爆炸的光亮尋找敵人的身影。

很快他們便看到了木卉,立刻便有無數子彈朝著木卉所在的方向急速射去。

木卉不敢大意一個飛躍就地一滾躲過子彈,手在後腰一摸拿出手槍急速朝前摸去。

一百多米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是對於手槍而言這個距離顯然還不是最佳射程,因此不管是木卉還是影子都沒有貿然開槍,倘若貿然開槍那隻能暴露他們的位置,她們必須要到達最佳射程範圍之內要麽不開槍,要開槍就不能放空槍!

不過木卉此刻似乎是對影子有點不服氣,她冷哼一聲沒有按照影子的方式朝前,也沒有去影子那一邊,而是貼著另一側山壁急速朝前,看那勢頭顯然是想要在和影子比一比。

影子見狀輕歎一聲沒有說話,不過腳下速度更快,他知道這個時候誰先和對方交火誰的危險性更大,因此他要趕在木卉之前發動進攻,倒不是說他不想讓木卉勝過自己,他隻是單純的想要保護木卉罷了。

不管木卉現在對他的態度如何,也不管她是不是一直都想要親手殺了自己,在影子心目中木卉永遠都是當年那個看到父母慘死後沒有哭泣隻是用冰冷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小姑娘。

就在此刻,遙遠的地方一顆信號彈升空,隨後在半空中突然炸亮。

那是傭兵的信號彈,那些傭兵隻是木卉借來的,他們不可能為了木卉去拚命。

因此雙方在來之前就有約定,傭兵們隻是負責給木卉拖延時間,約定時間一到那他們不會多做停留。

此刻他們發射信號彈便表示他們拖延的時間已經到了,那信號彈不僅是提醒木卉,更是在向先前離去的運輸機和武裝直升機發信號讓他們來接人。

盡管山穀距離這裏很遠,可在半空炸亮的信號彈依舊給這小路帶來了些許亮光。

另一側的木卉暴露在了對方的眼前,而影子因為角度原因並未暴露。

那幾個躲在車後隻露出腦袋的恐怖分子眼中一亮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瞬間扣動了扳機。

“小心!”影子低喝一聲,此刻雙方距離不過七八十米,他抬手便是幾槍想要幹擾對方的射擊。

但即便是這樣不遠處的木卉還是眉頭一皺悶哼一聲身子晃了晃。

她的右臂中槍,手槍直接跌落在地,可是她卻沒有時間去撿,那呼嘯而來的子彈不停的從她身邊飛過,倘若她稍有遲疑便會再次中彈。

木卉眼中泛起些許冰冷的寒光,腳下步伐不斷變換尋找對方的射擊死角躲避著子彈。

就在這時影子突然看見對方中的一人扛起了火箭筒瞄向了木卉,他瞳孔一縮也顧不上其他飛身而出朝著那人扣動扳機的同時狠狠將影子撞開。

拿著火箭筒的恐怖分子中彈倒地,但是在中彈之前他也扣動了扳機。

火箭彈直奔這邊而來,但此刻的影子因為撞開木卉的關係整個人側躺在地上,想要起身閃避顯然已是不可能了。

木卉被撞開後在地上接連打滾,眼瞅著那火箭彈直奔影子而去她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一抹猙獰!

“不!!”木卉嘶吼一聲撐著地麵爬了起來快速向影子跑去想要將其拉開。

於此同時那火箭彈已經命中爆炸,氣浪將她掀翻,在向後倒去的同時木卉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影子,她的眼眶突然泛紅,淚水順著眼角毫無征兆的流淌下來。

此刻木卉突然覺得胸口如同被人拿著木槌狠狠敲打一般,按理來說影子是她的仇人,她時時刻刻都想要變的更強大,想要親手幹掉影子為父母報仇。

但這一刻她卻突然好傷心。

她必須要承認,在過去的那些年中影子對她真的很好,隻要是她的要求影子從來不會拒絕。

而一直以來不管影子為她做了什麽她都從未說過一句謝謝,因為她覺得那是影子心裏愧疚那是影子欠她的。

直到她自己也成為殺手雙手沾滿血腥之後,她才發現以前的她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卻從來沒有站在影子的角度上去考慮過。

很多時候木卉都在問自己,倘若是她遇到了當年的那種事她會不會殺掉那對夫妻?

最終她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她會,她不但會殺掉那對夫妻她很有可能會連著那個孩子一起殺掉!因為這是一個殺手正常的邏輯思維。

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影子並沒有做錯什麽,相反她沒有殺自己,自己還應該感謝她。

可是那畢竟是父母之仇,木卉又怎麽可能原諒影子?

這些年她心裏一直都很煎熬,一方麵她理解影子當年的做法,另一方麵她卻無法原諒影子殺了她的父母。

直到此刻眼瞅著影子舍棄自己的性命不顧而選擇救自己,木卉心裏突然好難受,她似乎一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子裏亂哄哄的隻剩下了當年影子殺掉她父母和此刻影子飛身撞開她的畫麵。

“咳咳……”

前方突然傳來輕咳聲,木卉微微一愣,隨後眼中一亮快速跑了過去。

那顆火箭彈並未直接命中影子而是在他身前兩米左右的位置炸開,不過即便是這樣爆炸的威力對影子也有足以威脅性命的殺傷力。

可以說在那麽近的距離下,沒死那是運氣好,死了那也完全是正常。

此刻的影子狼狽不堪,麵龐上的黑色麵具已經隻剩下了一半露出了白皙的膚色,身上的衣服也是處處破洞,有幾處還燃著火苗。

他的嘴角滿是血跡,每咳嗽一聲便會噴出一口鮮血,除此之外他的小腹上一道深深的傷口觸目驚心,還有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碎片插在腹部。

“你……怎麽樣?”木卉連忙將影子扶起,她的神色格外複雜,有擔憂又有猶豫。

影子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掙紮著想要起身,但渾身上下卻沒有半分力氣。

“別動!”木卉眉頭一皺道。

影子放棄了掙紮,他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苦笑道:“你……你不是一直想要親手殺了我給你父母報仇嗎?動手吧,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此刻的影子聲音不再沙啞,相反卻格外的清亮。

木卉微微一愣,雖然她和影子在一起很多年了,可是她卻從未見過影子的真容,她一直都認為那沙啞的聲音就是影子原本的聲音,可現在看來此時這聲音才應該是影子真正的聲音。

眼中帶著些許不甘相信的神色,木卉伸手想要去拿掉影子臉上那半張麵具。

可是影子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搖了搖頭。

木卉手中動作頓了頓,她知道如果此刻她願意影子根本就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既然影子不願她又何必強求?

盡管她們之間有血海深仇,但這應有的尊重她不能去剝奪。

“動……動手吧。一切因我而起,我希望你在殺了我報了仇之後能隱退,不要在走這條路了,你不該是現在這樣。”影子再次虛弱的道。

木卉眼中滿是掙紮之色,望著影子那暗淡的雙眸她遲疑了。

她一直都想要親手殺掉影子為父母報仇,這是她這些年來最大的心願。

可是此刻她真的能這樣做嗎?

以往和影子在一起時的種種場景不斷的在腦中徘徊,最終木卉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

當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眼中又恢複了那清冷的神色。

她望著影子道:“我的父母因你而死,你欠我兩條命。可是你又救了我兩次,我欠你兩條命。從今以後我們再不相欠,再無關係。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如果你今晚大難不死那是你命不該絕,如果你今晚死在這裏那是老天收了你。”

說完她輕輕的放下影子抬頭看了看那呼嘯而去的皮卡車,她眼中滿是冰冷的殺機。

此刻剩下的幾個恐怖分子借著這個功夫已經開車遠去,他們沒有戀戰,對於他們來說保命是最重要的,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還有強援。

眼瞅著那些人離去,木卉雙眼微微一眯轉身快步朝來的地方跑去。

不多時隻聽一陣轟鳴響起,緊接著木卉騎著機車朝著恐怖分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那些恐怖分子今晚注定要葬身她手,不過此刻已經不是為了營救蠍子,而是發泄!

在對影子說出那些話之後木卉心中很茫然,她不知道她這樣做是不是對的,她也不知道父母在天有靈的話會不會因此而責怪她。

她真的無法對影子下手,但同樣如果她救了影子又會覺得對不起死去的雙親。

既然心中如此糾結,那邊索性將身受重傷的影子留在這裏生死由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