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唐建國久久沉默不語,杜澤源忍不住道:“書記?”

唐建國深吸一口氣,雙眼微微眯起道:“通知於保宗的家屬!這件事我們不能瞞著家屬,如果於保宗真的出了問題那我們付不起這個責任。”

“書記,可是這樣一來那……”杜澤源有些擔憂道。

唐建國輕歎一聲道:“我們沒有其他選擇,等於保宗的愛人過去後你們要注意點,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單獨見麵的機會,你明白嗎?”

“明白,我知道該怎麽做。”

“嗯,於保宗現在的情況想要從他嘴裏問出點什麽基本不可能了,抓緊時間以於曉飛做為突破口。澤源啊,剛才我去見首長的時候可是給首長立下了軍令狀,三天之內必須要得到有用的信息,一周之內這件事就要辦成鐵案!我們的壓力很大啊,現在就看你們那邊了。”

“三天?書記,這……這會不會有些太急了?”杜澤源一聽隻有三天時間頓時傻眼兒了。

唐建國道:“時間是有點緊,但是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等待了。”

杜澤源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道:“好,我這邊會盡力。”

“嗯。”

掛了電話後唐建國眉頭緊蹙有些疲憊的坐在沙發上目光閃爍的盯著對麵的牆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現在他的壓力真的很大,他萬萬沒想到於保宗竟然會在這個當口上心髒病突發,這完全讓他措手不及。

決定通知於保宗的家屬,這也是萬般無奈的選擇,這種事情他不可能去隱瞞家屬,倘若於保宗真的出了事那他付不起這個責任。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讓杜澤源和邵文斌在那邊盯著點兒,盡可能的不要讓於保宗的夫人和於保宗單獨相處,最大限度的保證這些事情不會被泄露出去。

悄然歎息一聲,唐建國伸手搓了搓有些麻木的麵龐,他拿起桌上的煙盒點燃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

牆上的時鍾傳來噠噠噠的走動聲,唐建國什麽都沒有做就那麽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當當當……’

外麵傳來敲門聲,唐建國收拾了下情緒,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他不可能讓下屬見到自己如此惆悵的模樣。

將手中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中,他抬頭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秘書走了進來,看見房間中煙霧繚繞,秘書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他並未說什麽,作為唐建國身邊最親密的人之一,他很清楚書記這幾天的心情有多糟糕。

“書記,我剛才在查閱安平那邊傳回來的關於於保宗之子於曉飛代父受賄的資料時發現了一些問題。”秘書道。

“什麽問題?”唐建國問。

秘書將一份資料擺在唐建國的麵前道:“根據目前所掌握的資料顯示,於曉飛以開辦公司為掩護收取好處費以及謀私利的事情並不僅僅是在於保宗去安平任職之後的事情。早在三年前於保宗還在西山省呂州任職市委書記時,於曉飛就在呂州開設有一家投資谘詢公司,短短兩年多時間他的公司賬麵流水金額超過一個億!”

唐建國聞言頓時有些失望,原本他還以為秘書是發現了什麽有利的佐證,可沒想到隻是這些。

對於於保宗父子兩人貪汙了多少唐建國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他現在隻想盡快找到需要的線索。

“關於於保宗父子自身問題的事情你就不要向我匯報了,回頭該怎麽處理按照程序去辦就好。”唐建國揮了揮手道。

要是往常,他都這麽說了那秘書應該會很自覺的告辭才對,可是此刻秘書卻並未走,而是撫了撫鼻梁上的金邊眼鏡。

“書記,我想您聽完我下麵的話應該就明白了。”

“哦?”唐建國眉頭一挑望著秘書,隨後點了點頭道:“那你繼續說下去。”

秘書清了清嗓子道:“於曉飛在呂州市開公司的時候曾經和西山省著名的興旺煤業集團有過深度合作,96年底,興旺煤業集團以1300萬的價格拿下了呂州的一處煤礦,據說當時就有人反映該煤礦的價值被嚴重低估,不過後來這件事被人壓了下來也就不了了之了,據了解於曉飛名下的另一家公司擁有這處煤礦25%的股份但於曉飛本人以及他名下的公司並未實際注資過該煤礦。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興旺煤業之所以能以極低的價格拿下該煤礦是因為於曉飛和其身為市委書記的父親在背後幫忙,而那25%的煤礦股份應該就是對方給予他們的報酬!”

“你到底想說什麽?”唐建國問。

秘書道:“書記,您知道興旺煤業的董事長是誰嗎?”

唐建國沒有說話,隻是望著秘書。

秘書輕笑一聲道:“興旺煤業的董事長就是孫旺財!”

“孫旺財?”唐建國眉頭微皺,這個名字他似乎覺得有些熟悉。

“沒錯,就是孫旺財!您還記得前一段時間西山省發生的事情嗎?”秘書提醒道。

唐建國低頭沉思,片刻後他眼中微微一亮道:“是他?!”

秘書點了點頭。

唐建國雙眼一眯,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秘書所說的孫旺財不是別人,正是前一段時間在西山省和龍門發生衝突的那個煤老板孫旺財!

當初西山省的事情是引李延壽而起,將孫旺財介紹給李延壽協助他下套設計龍門想要坑莫少坤的不是旁人正是神秘組織的那個潛伏者,也就是王家的那位大人物!

那位大人物既然能將孫旺財介紹給李延壽,足以證明孫旺財和那位大人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現在於曉飛也和孫旺財扯上了關係,那於曉飛應該會知道一些孫旺財和那位之間的事情!

想到這裏,唐建國抬起頭看著秘書道:“這件事我知道,暫時將所有關於於曉飛案件的資料密封,不允許任何人查閱。”

“是,我明白!”秘書點了點頭。

他能跟在唐建國身邊這麽久,並且深得唐建國的信任,顯然也是個聰明人。

他很清楚唐建國為什麽要這麽做,自己能從中發現的問題旁人肯定也能發現,紀委內部雖然說是唐建國的天下,但是也不排除會有其他勢力的人。

雖然知道那位大人物和孫旺財有關係的人不多,但王家的人肯定知道!

所以關於於曉飛和孫旺財之間的事情暫時還不能泄露出去。

“書記,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了。”秘書道。

“嗯,你去吧。”唐建國揮了揮手。

待秘書離去後,他沒有絲毫猶豫拿起桌上的電話再次撥通了杜澤源的號碼。

電話一接通,唐建國不等杜澤源開口直接吩咐道:“立刻提審於曉飛,以他和孫旺財之間的事情為突破口。”

電話那邊的杜澤源有些疑惑,他道:“書記,於曉飛和孫旺財的事情我知道,不過這對我們似乎幫助並不大,他們充其量也就是官商勾結罷了。”

“別多問了,按照我說的去做。”說完唐建國直接掛了電話。

杜澤源並不知道當初在西山省發生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孫旺財和那位大人物之間的關係。對此唐建國也沒打算給他解釋什麽,雖然杜澤源是他的心腹,但有些事情能少透漏還是少透漏的好,至少在這件事情完全定性之前必要的保密工作還是要做到位的。

想了想,唐建國又拿起電話撥通了龍景陽的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那邊才傳來龍景陽的聲音:“唐書記,這都幾點了,您還沒回家啊。”

龍景陽看到來電號碼便知道唐建國此刻還在辦公室,這段時間反腐風暴轟轟烈烈,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唐建國現在得壓力有多大。

“手頭的事情太多了,不做完睡不踏實啊。”唐建國道。

龍景陽輕歎一聲道:“不管再忙您也要注意身體啊。”

“景陽啊,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有事情要請你幫忙。”唐建國沒有再囉嗦直接道。

“您有什麽事就吩咐吧。”

“你還記得上次西山省事件中的那個煤老板孫旺財嗎?”唐建國問。

龍景陽沉默片刻道:“記得,他在上次的事情之後跑到了國外,至今還沒有回來。”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在澳洲。”

“能不能盡快將他從澳洲帶回來?”唐建國問。

龍景陽有些為難道:“唐書記,這個怕是不好辦啊,我們和澳洲沒有引渡條例,也就是說我們沒有辦法要求那邊的警方配合我們,而如果我們自己去抓人那又會觸犯澳洲的法律,更何況孫旺財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加入了澳洲國籍,確切的說他現在應該算是澳洲人。”

早在西山省事件發生之後龍景陽就想過要將孫旺財抓回來,畢竟在那次的事件中受傷的可是他的外甥。

不過遺憾的是華夏和澳洲目前還沒有引渡條例,再加上孫旺財已經改為了澳洲國籍,龍景陽和澳洲政府交涉過但最終還是未能成功,這件事也就慢慢的不了了之了。

唐建國聽到龍景陽的話眉頭緊鎖。

孫旺財可是個很關鍵的人物,倘若能將他抓回來那這事兒也就好辦了,那位大佬能如此放心的讓孫旺財去配合李延壽的事情,足以證明孫旺財和那位的關係不一般,也就是說孫旺財肯定知道不少關於那位的事情!

想到這裏,唐建國道:“有沒有辦法通過一些特殊渠道將人帶回來?”

“這……怕是有些難辦啊。”頓了頓龍景陽又問:“唐書記,你怎麽突然想到要抓孫旺財了?”

“我們現在手頭有一個案子和孫旺財有些關係,需要他配合調查。”唐建國隨口敷衍道。

目前知道唐建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麽的,除了1號首長之外就隻有莫少坤和唐建國手下的幾個心腹,除此之外在沒有其他人知道,盡管老唐家和老龍家關係很好,是堅定的盟友,但這種事唐建國也不可能告訴他們,畢竟這其中牽扯到的事情可是很嚴重的,萬一要是走漏了風聲那可就完了。

“既然你這邊沒辦法那就算了,我手頭還有些事,就先這樣吧。”說完唐建國掛了電話。

緊蹙著著眉頭,手指有節奏的在桌麵上敲打著。

思考片刻唐建國拿起電話再次撥通了一個號碼,這個電話不是打給別人正是打給莫少坤!

想要通過正常的途徑和手段將孫旺財帶回來那顯然已經不可能了,如今也隻能嚐試一下非正常的途徑了,而這種事莫少坤去做顯然更拿手,他手底下可是有不少精兵悍將了,偷偷摸摸去澳洲帶個人回來對他而言並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