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莫紅軍和唐衛國先後來到了莫少坤的小院中。
兩個加起來年過百歲的老男人靜靜的站在桂花樹前，他們沒有交談，但眼中卻同樣滿是深深的悲痛之色。
周慧雲和莫璃、莫少坤、殷菲以及聞訊趕來的唐玉茹和秦沁等人均是站在他們的身後。院中靜的似乎可以聽到心跳聲，氣氛也顯得格外的壓抑。
許久之後，莫紅軍吸了吸有些發酸的鼻子，揉了揉腫脹的雙眼轉過頭冷冰冰的看著唐衛國。
“你現在滿意了？十九年了，紅月她就這麽孤單單的躺在這裏，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祭拜，甚至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這都是拜你們老唐家所賜！”
聽著莫紅軍的怒吼，唐衛國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依舊雙目愣愣的盯著空地，眼中有傷感、有自責、更多的卻是濃濃的歉意。
“我真後悔當年竟然同意讓妹妹嫁給你！連自己的老婆都照顧不好，你不配做一個丈夫！犧牲自己的女人去保全你們老唐家，你更不配做一個男人！”莫紅軍厲聲道，要不是顧忌著身後的眾人，恐怕他現在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再次將唐衛國暴揍一頓。
“紅軍，你……”周慧雲忍不住想要勸一勸丈夫，可莫紅軍轉過頭來眼睛一瞪便讓她將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咽了下去。
深深吸了口氣，莫紅軍轉過頭看著唐衛國冷聲道：“唐衛國，我現在在問你一遍，當年紅月究竟是不是主動離開的？還是你們老唐家為了保全自己硬逼著她走的？！”
唐衛國緩緩轉過頭，眼中滿是傷感的道：“哥……”
“別叫我哥！我受不起，回答我的問題！”
唐衛國自嘲一笑，不等他開口，一旁的唐玉茹卻是不高興了。唐衛國可是自己的弟弟，她那裏能眼睜睜的看著弟弟被人這麽欺負？
“莫將軍，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樣我們老唐家已經給你解釋過不止一遍了。紅月確實是自己偷偷離開的，那段時間為了不讓紅月想太多老唐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在她麵前都盡量回避著那些話題。甚至老爺子都已經私下裏給我們說過，就算拚著老唐家落寞也絕對不能讓紅月受委屈，要不他沒臉見莫老。”
“你是紅月的哥哥你心疼她，可是我們也是紅月的親人啊，難道我們就想這樣嗎？當初因為對紅月的愧疚，你屢屢找老唐家麻煩我們從來沒有說過什麽。就連你打上門當眾辱罵老爺子、把衛國打的半個月下不了床我們也從來沒有計較過，可是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何必還要如此咄咄逼人？”
“姐！別說了。”唐衛國出聲道。
說完他看著麵色鐵青的莫紅軍道：“哥，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是紅月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你說的對，我唐衛國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男人。不管紅月當年是自己離開也好，還是老唐家逼她走也罷，其實這些一點都不重要，終歸是我對不起她，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莫紅軍雙目如同獵鷹一般緊盯著唐衛國的雙眼，他沒有看到心虛，他看到的隻有心痛和悲傷。
這麽多年了，他一直都懷疑妹妹的離開肯定是老唐家逼迫的！從小妹妹就性子柔弱而且很膽小，如果她真是自己離開那麽她當年應該會去投奔自己才是，以她的性子她怎麽可能一個人隨便找個陌生的地方定居？除非她不想讓自己知道她的事情，她怕自己會衝動做出些什麽，所以她才沒有去找自己！
“唐衛國，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正麵回答我的話！當初紅月究竟是不是被你們逼走的？！”莫紅軍沒有理會一旁的唐玉茹，依舊死死盯著唐衛國問道。
唐衛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不想去解釋什麽，因為他很清楚如果莫紅軍不相信的話他說再多都沒有。而且身為丈夫他沒能保護好妻子他還有什麽臉去解釋？
“莫紅軍！你不要太過分了！”唐玉茹一臉鐵青的看著莫紅軍。
莫少坤見氣氛有些不對，忍不住開口道：“爸、舅舅、姑姑，能不能聽我說幾句？”
見所有人都朝自己望了過來，莫少坤神色複雜的看著那棵桂花樹道：“你們都是媽媽最親最愛的人，現在你們當著媽媽的麵這樣，我想她應該會很傷心吧？”
收回視線看著他們，莫少坤繼續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何必還要糾結這些呢？我相信我爸，這麽多年如一日的等待這是裝不出來的。他這麽愛我媽又怎麽可能趕她離開？我媽嫁的是我爸，不是老唐家！至於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樣那其實根本不重要，隻要我爸沒有辜負我媽，沒有背叛我媽那就已經足夠了。”
聽到莫少坤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唐衛國眼中隱隱含著些許動情，在他的生命中除了已經故去的愛妻外就隻有這個兒子最為重要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他，都不相信他那他都可以無所謂，隻要兒子相信他、認可他那就夠了。
莫紅軍麵色微微有些複雜，他心中任然有些咽不下這口氣，就算唐衛國不知道這件事，但也不能排除是老唐家其他人趕走了妹妹！
不過看了看一旁的莫少坤，他終究還是沒有在說什麽。少坤是唐衛國的兒子，也是他的外甥，他不想讓少坤夾在中間難做。
長長的出了口氣，莫紅軍眼中的怒火漸漸消散，他轉過身盯著那棵桂花樹開口道：“你準備怎麽辦？”
唐衛國微微一愣，意識到莫紅軍是在問自己之後他道：“我想把紅月遷回京都。”
“不行！我不同意。”莫紅軍直接拒絕了唐衛國的提議。
不等對方開口，他繼續道：“這下麵沒有什麽防潮措施，就是直接挖了個坑把棺材埋了進去。都這麽多年了棺材恐怕都早已經腐朽了，我不想妹妹在受到打擾。”
“可是京都才是她的家。”
“家？嗬，老莫家已經沒了，京都哪裏還有她所謂的家？老唐家那是你的家，不是紅月的家，從她離開的那一刻起哪裏就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莫紅軍冷笑一聲道。
“我讚同舅舅提議。不要在去打擾媽媽的安寧了，都這麽多年了我想她也應該習慣這裏了。而且這裏是我的家，也是她的家，這些年她在這裏見證了我的成長，以後我也會繼續在這裏陪伴著她。”莫少坤道。
舅舅說的對這麽多年了棺木都已經受潮腐朽了，可以想象如果現在把媽媽起出來那會是何種場景，他不願意看到那一幕，不如就讓媽媽繼續留在這裏，至少自己可以一直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