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艱難抉擇(1/3)

白露心軟。這是紅姑說的,她還說朱白露常常和草堂夫子,還有一個叫柴胡的啞巴醫者研習醫書。

張皇後眼淚長流,哽咽道:“這段時間才知人情淡薄。你答應我,就起來。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那麽大一家子步了陳家的後塵吧?我們可以退出朝堂,退的遠遠的,我們張家本就是清流一族,當年是我求著父親相助聖上,才成立權臣。如今,真的該退了……”

朱白露望望外麵又看看天色,她在這裏都快兩個時辰了。

她真的好怕。她也發現了,平均一炷香時間,趙王的人一定會過來看看。

現在又快到了,她趕緊磕頭道:“娘娘請起吧。白露隻答應你這一次。什麽東西要帶回去,快給我吧。”

張皇後喜出望外,高興地站了起來,從梳妝櫃裏拿出一個錦盒來,遞給朱白露。

朱白露打開一看,看見裏麵是一支普通的玉簪,才放下心來。抬頭但見她臉上還掛著眼淚,想來剛才也是真的急了。

她小聲道:“娘娘洗把臉吧。讓人瞧見,還以為我們搶糖吃呢。”

張皇後點點頭,洗了臉,重生抹了脂粉,兩人坐在一處,準備煮茶下棋。

果然,剛燒上水,趙王的人又來了。

這次卻是以送點心為由來的。

張皇後嘴角淡淡一笑,道:“賞他一把錢吧。難為他今天跑了好幾次了。”

朱白露垂眉,在棋盤上落下一字,心想張皇後竟然落到了這個地步,可憐了她腹中那個孩子了。

想到孩子,她的心便是一陣刺痛。

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這種感覺隻有做過母親的人才能體會。

她記得看過一本古書的孤本,上有記載了這種男子少精,難以懷孕的事。還有幾個方子叫五子衍宗丸、益腎生精湯、合雀報喜丸等等。如果能有孩子,那便是說可以保胎。那些個流掉的,除了死於宮鬥的外,其他有可能便是趙王這般催精,導致了質量不好,從而根本保不住。

如果張皇後能保住孩子,她還會這樣想嗎?

朱白露不敢試,卻又不敢不說。

她捏著糕點吃著,說道:“娘娘這個糕點蠻好吃的呢。奴都餓了呢。”

張皇後看了一眼沙漏,忽然道:“這些日子我都沒定時用膳,反倒連累了縣主也沒飯吃。來人,吩咐下去,準備膳食吧。”

大大的宮殿裏,除了門口站的宮女和內侍,便是眼前趙王的這個內侍了。

他左右瞧了瞧,隻得走出門吩咐他們去傳膳。

隻是他剛走到門口,便被皇後的人拉住,在門口說笑起來。

那內侍一隻眼看著裏麵,隱約聽著兩人在談笑美容的事,一邊和皇後的人說說笑笑。

張皇後看了一眼糕點,忍著惡心道:“最近我連吃點心的胃口都沒有了。”

朱白露趁機道:“娘娘,奴剛才把脈,娘娘好像是喜脈呢,隻是月份尚小,不知對不對。畢竟白露沒給人看過病,怕看錯了啊。”

張皇後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她盯著朱白露,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心底騰起一股喜悅來,但是立刻又

被一種悲傷替代。

不對啊,太醫沒說啊。還說慢慢調理,月事就正常了。

到底誰說的對啊?

朱白露畢竟沒經驗,她這看的準不準啊。

她身旁的老媽媽卻是自幼帶她的乳母,這時端著一碗冒著熱煙的藥進來,勸道:“娘娘,該喝藥了。”

那是熬得濃濃的一碗藥湯,托盤旁邊還放著一些陳皮壓苦味。

那藥味飄到朱白露鼻子前,朱白露心中詫異。

裏麵居然有紅花、山楂、雞血藤、當歸等活血化瘀的調經藥物。

如果不是這個太醫醫術太差,便是故意謀殺皇子啊。

天啦,無意中又知道了一件皇家的大密事,她會不會被殺了滅口啊。

她有些坐不下去了。

她忽然心裏一橫,反正都到了這一步了,你不知道也被強迫的知道了。剛才接了張皇後手中的簪子,便被看做她的人了。

她還不如破釜沉舟一次。

皇後瞧見她坐立不安的樣子,又瞅瞅那碗藥,便知那藥有問題了。

這是今天剛開的藥。

她端起來,聞了聞,又放下道:“好臭。放一放我再喝吧。”

“娘娘……”乳母還想勸,卻被朱白露攔住了。

“哎,我也真的餓了。不玩了,下吃飯吧。我在朱府時,常聽老一輩說喝藥的點要在飯前飯後半個時辰前後,不要喝了就吃飯。要不,娘娘等用完膳半個時辰後在熱來喝吧。”

“這樣也好。免得我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張皇後對乳母使了一個眼色。

乳母明白了,也大聲道:“奴婢這就去擺膳。”

等人走了後,張皇後啪落下一子,用手指頭沾著茶水在棋盤上寫道:毒?

朱白露搖搖頭,指了指屋裏那盆紅豔豔的花道:“那盆花好紅啊,蠻好看呢。”

張皇後心裏一片冰涼。

紅花……藥中有紅花。

朱白露沾了水在棋盤上寫著:山楂。

山楂也是滑胎之物,卻不一定是調月事所用。

張皇後這是明白了。

趙王不想皇長子從她這裏出來。那上一次的那次流產,肯定也是趙王授權的。

張家始終還是因為權高位重得到了猜忌。

什麽恩愛十幾年,全都是假的。

假的。

可是,這是她的孩子啊。他們到底是要多狠心啊。張皇後忍不住低了頭,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朱白露手指頭在桌子上劃過:保不保?

張皇後猛然抬頭,不保!

趙王無後,王位定然不穩,不得已必須從宗室裏過繼。而宗族裏血緣關係最近的是平原郡王趙仲晨和趙仲晨的弟弟趙仲良。

他一定不願意。

他一定不會讓平原郡王的後人有後的。

不知不覺中,眼淚流了滿麵,她忽然擦幹了眼淚,冷笑起來。

朱白露明白這種斷子之痛,那種同側心扉的痛。

這種痛燃燒了她的心,她想起來了太多的往事。包括朱府和高府為了所謂的寶藏,為了所謂的秘密,為了所謂的成為京城第一大世家,早早布局,想拿捏她和她母親,不惜一切手段。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們都沒想放過她。

她不是不想報仇,而是一直沒這個機會。

各大

世家根植錯綜複雜,不是那麽容易就放倒的。特別是朱興敬這種專營小人。

江家更加是根深蒂固,暫時動不了,就算阿晨哥哥推想到了他們想做的事,卻還不能動手。

她不想牽連了江二公子……衛華哥哥。

她現在開始懷疑朱府的這個藥是怎麽傳到趙王這裏來的。

看似不起眼的萬內侍開始,萬內侍又是從老趙王哪裏得到的。那老趙王又從哪裏得到的呢?她不相信朱興敬敢明目張膽地將這個藥直接遞給了老趙王。

但是現在不管是誰傳進了宮裏,趙王很難有子嗣這件事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如果能揭發出來,朱府會不會因此而倒閉呢?朱淺綠會不會受到牽連?還有朱怡梅呢?還有一直以來對她疼愛有加的朱興燕,以及朱興燕的三個孩子?

答案是肯定的。

該死的朱家,犯了錯,卻還要連累這麽一大幫人。

她埋了頭,拚命想著怎麽辦才好,完全沒看見張皇後的舉動。

她端起來藥,一口而盡。

等她看見時,張皇後已經含著陳皮,笑眯眯望著她了。

好狠啊,是她就做不到。

朱白露的手指尖拿不住棋子,嘩啦啦都落了下來。

她看見張皇後眼眶裏打轉的眼淚,那隱忍的淚珠。

那種痛她十分明白,忽然她道:“分量不多,以後別喝了吧。再想想再想想。”

這一次應該不會有事,但是再喝兩三天就不好說了。

張皇後搖搖頭。經過今天的事,她發現朱白露這個女孩子,心思及其細膩,行事也不像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兒。

趙王根本不想給她留下後,如果有了皇子,恐怕便是她和張家的末日,沒了她和張家,孩子又怎麽能安然長大。

她的選擇無奈卻是正確的。

她含淚對朱白露搖了頭。

朱白露想到前一世的事來,也默默不語,想哭。

就在這時,趙王的內侍看見她喝了藥,滿意地點點頭,走了。

朱白露和張皇後都看見了。

忽然,朱白露為這個張皇後深深悲哀起來。

她盯著她,漸漸,她發現她眼底有一片決絕和深深的失望。

她有一個直覺,那就是張皇後活不長了。

她為自己有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張皇後狠狠地抹去眼角的眼珠,忽然笑道:“我們不說這些了。我看啊你是個好孩子。若是真的你能進宮,我倒還安心了。就是因為你不能進宮,那聖上才會念念不忘。不若這樣,我替你做主吧。你看看喜歡哪家的郎君?說來聽?”

朱白露明了。其實這才是皇後見她的本意,之前正巧病發,反而被她試探出誠意。

她不禁為剛才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

朱白露立刻嬌羞地低了頭,搓著手絹子:“這個,這個……奴想母親病好了再說。母親說這邊事完就先回古蜀國。”

是啊。隻有回到古蜀國才有正式的身份啊。

陳氏倒沒這麽說,古蜀國要是那麽容易回去的,當年竹溪先生就不會被困在大趙國數十年了。

張皇後點點頭,忽然想到江德融和趙仲晨來。

目前不就是他們兩個和安慧縣主走的最近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