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秘不發喪(1/3)

鈴木公主眼珠子轉了轉,皺眉一想,這朱府好像跟自己也是聯姻關係,倒也可以。隻是這皇後一死,張家就會有異動,跟張家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

老太後笑得一片慈祥,從頭上拔下一根玉簪來,親手插在朱怡梅頭上,和藹笑道:“哀家還當心我這個孫兒傷心過度,這個典禮誰來主持。這樣安排很好,今年第一次啊,哀家就教你,你可要好好學啊。”

趙王扶著老太後,道:“皇奶奶您就安心吧。您啊,就坐在這裏,幫我守著這裏,不出亂子就好。她啊,我看姑姑就能幫她了。”

說著,他悄悄在老太後耳邊說道:“皇奶奶,你想想大過年的皇後死了,皇子也沒了。太不吉利,孤這是擔心待會祭祀啊。這裏就這有您能鎮守的住了。”

他邊說邊扶著老太後走到亭子裏坐下。

朱怡梅本就聰明多心,這時她的背脊冒著冷汗。她這是被趙王當槍使用不說,還成了夾心肉餅,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夾死。

鈴木公主第一個支持,也對老太後小聲勸道:“母後,這裏可不能……”

說著她也在她耳邊悄悄道:“皇後和皇子駕崩,江家和張家的婚事可就麻煩了。”

老太後如醍醐灌頂,點點頭。她就這麽一個女兒,當年收了媵妾出身的老趙王做兒子,沒想到他和這個孫子都是沒心沒肺之人,在登基後,都將她囚禁起來。還是這個女兒好,陪著她。

隻是有些內侍和宮女想出門的時候,忽然發現門已經被鎖了。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捆起來直接扔進了房間裏。

而院子裏,那一大群太醫和屋裏外的宮女內侍們還不知道,他們的命運就此被決定下來。

他們忙碌著,收拾著,趙王沒動,他們也不敢就離去。

趙仲晨嘴角含笑,眼光飄向江德永和江德融。

江德永心不在焉,一直眼神複雜地看著朱白露。

朱白露今天穿了一身水芙蓉色的綢衣,腰係銀帶,頭挽雙髻,掛著金鈴鐺,秀美中帶著幾分調皮,隻是今天發生的事讓她看起來有些悲傷。

她此時有氣無力靠在柱子上,皺眉沉思著。

他倒是想走過去安慰,可是場中有幾道目光像箭一般快,像刀一般鋒利,讓他連跟她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他隻是默默看著她。反正來日方長,不怕。

而江德融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向朱淺綠的房間靠攏。他一直沒想明白今天鈴木公主叫他來做什麽?

按理來講,每年家宴除了宮中所有皇子和有封號的嬪妃可以參加外,就是趙家嫡係的嫡係子女進宮參加。今年與往年不同的便是,少了棲霞縣主,就是郡王爺的親妹妹趙仲霞,多了安慧縣主朱白露。棲霞縣主刁鑽古怪,性情和趙仲晨有得一比,每一年都有各種理由不參加。今年是以生病為由沒來。

老太後隻是笑笑道:“肯定是因為幾個王子來了,她故意的。”

至於鈴木公主是個例外。趙王去世後的第一年,老太後以身體不適為由讓她陪伴參加後,她便年年參加。

今年還有一個例外的就是他。以他的身份從來不會被要求來參加,今年鈴木公主卻說因為他出息了,所以也進宮來看看。

按理說昨晚家宴後就應該全部回府,等今天的吉時來祭祀

。可是,昨晚出了皇後斃了這種大事,趙王不發話,誰也不能走。

現在看來,不是不能走,隻怕這宮中又要血流成河。

這不得不讓他想到了老趙王登基那一年的事。據說老老趙王祭祀忽然發病,沒點燃飛天燈,當時身為王爺的老趙王以身試險,自願甘為活祭。沒想到還沒輪到他,老老趙王忽發神力,點燃了飛天燈。這才為老趙王排除異黨,登基做好了鋪墊。

那一年據說也是滿天飛雪,老趙王的寵妃難產而亡,後宮發現巫術,皇後中毒,解了毒後身體羸弱,以至於後來太子現在的趙王身體不好。

今年,又是如此的漫天大雪,又是一個難產而亡。難道說曆史要重現嗎?

他抬頭望著天上灰蒙蒙的一片,以及越來越大的雪花,心中一片清明。當年的後宮血流成河。今年的後宮隻怕……

他看向了趙仲晨,趙仲晨也看向了他。

他看向了朱白露,趙仲晨也看向了朱白露。

朱白露猛然抬頭,才發現大家都看著她。其中目光最為陰戾、讓人不寒而栗的是趙王。

他不僅僅看著她,還看向看她的人。他那目光就像一隻看著獵物的老鷹,而她就是落在他視線裏的獵物,跑不掉。

朱白露皺了眉頭,悄悄走到了趙仲晨身旁,手舞足蹈對著雪比劃著。

江德融也發現了這點,也慢慢走到了她身旁,默默不語看著,手卻對趙仲晨做了手勢。

三人低聲說了起來,傳過來好像是在閑聊又下雪了等等。

朱怡梅眼珠子轉來轉去,她終於有點點明白了趙王為什麽在撕裂她的時候,看著她的目光根本不像在看她。

其實她不過是朱白露的替代品。

能成為怡夫人不過是因為她姓朱,因為她是朱白露的姐姐罷了。

她還以為真的是她的美貌打動了趙王呢。

朱怡梅心中剛剛燃起的喜悅也點點滴滴的落了下去。

她扯著手中的絲絹,無聲冷笑。

橫也是絲,豎也是絲,玩的可真是好把戲。她可是一直真心將朱白露當成好姐妹來的,高夫人那麽樣的威脅她,她都沒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可是,她呢?

她吃著碗裏瞧著鍋裏,明明喜歡趙仲晨,還故意假裝矜持,讓郡王爺天天送花獻殷勤,讓全城人都知道郡王爺是多麽的喜歡她。

既然喜歡了就罷了,還吊著江二哥哥,隻有這個癡情的傻二哥,才會默默無聞的站在她背後,支持她。要知道沒有江二,就憑朱白露的水平,朱家誰不知道啊,她能看得懂竹溪先生的文集?還不都是江二哥哥的研習的結果,讓她獻給了趙王,得的褒獎。這些褒獎本該是江二的,如果當初江二得到這些褒獎,會不會就脫離草堂了?她也就有機會了。可惜,真可惜。

更沒想到的是原來趙王喜歡朱白露。之前可能皇後尚在,趙王掩飾還看不出來,但是這會趙王的目光,誰都看得懂。

看那朱白露躲躲閃閃的表情,顯然她是知道趙王的心思的。再看江二雖然一直淡然的樣子,默默維護的舉動,顯然他也是知道的。

可是,這些人居然沒有一個告訴她的。她的心思那時候還被紅姑發現,紅姑還勸解了她一番。而朱白露、江二他們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卻沒人告訴她。

她就像一個跳梁

小醜,在演獨角戲。

他們從心底看不起她。這是朱貴曦說過的話,她那時候從沒聽進去,她以為她是在挑撥他們的關係。現在看來,原來最蠢的是她。

想到之前在草堂竹屋,她設計落水的那一幕,她忽然想哭。

她用手絹捂著眼睛,擦去眼角的淚水,咬著牙,警告自己這可是皇宮,走錯一步就萬劫不複。

好會,她平靜下來,微笑著對趙王說:“聖上,這都巳時三刻了,用點膳,該準備祭祀了。”

趙王回頭看了看她濕潤的眼睫毛,唇上還留著咬過的齒痕。

他滿意地點點頭。

作為一個剛進宮的妃嬪,皇後斃了,他的皇子也沒了,應該哭。但是祭祀在前,大局為重,自然要端著,再痛也要忍著。

朱怡梅的表現就正好。雖然難過,卻能忍住。

用膳,自然是在這裏側殿就好。他就沒打算這次讓老太後出去。

一枝梅……

他想起來含笑說的話。

含笑被趙王摟著回了宮,趙王輕輕將她放在床榻上,看著她的睫毛顫抖著。

她忽然睜開了眼,可憐兮兮哭道:“我……賤妾進宮前也不知道。隻是那日沐浴時,旁邊的姐姐說我後背有一枝梅花,和含梅殿的一模一樣。賤妾就想去看看。”

後來她扶著那個姐姐去了那座傳說中開滿梅花的宮殿,當她摸著那一枝梅花圖案的時候,旁邊有個小內侍忽然哭著喊她姐姐。她才知道原來她的弟弟沒死,被公主救了,進了宮。然後那一晚,她還見到了一個在這裏憑吊的女子,她說是他們的表姐。

姐妹三人抱頭痛哭了一場,約好以後就在這裏見麵。再後來,那座漂亮的宮殿就被怡夫人住了,他們三人就沒見過麵了。

沒想到才那麽短短幾天,她剛相認的弟弟就死了。

她的表姐也被抓了……

她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啊。再說她一個瞎子,幫不了什麽忙,他們也沒多說什麽。加上她這段日子有孕,孕吐的厲害,連門都出不了,又怎麽跟他們能成一夥啊。

要怪就怪她們都是親戚吧。

說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趙王的手停在了她漂亮的脖子上,沒動。

一個可憐的瞎子,又曾經是趙仲晨的人,如果不是看她有了身孕,他當時就掐死了她。

被株連九族的罪臣的後人,想方設法進宮不是為了報仇,是為了什麽?但是僅憑他們幾個,是辦不成事的,背後的人才是關鍵。

趙仲晨,這一次你跑不掉了。

朱白露,那可是他碗裏的肉!誰也別想奪去!

他擦幹淨手,慢悠悠離開。他走後,那座宮殿立刻被關了起來,美其名曰養胎。

於是大家都知道了,近日宮內怪事多,聖上很是緊張,將含笑姑娘保護了起來。

那宮中的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一時議論紛紛。

隻是那邊風頭還沒平靜,這邊就傳來皇後臨產的消息。

過了整整一個晚上,大夥都沒聽見傳來任何消息,整個後宮顯得異常的平靜,嗅覺敏銳的人開始感到了不安。

冷宮中一些人悄悄換好了衣服,戴上了紅色的腰帶。

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總是讓人壓抑地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人全部盯著皇後的那座宮殿,偏偏那座宮殿就像沉入水底一般,悄無聲息。

太安靜,靜謐得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