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欲蓋彌彰(1/3)

翌日清晨,大趙國的國都籠罩在一片帶著血腥的靜謐中。正值過年休沐期,不僅僅是大小官員都不敢出門,就連老百姓也關在自家院子裏悄悄熱鬧。

人們紛紛小聲議論著年三十到初一發生的幾件奇異大事。

第一件事大不吉利。大年初一早上,皇後難產,皇子生下來不多便死了。導致趙王幾番都沒點燃祈福用的飛天燈,大不吉利也。

第二件事便是安慧縣主是禍國殃民的妖孽,雖然後來用了郡王爺來做活祭,點燃了飛天燈。但是大司祭的話依然飄在人們腦海裏:安慧縣主是禍國殃民的妖孽。當然也有說她是無辜的,趙王得到了她研究出來的竹溪先生的秘密,現在想獨吞了。

第三件大事便是郡王爺密謀造反。大年初一晚,郡王爺蓄意謀反的陰謀被趙王擊敗,郡王爺逃脫。京城血流成河。奇怪的是,郡王爺平時不結黨不營私的,隻是名聲不好,比較不靠譜的花天酒地,萬萬沒想到一夜之間查出許多同黨出來。

第四件大事便是好多同黨被查出來。哇,大家都驚呆了。沒想到郡王爺居然是個人麵獸心的家夥。整天高亢地喊著改邪歸正、追求縣主,原來背地裏都幹拉幫結派的壞事去了。原因嘛,是老郡王被殺,據說是老趙王下的毒手。當然也有人不信啊,郡王爺要麽就是腦子壞了,要麽就是潛伏太深。

也有人分析這些同黨,好巧不巧都是和皇後家族張家有著絲絲聯係的朝中大臣。想到皇後產子,安慧縣主的秘密,難道郡王爺早就私藏禍心?

當然還有相反的版本,那就是趙王要殺了這個唯一的近親,能威脅到他位置的郡王爺。設下的全套。自然有人就聯想到了那個本該繼承皇位的老老郡王,以及被殺的老郡王,以及生病圈養的郡王爺。

眾人嘩然,哇……

家中老者趕緊搖搖頭,擺擺手:不可說不可說也。

這一天的大趙國都城一片靜悄悄,大街小巷裏透著詭異的安靜。到了初四還是如此,終於傳到了宮裏,

趙王忙著收拾宮中殘局。太後一口咬定她當時就坐在皇後的院子裏,親眼看著沒有一個人逃了出去。一定是之前有人泄露了出去。現在怎麽辦?

為了穩定張家,也為了鈴木公主,老太後說道:“既然如此,正好初六天江府有婚慶,不如就提前到初四好了。反正早就準備好了。這事可就委屈了我們江世子了。那天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新娘子的花轎要繞城一周,那喜糖和串子花的銅錢一路發過去,總有人會出門。至於大臣,統統出門給江家賀喜去。皇上,你看可好?順便哀家也去討口酒喝。”

鈴木公主低頭垂目替老太後整理好衣衫,又道:“隻怕娘娘這邊也耽擱不得了。反正是過年,又是冬天,去拉多一些冰來。再叫張家的宗主來好好勸說一下,以百姓為重才隱瞞了下去。等過了十五就宣布,雖說是皇後皇子大喪,但是正值多事之秋,所以降為一等,本該七七四十九日,以正月十五為頭算起,到二月十五左右也算一個月,加上前麵這些天,也算停夠了日子。我看啊,找大司祭看看,選二月一個日子出殯差不多可以。聖上不必為此擔憂,這件事姑姑怎麽也要替你辦好。你操心好你的朝堂之事即可。”

趙王奇怪地望了一眼老太後和鈴木公主。

他眼珠子轉了轉,點了點頭,道:“皇奶奶說的極是。孫兒照辦。隻是皇奶奶畢竟年高體弱,這次辛苦皇奶奶和姑姑了。孫兒想那陳氏肯定會在這幾日出殯,便讓怡

貴妃在那邊盡個孝道。畢竟陳氏也曾經是她的母親。這皇後出殯一事,等怡貴妃回來後,和劉貴妃一起料理皇後的喪事吧。怡貴妃年輕,還要請姑姑和皇奶奶多幫著她,讓她學著點。以後總不能老是麻煩姑姑和皇奶奶。”

劉貴妃啊,糯米性格的一個人,至於朱怡梅那個小丫頭……

鈴木公主嘴角微微上揚,閃過一絲諷刺的微笑,隨即又恢複了平靜,應承了下來。

她早就看過日子了,二月隻有十七才是出殯的日子。明天江德永成親的話,如果不出意外,張銀箏一個月後便會有了。這可是皇家第一個重孫子。

老太後說重外孫。

鈴木公主扁嘴:你管他是重外孫,還是重孫。反正他將會是大趙國嫡係唯一的一根血脈了。

鈴木公主怎麽想就覺得怎麽個美啊。一切都按照計劃在進行中,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郡王爺居然逃脫了。

手下的笨蛋全部跟丟了。

不過也不要緊,最多三天,她那趙王侄兒一定會下旨,將郡王爺列為通緝要犯。他是逃不掉了。

趙王想了想,道:“這幾天怡貴妃不在宮中,讓劉貴妃過來吧。明日表弟成親,姑姑先回吧。等表弟過了喜日,還要麻煩姑姑陪著皇奶奶,在這裏多守幾日啊。”

這話倒在理,鈴木公主站起來答應了下來。

趙王微笑著轉過身,臉色頓變,栗內侍望了一眼,害怕低了頭。

趙王越來越可怕了,又能忍。自從經過萬內侍那件事後,趙王連他們這些內侍也不太相信了。

很快,禦花園中擺上了茶花會。

百官不安地站著,說花,隻見冬日寒梅;說茶,一人手捧一杯茶;說聚會,卻連一張椅子都沒有。

趙王此時此刻召見大家,必定和昨日之事有關。

大家紛紛閉了嘴,低著頭。

趙王卻是挽著三位夫人談笑風聲的進來。身後跟著歌舞伎,花園中一下熱鬧起來,歌舞翩翩而起。

百官目瞪口呆,更加謹小慎微起來。

趙王樂嗬嗬走到老丞相麵前道:“張丞相啊,今年過年還熱鬧吧?雖說出了點岔,但是百姓卻是要過年的啊。”

老丞相點點頭,拱手道:“老臣四代同堂,過年最為熱鬧。老臣啊,也最怕過年,那紅包一個一個發出去啊。”

老丞相來自張家,頗為清廉。趙王也知道,隻是笑著又看向他的周圍:“哎。這可是在過年啊,過年。為什麽老百姓都關了門?不要為一人之事連累百姓啊。要大局為重。”

朱興敬趕緊道:“昨夜花燈玩的太累了,然後街上有喊捉賊聲,又被驚擾了,所以都睡晚了。這大過年的,百日裏便冷清了一些,剛才臣來時,看見有不少店鋪才開門。”

原來如此,大家恍然大悟,紛紛點頭:“是啊。百姓過節是不一樣的。”

趙王笑了:“原來如此,看來孤以後要多出去走走。要與民同樂。”

“與民同樂,天下太平,趙國國泰民安,百姓大福。”朱興敬趕緊跪下道。

眾位大臣紛紛跪下,同聲齊賀道:“趙國國泰民安,百姓大福。”

趙王笑了笑。難怪父皇之前重用朱興敬,原來此人甚是會看臉色過日子。

這次的茶話會時間之短,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不少靠的遠的大臣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就已經散場回家了。他們趕緊拉住同僚問了個清楚。

於是,京城的大小鋪麵到了傍晚忽然全部打開來,各種街頭雜耍、皮影戲紛紛熱鬧起來,百姓重新走上了街頭,但卻都表情嚴肅,不言苟笑,將孩童拘在家中,生怕一不小心便得罪了某人。歌舞伎們卻

不管了,趙王有命,不得不聽。

不管真的假的,街頭總算熱鬧了起來。

趙王聽聞,點頭表示滿意。

四位準備來結親的異國皇子紛紛表示,原來大趙國的興盛和夜市有關。回國後一定要開夜市!

外麵的情形直接影響了竹溪草堂。

初一到初二白天草堂顯得十分冷靜,這時大家都不敢隨便到草堂來,生怕被趙王列成郡王爺那一夥的。

但是,初二晚上開始,聖上派了怡貴妃在草堂主持陳夫人葬禮的事傳出去,便有人絡繹不絕,紛紛前來。有些甚至隻是放上一束鮮花,鞠個躬便匆匆而去。

朱白露看在眼裏,心裏暗歎:趙王這是欲蓋彌彰啊。殊不知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是是非非大家心裏有數來著。

隻是看著絡繹不絕的人來祭奠,卻又同時都在門口給竹溪也投了花環,朱白露明白這是在向她父親表示紀念啊。

她忍不住低頭歎道:“我一心想讓母親和父親合葬。可是,卻不知父親墓地在哪裏。”

秦瑩心頭悲傷,摟了她的肩頭,柔聲道:“當年你父親是在草堂失蹤的,這天下人都以這竹溪為祭拜之地,如今若你不介意,還是以這溪水為墓,水葬吧。”

在大趙國都以土葬居多,古蜀國地處西南,國內有不少各種方式的葬禮,其中就有水葬。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朱白露忽然想到了父親那一幅梅花圖上的詩句來。難道他早有預兆?

父親……

想到那個從未謀麵的父親,朱白露不由自主拔下頭上那支海棠花簪來。

母親最終還是沒有將簪子中的秘密告訴她。

可是根本不想讓人知道?又或許她已經知道她找到了其中的秘密呢?

可惜現在沒有人能告訴她了。

朱怡梅牽著朱淺綠站在她身後良久,也道:“既然這樣,我們就給夫人來一個曠世的葬禮吧。”

還不夠引人注目嗎?

朱白露將簪子插在頭上,回頭道:“我母親和父親都是低調的人。她一定不不喜歡奢華的葬禮。我們今晚就進行吧。”

三天而已,算上今天才三天而已。原來也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朱怡梅沒再說話,拉著朱淺綠,深深望了一眼一直不說話的江二公子,對他略微頷首,才離去。

朱白露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兩個素白的影子手牽手並肩消失在轉角處,朱淺綠還抬頭望了望朱怡梅,隻見朱怡梅點點頭,兩人親密走了。

太過親密了也不好。朱白露皺了眉頭,想著等葬禮完後一定要將朱淺綠拘下來好好學習一番,或者讓她跟著她去蜀國看看吧。

“她們太親密了。”秦瑩道。

“淺綠妹子應該學點東西了。不若拜清吟先生為師吧。”江德融道。

這次去古蜀國更加危險重重,帶上淺綠其實也不安全。

朱白露看著秦瑩,對她扶手道:“白露自知妹子自幼在外長大,性情倔強,恐不好教習,隻是懇請先生看在母親和父親的份上,收了我這個唯一的妹子做徒弟。白露將感激不盡。到時,任由先生帶走,白露絕無怨言。”

幾人都沒注意到朱淺綠和朱怡梅根本沒走,而是站在了拐角處,偷聽。

朱怡梅微微一笑,見她們說的差不多了,拉著朱淺綠走了幾步,道:“你可決定好了?”

朱淺綠緩緩點點頭,垂著眉眼,低聲道:“她總是這樣,想擺脫我。她又不要我了。上一次把我扔鄉下自生自滅,我被乳娘擄走賣掉。這次她又想將我扔給陌生的秦瑩,誰知道她會不會又賣了我?這個人其實真的很自私,她不配做我的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