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海棠園(1/3)

朱老夫人樂嗬嗬笑道:“是啊,算來我們可真有那麽久了。還是你好。不像她們,都在哄我。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鄭嫂子笑著起了身,道:“老夫人又說笑了。兒孫呀自有兒孫福,她們是想哄您開心呢,隻是有時候這方法用的有些過了,您瞧瞧梅姐兒不也是眼巴巴趕了壽禮過來。您再看看您手裏的佛珠,不是姑奶奶剛給您的。再看看你的額頭,還是曦姐兒繡的。”

“她哪會繡這個,還不是她娘親幫著做的。嗬嗬,不過,我就喜歡這個花。”一說起高若蘭和高曉曦來,朱老夫人就是一臉笑容。

“那是,曦姐兒可是老夫人的心肝寶貝。”鄭嫂子見她又犯糊塗,趕緊提醒。

“那是,這些個孫女中,就她才中我意。今兒個她吃了那麽大的虧,都是那個露姐兒,越來越不像話!不罰她不行!對了,我讓你去叫她過來,怎麽沒來啊?”朱老夫人到此時才想起她剛才吩咐的事來。

想起今天的事,她是又恨又氣。要知,朱老太爺是不同意大擺筵席的,說朱家根基淺薄,不易宣揚。

鄭嫂子忙笑道:“哎呦!您別提了,奴婢去的時候大爺剛進去,執行了家法呢。奴婢瞅著大爺走了才進去的。那露姐兒被打的渾身都是傷,還見了血,據說大爺還踢了一腳,躺在地上起不來了。最麻煩的是奴婢看見露姐兒臉上被大爺打了一條口子,不知道能不能愈合還是個問題。這以後可怎麽嫁入江國公府去?”

朱老夫人凝神一聽,倒也解了氣,但是聽到後來,不耐煩道:“說了多少次了。以後嫁過去的是我們朱府的大小姐,當初人家定的是大小姐!不是她!”

好吧,全府都知道朱老夫人心裏的大小姐是高曉曦,可是,人家外麵認得大小姐可是朱白露。

不過這話,可不敢在朱老夫人麵前提,隻有以後慢慢來。話說,當年江國公定這娃娃親的時候,為什麽說是朱府大小姐呢,也沒由來的讓有些人心生希望不是。

江國公早已去世,在地下喊冤枉道,我那時候怎麽知道你們朱家那麽無恥和複雜?

不過,話說回來,鄭嫂子可不敢這樣在朱老夫人麵前說話,不過她想起自己的好姐妹慧媽媽那難得的眼淚,還是開了口:“如今,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就讓她好好養傷去吧,敏夫人那裏可不能再有驚動了,這一胎可要好好養……”

“養個屁,就她那身子骨。”朱老夫人埋怨了兩聲,便沒再說話,手裏的佛珠不停轉動著。

鄭嫂子知道朱老夫人在婆婆去世後,這些年順風順水,位置也高了,脾氣上越發比不得以前了,便不吭聲,隻希望自己剛才的鋪墊能讓朱老夫人心軟一些。

果然,好會,屋裏傳來朱老夫人歎氣聲。

她扶著鄭嫂子起來,又跪在了佛像前,說道:“也是佛主保佑,就照之前說的,讓她們姐妹兩都抄寫一本金剛經來,靜靜心,壓壓心火。”

鄭嫂子總算鬆口氣。

又聽見朱老夫人說道:“隻是之前在眾位夫人麵前承諾過,要罰露姐兒一個月禁閉。如今又出了這麽大的事,按理來說應該關到家廟去,戴罪修行,好好養養心性。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人就會沒那麽多厭氣,自然就會長順眼起來。就她現在這個樣,我們也不敢就送江國公府去。那還是在海棠園好好修身養性三個月才是。你趕緊讓搬去海棠園,今晚就去!這樣才顯得我們有個教訓的樣子,免得人家還以為我們隻是做一個形式,看看而已。輕了吧,露姐兒不當回事。人家曦姐兒是客人,這下受了傷,好好在我們家養傷,免得她們又遇見了。希望,這次能給她個教訓,所以,這三個月期間,不許去探望她。誰也不行。她老子娘也不行。另外,你再去傳我的話,就說敏夫人沒**好大小姐,也罰不許出門一個月。”

這一番話說的鄭嫂子心裏七上八下的,又不得不聽她說一句,便點一下頭。待聽到後來,立刻在海棠園裏關禁閉三個月,張了張嘴想說那院子現在怎麽住;又想到現在朱老夫人隨著年紀越大脾氣也越扭,如果現在再說情,隻怕她要懷疑自己的忠心,還會加重對露姐兒的懲罰。再說了,反正都在家裏,比起朱老夫人對朱怡梅她們的懲罰來講,她還算對得起慧媽媽,便立刻叫人傳話給慧媽媽。

慧媽媽聽了後,長歎口氣,才輕步走進去,對躺著的陳慧敏說道:“夫人啊,老夫人讓把大小姐關海棠園去三個月。這奴婢陪她去吧,您這邊奴婢又放心不下啊……”

果真如此。

直到此時,陳慧敏淡淡一笑,稍微安心一些,搖搖頭道:“媽媽,我今兒才發現我似乎從沒看清過大爺這個人一般。讓我靜靜想想吧。我想他們再怎麽樣,也父毒不食子,你放心幫我看好囡囡才是。她,如今真讓人不放心呢。”

趴在**上藥的朱白露聽了這個處罰,有些意外。

她本以為自己又會和上一世一樣,就此被關了起來,直到出嫁呢,沒想到居然隻有三個月。

但是這次還是連累了母親,而高若蘭母女兩還光明正大住進了朱府。

她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真是讓人不開心。

不過,好在,母親還在。想想,朱白露心裏又開心起來。

既然事情已有了變化,便是有轉機,不是嗎?

可是,現在還不能鬆懈。

因為她知道,那海棠園常年荒蕪,住個人都成問題,而朱老夫人卻連一點整理的時間都不給她,分明就是不想讓她能活下去啊。

而她的母親手指不染陽春水,對生活是完全不明白。

海棠園便是朱府最早的府邸的一座院落,處於朱府最偏僻的西北角,臨近西大街。海棠園旁邊是竹林,竹林前便是風雪亭。

說回這個海棠園,當年為了讓老太爺能靜心讀書,便在朱府後院獨劈一個院落出來,院落雖小卻是五髒俱全,

有一口小井,還有小廚房。隻是因為常年懶於修葺,海棠園東邊的幾間小房間已經塌了,隻剩下正屋三間完好,其中一間還堆放了不少老太爺當年看過的舊醫書。隻是到了朱興敬父親那一輩,偏向走功名仕途去了,所以醫書反而放棄了不少。隻有族中留了一些鋪子算作祖業,另有一些讀書不得力的族中子弟還在行醫外,而朱興敬這一支已無人會診脈開方了。

海棠園屋前有一棵海棠樹,據說還是老太爺年幼讀書時種下。那棵海棠樹現在比屋子還高,蓋住了大半個屋子,加上這裏臨水近竹林,所以夏天特別的涼爽。對應來說,冬天裏也會特別的冷。

朱白露曾經在這裏住了八年,直到出嫁那日為止。

她清清楚楚記得這裏的每一棵草、每一匹磚。

所以,她帶著慧媽媽和雪蘭站在門口時,一點也不驚訝。

此時正是深秋,院落裏堆滿了枯枝敗葉。

天已經黑透下來,雪蘭和慧媽媽提著燈籠,走在上麵喳喳作響。

她們背著包袱,一邊皺著眉頭:“這哪是能住人的地方呀?最少十年沒打掃過吧?”

“不行!不行!這樣今晚就過不了,我去找老夫人去!”慧媽媽摸了摸**的灰塵,扭頭就走。

這比她們想象中的還破敗呢。

“就是,這也太過分了吧。”雪蘭拉一下屋裏的帳幔,沒料到卻嘩啦一下全部落了下來。

嚇得她們捂了口鼻,趕緊後退兩步,又見幾隻老鼠從**利索跑過,再忍不住,一起向院門口跑去,卻發現院子居然被鎖上了。

“來人啦,開門啊,快開門。”雪蘭大聲喊著,卻聽不見有人回應。

她直喊到嗓子沙啞也沒見有人來時,才真正意識到一個問題:她們是真的被關起來了。

“姑娘,她們這也太過分了吧。這個屋子怎麽住人啊……”她抱住朱白露,痛哭起來。

就連慧媽媽也呆了,喃喃自語:“她們這是……不想姐兒活啊。”

她以為隻是關個禁閉悔過而已,沒想到那麽狠。之前她怎麽沒看出來啊。

好會,兩人才發現朱白露壓根就沒緊張,也沒難過,相反還興高采烈地屋前屋後、裏裏外外地轉著,然後說道:“慧媽媽,我覺得這裏挺好的。不是嗎?沒有其他人,我們終於可以安靜一下了。終於沒人罵我了。不是嗎?你看,這裏,我要掛一個秋千,我終於可以**秋千了。這裏,這裏,我要種點花,以後我天天有花戴了,還可以吃花。母親說吃了我皮膚就不黑了。還有這裏,慧媽媽,收拾好了,我們就可以自己做飯吃了,我想吃餃子。”

慧媽媽一愣,隨即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朱府後花園有個漂亮的秋千,自從高曉曦三歲從上麵摔了下來,就硬說是露姐兒推的,不許她再靠近秋千一步。滿院子的花,露姐兒摘了兩朵來帶,卻被高曉曦嗤笑了一番,說人醜戴花更醜。

露姐兒還小呢,還要她來照顧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