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借你如何(1/3)

這時,屋外傳來鄭嫂子和香蘭的對話聲。

朱白露對慧媽媽做個鬼臉,眨了眨右眼,又頑皮地對王禦醫眨眨眼,道:“王爺爺,您快收好。這個可是我們的秘密哦?秘密!”說著,她加重了預期,看著王禦醫點了點頭,才放下心來。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拉住了王禦醫的衣襟,抬著頭可憐兮兮地道:“王爺爺,我的臉能好嗎?還有我這裏老是很疼。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對吧?我喝了好多好多藥,看了好多大夫了,他們都治不好。我知道,您的醫術最高了,一定能治好我的,是吧?”

說著,她指了指肚子。

這裏,自從三歲那年她生了一場大病後,便老是愛反複疼痛,還常常拉肚子,大夫總說是她脾胃虛弱。可是她真的不想喝那藥了,那藥好像越喝她的皮膚越黑,以至於她看見黑黑的藥汁就皺眉頭。

王禦醫恢複了正常神態,換上一張紙,手指頭搭在了朱白露的脈搏上,認真診斷起來,心裏卻是起了一片波濤巨浪。

那些看得見的傷口就算了,這孩子明顯是體內有一股寒毒,而且累計了最少三四年。有什麽深仇大恨,這又不是什麽深宮,用得著對一個年幼的孩子這樣嗎?他想起來之前看見的敏夫人,那臉色,隻怕這胎也保不住啊。

朱府是新晉權貴。那還是在三十年前,偶然救了當時還是皇子的聖上,被封為杏林大家。朱家不過如此爾。王禦醫在心裏又加深了對朱府的鄙視。難道就真以為沒人能診斷出來嗎?你會下毒,我便會解你這個毒。隻是耗時長一些而已。

這便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典型正義例子。當然,還外加剛才朱白露那一番帶著高帽子的話。

王禦醫來之前想的可是不能插手這些官宅世家的鬥爭中,轉眼便開始想怎麽解毒了。

這時,鄭嫂子走了進來,看見還在診脈,便奇怪道:“王大人,我們都轉了一圈了,姐兒沒啥毛病吧?”

“沒事,老夫剛才看見那幅畫,像是竹溪先生的,便看了一會。”王禦醫撿輕避重地說道。

這王禦醫偏愛竹溪先生的東西,滿京城都知道。

不僅僅是他,所有人都在尋找。

聽了此話,鄭嫂子也忍不住上前兩步,問慧媽媽:“這畫,是真的嗎?”

慧媽媽小聲道:“這,我就不知了。你知道的,大公子和敏夫人以前和竹溪先生要好,有一幅兩幅字畫很正常。”

鄭嫂子點了點頭,心裏暗暗生了警惕,心道這件事一定要匯報給老夫人。最好,這畫也拿走。

朱白露對鄭嫂子這種愚忠的人,早看透了。便道:“我剛才答應這位爺爺了,借給他看幾天。”

“是的,過幾天我來換藥的時候,一定還回來。”王禦醫很配合地點了點頭,寫下最後一個字。

他將方子拿起來,吹了吹,遞給慧媽媽,語重心長道:“這位嬸子要當心,這是內服的藥。要好生抓了藥,讓小姐服下。從今起,最好隻用我的藥

。如果你們還想這個疤痕快點好的話。待會,我會讓我的藥童送敷臉的藥來。”

說著,他收拾好東西,冷冷地告辭而去。

慧媽媽趕緊送至門邊,抹下手腕的銀鑲翡翠玉鐲,回頭小聲對鄭嫂子道:“嫂子這會還得幫我一回,露姐兒這藥,幫忙送來。我們這處境,嫂子就多多擔待一下,回頭必有重謝。”

鄭嫂子歎口氣,將鐲子塞回了慧媽媽手裏,小聲道:“就我們兩的關係,你放心。這藥我一定親自抓來。你耗用日後還多著呢,收好。你回吧。”

慧媽媽千謝萬謝地送至門口,便被守門的幾個老婦人攔住,關了門。

鄭嫂子一邊陪著王禦醫,一邊小心翼翼說道:“王大人,我們大姑娘的病怎麽樣?老夫人很關心呢,要不然請大人先過去坐一下?”

王禦醫厭煩地看了看天色,摔了袖子,背著手,疾步向外道:“天色已晚,今日二皇子那邊還等著老夫去一下,就不打攪老夫人了。貴府小姐身上的傷,待會我會讓我徒兒送膏藥來,敷上過段時間會好。”

鄭嫂子見攔不住,慌忙道:“大人,那幅畫奴婢可要怎麽回複老夫人啊?”

“哦?”王禦醫一下站住,回頭意味深長地提高了語調:“這位媽媽,我隻是借出你們姑娘的一幅畫而已,據說還是你家敏夫人的嫁妝。而且我三日後定當歸還,難道這個也要給老夫人稟告嗎?”

鄭嫂子連忙笑道:“大人看您說的,隻是這內宅的東西傳了出去,始終不妥。”

王禦醫不等鄭嫂子說完,便將畫扔給了她,冷笑道:“貴府的風格真是讓本官大開眼界。在眾目睽睽之下借出的畫也要收回。不借也罷!”

說著,便拂袖而去。

“大人!大人!那我們姑娘的病?”鄭嫂子知道自己嘴笨壞了事,趕緊撿起畫,追著王禦醫出去。

哪知王禦醫那腳步飛快,轉眼走出了朱府,上了馬車。

鄭嫂子在門口呆呆望著遠去的馬車,好會,才垂頭喪氣地往回走著,一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正想開口就罵,卻看見那湖藍色綢緞的衣角,趕緊退後兩步,行禮道:“大爺。”

朱興敬也是剛回府便聽見王禦醫來了,趕過去又聽說走了,半路又聽說他好像不高興,所以他趕緊追了出來,不想還是晚了半步。

他咽下一口氣,皺眉道:“怎麽回事?”

至此,鄭嫂子巴不得有人先替了罪,她趕緊舉起畫說道:“敏夫人讓將這畫給大小姐,好好練習一番。不想王大人看見了,說是竹溪先生的筆跡,想借出去。奴婢就想這後宅的東西怎可隨意出去,便多了句嘴。王大人不高興了,大爺,這可怎麽辦?奴婢不是故意的。”

“給我看看。”居然還有畫,朱興敬是一聽見竹溪先生四個字,心裏怒火便是蹭蹭上冒。

打開畫一看,原來是常年掛在陳氏屋裏那幅《竹石秋菊圖》。他自認為自己的畫也不比竹溪先生的差,隻是竹溪先生名聲在外

而已。

他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陳氏的用意,忍不住冷笑一聲。

這個陳氏,明明把他的畫看的比命還珍貴,為了露姐兒也真能做。

於是,他卷了畫,抬腿就向陳氏屋裏走去:“鄭媽媽,你做的很好。內宅的東西怎麽可以隨意流露出去,隻是這畫是王禦醫所愛,待會我親自送去吧。”

鄭嫂子這時才鬆了一口氣,看他向陳氏屋裏走去,她便回去向老夫人匯報去了。

陳慧敏正在窗邊的軟塌上半躺著,繡著一塊肚兜,淺綠在她麵前坐著玩弄小簸箕裏的那些碎布頭。

看見朱興敬來了,淺綠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笑著舉了手:“爹爹,抱抱。”

倒是陳慧敏看見他臉色不佳,再一看他手裏熟悉的畫軸,趕緊讓珍嫂子抱走朱淺綠,自己不緊不慢地繼續繡著花,嘴角輕蔑一笑,淡然問道:“大爺這是去看望了露姐兒嗎?”

朱興敬見她頭上用玉簪隨便挽了一個矮髻,穿著淡黃的衣衫,映襯在夕陽的霞光下,透出一道光暈,顯得格外的淡然超脫。她白皙的臉龐,黑黝黝的杏眼盈盈一瞥,淡淡一笑,仿若**盛開,即便是懷了孕,那風流之姿依然讓他失了神,一下忘了來這裏的初衷。

陳慧敏見慣不慣,放下肚兜,慢慢坐了起來,從旁邊的案幾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遞給朱興敬,道:“這是我用井水煮過的**茶。**也是這院子裏的。你嚐嚐。”

白色的瓷杯裏飄著朵盛開的小雛菊,幾點紅紅的枸杞配著一片翠綠的甜菊葉子,顯得十分賞心悅目。

聞起來清香撲鼻,入口口齒留香,喝完絲絲甜甜的味道慢慢繞過嗓子,蔓延到心底。

她還是這樣,多少年了,人淡如菊,恬靜美好,似乎萬事都不在心裏,卻能讓你瞬間安心下來。

陳慧敏見他喝完,又遞上一杯。

朱興敬喝完,便長歎一聲,放下茶杯,聲音緩和了不少:“這畫可不要再拿出去了。”

陳慧敏低了眉眼,望著手中茶杯,緩慢轉動著,小聲道:“露姐兒被關了三天了。本來就受了傷,我聽聞王禦醫喜愛他的字畫,也是希望他能幫忙好好看看露姐兒。看來,是我多心了,王禦醫自然是高風亮節,能看好她的。”

“你……”朱興敬想起家中之事,被噎住偏又無法解釋。不由得又急又怒,脫口而出,“放著家裏的醫者不請,請外人不是讓人家笑話我們朱家?傳出去還有人來朱家藥鋪嗎?真是婦人之仁!”

“哎呀!怎麽又吵起來了?”這時,高若蘭從門邊閃進來,高聲道,“敬表哥,你歇歇氣。表妹肯定不是這個意思。表妹隻是想讓露姐兒快點好起來而已。我們這內宅的人哪像你們這些個官老爺,想的那麽複雜啊。對不對,表妹?”

陳慧敏低頭不語。每次都是這樣,以往她還應付兩句,偶然還覺得高若蘭是在為她著想,可是,自從前幾天的事發生了後,她隻覺得這是天大的一個諷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