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囑托(1/3)

遠處傳來喧鬧聲,應是鈴木公主等人準備告辭了。

朱白露擔憂地望了望裏麵,隻見草堂夫子開心地跳了出來。

白花花的胡子被他用陳氏的木簪挽成一團,他舉著雙手,興奮異常地手舞足蹈著:“我就說天下沒有難得倒我的毒!怎麽樣,怎麽樣?哈哈哈。”

朱白露一喜,跳了起來抓住他的白胡子,差點撞到同時起身的趙仲晨:“母親有救?”

“這個……”草堂夫子難為情地嘿嘿笑著,看著朱白露晴轉陰的笑臉,趕緊舉手道,“有夫子我在,何懼!”

那是可以還是不可以?朱白露一雙杏眼在他臉上滴溜溜轉著,不得不說,這個老夫子滿臉皺紋不說,還頭發胡子蓋住,除了閃著星光的雙眸,根本看不出表情來。

“至少她可以說話了。假以時日,我……”草堂夫子信誓旦旦說著。

話沒完,眼前人不見了,朱白露已經跑了進去。

居然是個急性子。趙仲晨搖搖頭,背了手,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草堂夫子眨眨眼,半天沒回過神來。這是不信任他還是覺得他沒用?

屋裏,朱白露眼淚汪汪望著陳氏。

她是悲喜交集啊。安慰的是母親終於可以開口了,難過的是母親看起來更羸弱了。喜的是托阿晨哥哥的福,草堂夫子這個性子,他肯定不會放棄給母親看病;悲的是下毒的人居然是依荷。

“我去把她抓來,問個明白!她可是自小跟著您,為什麽?”朱白露憤憤站了起來。

“不要!她一個下人,哪來這本事,最多被人利用罷了。就算不是依荷,也會是別人。”陳氏擺擺手,小聲說道。

這每一句話都讓她胸口如針紮一般疼,所以說一句話,她便要歇一下。

等她說完,已是滿頭大汗。

朱白露難過地用手絹給她擦著汗,眼淚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囡囡不哭。乖。”陳氏想抬手,卻疼得隻能順著床榻邊伸出手來。

朱白露回頭眼淚汪汪地盯著趙仲晨,然後鄙視地掃過草堂夫子。哼!還天下第一名醫呢,這都不行。

其實朱白露並不知道陳氏身中幾種毒,還以為就是昨晚才下的毒呢。

趙仲晨摸摸鼻頭。貌似他好像剛剛答應了她要照顧她們。

而旁邊的草堂夫子卻怒了,外行就是外行,陳氏這毒明明是日久月累累計下來的,至於那個蠱毒?他都沒搞明白,小丫頭怎能明白?

這個鬼丫頭居然敢藐視他的醫術。想著,他的身體可比腦子還快,人已經到了床邊伸出了手。

“範刀!”趙仲晨眼一瞥,便看見草堂夫子想搶過陳氏跑路,趕緊喊道。

草堂夫子的手剛到床邊,及時收回手,嘿嘿笑著。範刀小子年紀不大,韌性極強,被他纏住,半天不得脫身,還是不要浪費時間的好。

反正他都來了,這病人就別想跑掉。至於朱府,你家的獨門秘藥,將再也不存在了。哈哈哈,能破解京城數一數二的醫學

世家的毒,天下為我也,草堂夫子是得意洋洋。

自我感覺良好的草堂夫子看了看趙仲晨,倒也明白這小世子是有事求人來著。

好吧,他就讓一步,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想著他大步走了出去,在門邊坐下,順手拉過趙仲晨送來的食盒,毫不客氣吃了起來。

範刀自然寸步不離,關了門,也挨著他坐了下來。

見屋裏沒了人,趙仲晨小聲道:“難道夫人這一日一夜從生死之門來回幾趟,還不明白嗎?我雖力量弱小,卻有足夠能力。我所做也隻為了救出宮中母親而已。而且我對白露沒絲毫惡意,對您也是盡量相幫。我的人就憑眼下您見過的三位,護你們足夠。那您還考慮嗎?”

三位,自然指的是黃媽媽、範刀和草堂夫子。

黃媽媽她接觸不多,可是做為曾經的陳氏大世家的嫡女,她自然能分辨出這個黃媽媽的能力不亞於慧媽媽。

草堂夫子早有所聞,是傳說中的仙人,能請得動他的人,能力和地位定是不凡。

至於範刀,年紀不大,卻能壓製住草堂夫子,又且是泛泛之輩?

陳慧敏疲憊地露出極為慘淡的笑容。

昨晚她還在想著東西一部分給鈴木公主,讓她照看朱白露;一部分給趙仲晨,去救珍珍。至於朱白露,她隻想留下三樣東西給她做紀念。一個便是她母親的遺物一支海棠花簪,以及竹溪先生留給她的一幅畫和一本書。

這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

相識十八年的閨蜜鈴木公主竟然都不可靠。那這個半大小世子又怎麽可靠?

趙仲晨見她神態似乎有所鬆動,又道:“如今各路人馬已確定東西就在朱府。夫人是想毀了朱府,還是想毀了自己和孩子?我敢打賭,遲不過三天,必定還有人來拜訪夫人。而這些人恐怕不會像我姑姑鈴木公主那樣,光明正大地奪取。他們隻怕殺人放火各種手段都有可能。就算此事極為機密,人人隻以為是聖上已到手,夫人可有想過,朱府會善罷甘休嗎?還會讓你們獨活嗎?除了我,您別無選擇。”

說道後來,他是斬釘切鐵,目光堅定。

陳慧敏這時才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少年。沒想到這個平原世子年紀不大,思慮如此縝密和自信,手段更是雷厲風行,下麵的能人居多。這哪裏是個會久居他人之下的人啊。看來,所有人都被他和他父王帶來的壞印象給誤導了。

這些年來,她委曲求全隻為保全母女三人,可是沒人放過她們啊。最起碼他的人能給她治病,還護住了囡囡,加之,囡囡倒是一心一意依靠他,或許投靠他也不失為一種辦法。而且,知道了他的秘密,也沒了選擇。

這個少年不簡單啊。

更何況也不算改變她的計劃。

想到此,走投無路的陳氏終是點了頭。

“囡囡,你去撬開銅雀鏡台下的第三塊地板。”陳慧敏手指頭指向了梳妝台。

果然在那裏,朱白露暗暗點

頭。

是個聰明人,趙仲晨端詳了一下屋子。

“我來幫你吧,總不要讓人看出端倪才是。而且你力氣也小。”趙仲晨趕緊去幫忙。

倒是個細心的孩子,陳慧敏點點頭。

摸索著地板,趙仲晨拔出鋒利的腰刀,沿著邊沿線隻輕輕一按、一撬,竹地板便被撬了起來。原來是鑲嵌式的竹地板,挨著連續撬開幾塊,果然看見了裏麵放置著的四卷畫和幾本書。

畫是絹畫,書是紙書。在紙比絹和綢緞還昂貴的大趙國,這玩意兒自然是珍貴之物。

朱白露心裏如萬馬奔騰,咆哮而過。

前世血腥的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她的手都在發抖,母親要不要這樣,如果都給了趙仲晨,萬一他翻臉無情,可怎麽是好?她的頭腦也飛快轉動著。

“母親。”她的唇都在發抖,眼睛一直盯著那幾本書。畫她倒是不擔心,反正母親掛在屋子裏七八年,她早背下來了。倒是書,前世裏她根本沒見過,那會是哪一本呢?

趙仲晨倒是明白她的想法,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失去了庇護,害怕是自然的。他也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所以他輕輕拍著朱白露的手,安慰道:“相信我。”

相信你才怪了?隻能相信你一半一半。朱白露心底自然是打著疑問。麵上卻不敢表露,隻是點著頭,搶先取出那幾本書來。

趙仲晨卻是先取出畫來,一幅一幅打開看著。

第一幅是《靈山寒梅圖》,背景便是靈山寒梅寺。畫上有一個清麗的女孩披著白裘衣,站在寒梅寺溪水邊的紅梅林裏,溫婉地含笑望著他。這眉目倒是有幾分像朱白露,但是比朱白露白皙漂亮多了。看來這個是陳氏的畫像。靈山寒梅寺倒是很有名的寺廟,這裏他也去過很多次。

倒是畫像旁邊題的半首詩詞,讓他眉目跳動起來: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要知大趙國如今流行的是駢文、詩歌和賦,然後就是五言絕句,七言很少見。文風還有越演越富麗的趨勢。而這首七言絕句,也太過熟悉了。他心頭猛一跳。媽蛋,好像是初中課本學過的。

難不成還有穿越人士?陳夫人?那她也混得太慘淡了吧?應該不是。

難道是竹溪先生?不是傳說他極有才華嗎?這一點倒是有點像哦。

他趕緊扔下第一幅圖,拿起第二幅圖。這是一幅《墨蘭圖》。這是一幅白描畫。絹畫上用墨筆簡單勾勒出一個女子的風姿卓越背影,她背靠著一棵墨鬆,墨鬆下有一塊墨石,墨石旁用濃濃淡淡的墨筆,簡簡單單勾勒出蘭花的風姿。旁邊配歌道:穀有幽蘭兮,見之不忘;霜冷露涼兮,聞之思香。

趙仲晨不由得猜想這女子該不會又是陳夫人吧,看這背影真有著蘭草的優雅風韻,看來少女時代的陳夫人不僅僅極美,還有著讓人難以忘懷的風姿。

那第三幅圖應該是竹子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