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再見故人(1/3)
她驚喜地叫道:“一笑表哥。”
陳一笑正在想小世子讓他在這裏等候的意思,隻怕那小子搞錯了。沒想到果然聽見朱白露的呼聲,心道這兩人居然都想到一起了。
他拔出長劍,輕輕一撬,門便開了。
等幾人都出來後,朱白露扶著陳氏上了馬車,隻見馬車裏準備了一大包換洗的衣物,還有幾錠馬蹄金,旁邊還放著兩個帶著麵紗的鬥笠。
阿晨哥哥果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呢。
陳一笑在外麵笑說:“這小子我真服他了。他說你們一定會從這個小門出來,果真就從這裏出來了。他說你們肯定沒有鬥笠,果真就沒有。哎,什麽時候這小子居然對女孩兒的東西也會上了心啊,真是讓人佩服佩服。”
陳氏許久沒出門,透過窗戶望著外麵,隻見外麵的景色和九年前完全不同。看來,大趙國繁華了不少啊。那頭柳樹旁的溪水邊,有一座望月樓,現在居然還在,那以前可是在二城門邊的溪水旁,文人墨客最愛聚集的地方,現在居然成了城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那阿晨哥哥呢?”朱白露推開窗戶,趴在上麵問道。
“在無塵庵等你們呢。”陳一笑揚起了馬鞭,得意笑道,“怎麽樣,姑姑,侄兒這馬車趕得還好吧?父親說了,等姑姑到了庵堂,他就來見您。叫姑姑不要擔心,我們一笑山莊還有能力保護您。對吧,兄弟們!”
“對!少主英武!”周圍侍衛趕緊同聲回答。
惹得周圍人都瞧了過來。
能坐馬車者,非富即貴。還帶有侍衛,隻怕來頭不小。
眾人紛紛避開。
陳氏本來還陷入回憶的憂傷中,聽得大家這麽一喊,忍不住無奈笑了。
這個孩子,可是跟大哥少年時一模一樣的跳脫和爽朗。心裏臧不住事,大哥就是這樣,每次得勝歸來,都是雄赳赳地進了城門,博得了好名聲,卻得到了上麵的猜忌。
所以陳氏小聲吩咐道:“一笑,低調。”
陳一笑嘿嘿笑著,又道:“是是。姑姑吩咐大家要低調。”
“是!低調!”侍衛又是同聲答道。
行人躲得更遠了。
朱白露瞧得噗嗤笑出聲來。
陳氏無奈地搖搖頭,決定見到大哥再說。
其實她是不知道,一笑山莊能跟著陳一笑出來的人,都是精英,今日是得了少主吩咐,故意的。
陳氏奉旨出家的事瞞不過別人,不多會便會有人跟來。
他這是故意所為,讓大家知道陳氏不是沒有後台的,他一笑山莊敬仰竹溪先生,特別來送陳夫人一程。
對,就是這個目的。
要不然怎麽才能和陳氏拉上關係呢?
當然,有這個想法的大有人在。這一切還得感謝竹溪先生當年聲名遠播,早超過了一般的士子貴族,甚至幾個國家的皇帝。
果真馬車剛出了城門,走了小半路,就遇見了四個人,攔在了路中。
其中一人有禮有節先行了大禮,朗聲說道:“小生拜見陳夫人。小生姓李,單字左。曾經是竹溪先生的左書童。當年有幸得以存活。現在
外麵都在傳言陳夫人是竹溪先生的遺孀,還有一個姐兒是他的後人。小生覺得謠言總是不可信,陳夫人既然是先生的遺孀,可手持先生的信物?姐兒是他的後人。還請夫人出來相見。小生才敢相隨。”
說著,他身後三人也紛紛行了大禮道:“小子是當年先生的馬童。當年先生失蹤後,我們一直在尋他。小生姓李,單字月。”
“小子姓李,名浩。是先生的夥夫。”
“小子姓李,名峰。是先生的門童。”
四個人中隻有這個當年的書童是文人打扮,站著行禮。其他三個短衣短褲,做莊稼人打扮,跪在地上。顯然三人以這個李廣為首。也是,好歹這個曾經也是書童啊。
乖乖,這架勢嚇倒人。隻是這個李耳說話有些女聲女氣,拿捏的很,像內侍一般。
朱白露偷偷望了望陳氏。
隻見她眉頭緊鎖,好會才道:“你們起來吧。我不會出來相見。謠言止於智者,你們走吧。”
四個人顯然早就預料到了。
聽了陳氏這麽一說,反而麵帶恭敬,複又行禮道:“陳夫人不相見也可,可否讓小的們看看先生的信物。”
他們堅信竹溪先生那麽聰慧之人,一定留有信物。
信物?陳氏的手不由自主摸向了頭上那支木簪。木簪是先生親手所刻,樣式古樸,並沒什麽出眾處。還是說玉佩?她腰間掛著一塊乳白色的金鑲玉羊脂玉佩,也是竹溪先生所贈。
其他便是他給的書稿、畫軸那些東西。
還有一個東西,她的臉色變了變,看向了朱白露。那日朱白露將那支海棠花簪從她那裏要了過去,說替她保管。
她將竹溪先生說的重要絹條放裏麵了。
外麵的人等了許久不見回複,李廣又道:“如真是夫人,自然認得我。先生常常說的他認得一個叫李廣的飛將軍,讓奴以後要好好學習,也成為有用之人。這九年來,奴一直都有聽從先生吩咐,努力習武學文。”
陳氏倒是記得竹溪先生講過這個飛將軍的故事。
至於李左她剛才聽聲音便猜到了是誰了。竹溪先生身邊有兩個書童,分別叫左耳和右耳,她們那時候還笑話過這兩個名字。這兩個書童是竹溪先生從古蜀國帶來的,出自皇宮,本是內侍。
而其他奴仆則是他一路救的人。說來也好笑,但凡被竹溪先生救起的人,都忠於他,沒一個叛逆者。
竹溪先生說要尊重每個個體,打造最有凝聚力的團隊。他不需要那麽多奴仆,他給他們自由之身。但是在這個大趙國,更流行的便是忠義,所以他行了仁義事,他們便會盡忠孝。
想來是左耳在竹溪先生失蹤後,便以李姓為姓,帶著這幾個人躲藏起來,邊尋找竹溪先生的蹤跡。
可是,如果竹溪先生失蹤的話,他絕對會帶著他的人一起。這是他說過的,他的團隊他不會丟棄。如果竹溪先生是被害的話,那害他們的人不會放過他下麵的人,為什麽這幾個人獨活?如果是正好這些人不在場,那就是被迫也隱藏了身份。
不管什麽
情況,這裏麵都疑問重重,陳氏也不敢用。
陳氏倒都猜對了,隻是沒猜對這幾個人這幾年來找錯了好幾次人。最後才決定不見竹溪先生熟悉的信物,不再確認。
這次他們一來就亮出身份是因為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又偷偷去見趙仲晨搬出來的先生的書簡,經過確認是真跡,才來相見。
他們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便是朱府少夫人陳慧敏是否真的便是陳家大小姐陳嬋英。
陳嬋英和竹溪先生的事李左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還曾經替他們傳過幾次信物。
但是又怕認錯,又怕冒犯了陳夫人,所以,今天他才執意想看看信物。
這奴仆的心倒是很好猜測。
可是這些人不走,隻會導致後麵的人追來,更難離開。反正外麵都傳開了,不如她就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相信。但是卻不接觸那幾個人,想來也就無事了。
陳氏思來想去,直接從頭上拔下木簪,遞給了陳一笑。
簪子有一股樟木清香味,看來是綠絲香樟木雕刻而成。陳一笑拿著簪子仔細看了看,款式簡單,沒什麽特別之處啊。
可是他也不喜歡麵前幾人,但是這幾個人一排排開,攔住去路,耽擱了時間,也怕後麵的人得知消息,他們就更不好脫身了。
他想了想,用簪子指著李左道:“你,過來!”
李左早在簪子拿出那一刻,便知道馬車裏的是陳嬋英本人了。
這根簪子的香樟木是綠絲的,特別的罕見。是竹溪先生意外得到後,就慢慢學著雕刻,足足化了半年的功夫才雕刻成這麽一根簪子的。要知當初竹溪先生是想雕刻一支梨花帶雨簪,可惜手藝不佳,那些花瓣都雕刻壞了,不得已,便去掉梨花,成了一支普通的圓頭簪子。因為當時有花瓣在上麵,所以去掉的時候,這個圓頭便不算那麽圓,反而有些像花蕊。最主要的是竹溪先生雕刻了一句詩在上麵: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上麵有一個竹溪先生的特有簽名。
他恭恭敬敬高高舉起簪子,跪倒在地,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行了大禮。
其他三人依他為首,見狀,明白這次是尋到了真的主人,也跟著磕了三個頭,行了大禮。
朱白露一直從縫隙裏偷看著,心道原來竹溪先生名聲顯揚,死後都受人敬仰。
她這次是得了福呢。
聽見重重的磕頭聲,陳氏點點頭,這些人倒還算忠心。若真有異心,便不是磕頭,而是早打了起來,更有甚至已經橫屍郊外。
她已是這樣,露姐兒才多大啊,淺綠也沒消息。
她重新將簪子插好,想了想,緩緩道:“你們還是回去吧。我是奉旨出家,已無可戀,先生的東西也沒保全住,更是沒臉再見先生。隻是姐兒尚小,若我有不測,望保全她一二,我將感激不盡。”
陳一笑聞言大驚,回頭一下拉開了車門,隻見陳氏平靜地坐在裏麵,卻是兩眼含淚。
他也知道陳氏身中劇毒,但是聽見她如此這般說,他的嗓子裏像堵住個東西,十分難受,張了張嘴,始終沒說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