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意外之客(1/3)

如此說來,肯定不是柴胡師兄下的毒了。朱白露莫名鬆了一口氣。

她最大的好處便是知道見好就收。今天的收獲已經很多了,最起碼她知道了,她真的中了這個她懷疑已久的毒。而且,這個下毒的人一定是柴胡認識的人,還是他想保護的人。

他想保護誰呢?

朱白露搶過手絹來,擦幹淚珠子,還狠狠地用它捏了捏鼻子,才氣惱道:“你回來做什麽!壞師兄!”

柴胡哭笑不得,望著朱白露哭紅的眼睛,替她拂好額前的亂發,溫和道:“你呀。白露妹妹,你相信我嗎?我的確沒下過毒,早在五年前就發現你中了此毒,可惜那時候我學藝不佳,所以隻好慢慢研究找解藥。而且,我發現你體內還另有一種毒素,所以,這五年來,我翻看很多很多書簡,雖沒找到解藥,卻壓製住了它,相信我,假以時日一定能替你解毒的。”

難怪了。朱白露想起柴胡師兄常常說的話來。他在哪裏哪裏又得到一本書,通宵抄錄下來。

要知道,學醫的都來自祖傳。各家每戶都有各自獨特的方子,要想得到別人的秘方,是多麽不容易的事,要花多少代價啊。

朱白露忽然有所感悟地望著柴胡道:“那柴胡師兄,你是不是沒一點點積蓄啊?”

這個話題轉變的,柴胡有些迷糊了,隻好點點頭。

“因為沒錢,又一個人都不會去提親了,所以我一直沒嫂子!”

“不是,不是!我還不想成親。我會看好你的。”柴胡被說的連連擺手,好會才恢複平靜,又歎氣道,“哪有女孩子說這些的,白露妹妹以後別在外麵的人麵前說這些,不好。知道嗎?”

難怪了。長得好看,又會看病,沒成家沒錢,在大趙國果然是第一人啊。

朱白露隻是點著頭,忽然有些感動,仰了小臉,真心道:“柴胡師兄,都是因為我的病嗎?我一定要對你好點。”

柴胡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應該的應該的。”

他好像發現自己說錯話來,趕緊又補充道:“我也為此得到了很多秘方,看了很多書,漲了見識。白露妹妹,千萬不要這樣說,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聽他如此說,朱白露更加肯定了內心的想法。這個人肯定是柴胡師兄至深至親的人,才讓他如此維護。

他可是孤家寡人一個,最親近的便是王禦醫了,難道真的是王禦醫?

不是吧?朱白露的頭腦裏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個一絲不苟、胡子白花花的和藹老者來。

可是,他為什麽要下毒呢?

柴胡卻在想,快了快了,他已經找到了方子,隻差幾位極難找到的藥材了。希望朱白露能等得及。剛才他看得清清楚楚,朱白露那血可是帶著一絲絲的黑絲,白露沒見過人的鮮血,自然沒看明白。

至於陳夫人的病,他就無能為力了。他能保證著她這五年來身體特征都正常著已經很不錯了。可是,五年了,再正常也有所萎縮,再這樣下去,估計陳夫人也命不久矣。

他必須去一趟西域。據說西域有一個蠱王,好像這幾年草堂夫子也在那邊折騰。正好,他需要的幾味藥也在西邊和南邊高山上呢。

或許,他去能碰碰運氣也不一定。

朱白露卻在想,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任何一個人昏迷五年,也會虛弱不堪。她們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

或者,她要走出去才可以。母親這裏,依萱、依荷、黃媽媽在,還有靜慧師太坐鎮,應該沒

事吧。

兩人在這邊猜測著,新趙王卻在那邊琢磨著。

竹溪先生的書信畫,據說他的紅顏知己也是懂得。估計他的那些門客也知曉一二,隻是這些人在哪裏呢?

他一直堅信紅顏知己和枕邊人常常隻是一念之間的事,如果讓秦瑩知道朱白露的事,她會不會忍不住呢?

當一切有了縫隙的時候,便是他的機會來了。

他暗自得意,當年將朱白露和陳氏的消息封閉起來是多麽正確的決定呀。他完全忘記了當年封存兩人的消息完全是因為陳氏這件事涉及頗廣,他必須老趙王去世的真相的緣故。

傳說中的寶藏啊,仿佛已經在像他招手。

沒辦法,誰讓他窮呢。大趙王留給他一個窮的國家,他五年來都沒擺脫窮字,他也是被逼的。

於是他便將竹溪先生遺孀陳氏出家的消息公布了出去。

這頭朱白露送走了柴胡後,便開始畫畫。

現在她的一幅畫可是能賣出好幾兩銀子,甚至十幾兩的時候都有。所以她現在要畫畫。

她在去年便猜到陳一笑他們肯定出了什麽事,忍著不去找他們,但是現在她坐不住了,她必須去找他們,她要告訴他們那個尼姑是內奸。因為趙仲晨這個笨蛋將梅夫人安置在了庵堂,和靜慧師太作伴。

其實,說難聽點,是梅夫人自己要求來無塵庵的,這裏有她熟悉的人。隻不過來這裏後,忽然得到平原郡王去世的消息,她的心如死了一般,將自己關在了後院裏,不再出來一步。

也或許正是因為她如此安靜的表現,才讓上麵那位放了心吧?總之,這五年來,沒人來這裏,也沒人動過這裏。

可惜,好景不長。

這一天,庵堂接二連三地來了不速之客。

第一個人是許久不曾相見的江德融。

江德融已經長成了一個大人,足足高出朱白露兩個頭來。隻是他還是那般模樣,穿著青色的布衣,披散著烏黑的長發,腳上汲著一雙木屐,陽光中含笑緩步走來,溫和道:“白露妹妹,這幾年可好?”

她坐在桌前,一眼便認出他來,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從他幫了她那一次後,他們再沒見過麵。

她可是夢幻了?

她意外地喊了一聲:“衛華哥哥?”

江德融忍不住笑了起來,走到桌前,伸出手指頭,點點她的額頭:“是的。”

朱白露眼睛都不眨的望著他,手裏畫筆落在桌上的雪白宣紙上。

這人長大了跟前世傳聞真的一樣妖孽,肌膚晶瑩剔透,眼眸明亮,笑容溫暖如春風,行如流雲,聲音溫軟雅如靜水,隻是那含笑的麵容上依然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就這點點憂傷便可以讓世上的女子陷入裏麵。

江德融見她傻傻的,又笑了:“歡喜傻了嗎?”

朱白露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過神來,點點頭,笑道:“太羨慕了。你一個大郎君居然比一個女郎還漂亮,羨慕嫉妒恨啊。恨不得我們換個皮囊算了。”

江德融聽得最多的便是各種誇讚他漂亮的話,卻沒一個像朱白露這般說的直白,也直說是一聲皮囊的女孩子。

朱白露猛地跳了起來:“呀,我的畫。”

她正在畫一幅侍女圖,這下好了,畫沒完,卻有一支大墨疤橫在紙上。

這幾天是什麽日子,她連接畫壞了好幾次畫。畫紙很貴的呢。她欲哭無淚地將畫筆拿起來。

江德融低頭一看,隻見旁邊落款是海棠先生。

臨摹的嗎?他意外地仔細又看了一遍,不是,這是一幅新作,正

是海棠先生本人親手所做。因為旁邊的詩詞和特殊的符號別人可仿製不了。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紅肥綠瘦。”

海棠先生善於山水、花鳥,卻不擅長仕女工筆。沒想到這次居然見到工筆畫,江德融倒是有些意外。

他抬頭看向朱白露。隻見她長大了不少,五官精致,眉如柳,眸似星光,含笑含俏帶幾分調皮,身著淡藍色長裙,倒是個清麗婉約的麗人一個。隻可惜那皮膚黝黑,掩蓋了本來靈動的姿容,讓眼前這個女孩子顯得極為平庸無光,隻有轉動的眸子顯出機靈模樣。

這麽有才華的女子,被埋沒在此,真是可惜了。想到他聽聞的消息,他更加暗暗歎息。

不過他麵上卻笑道:“這個若做海棠畫,應更佳。”

說著,他提筆寥寥幾下斜斜勾勒出兩支盛開的海棠花,海棠花下一灣湖水,湖水旁停著一艘蘭舟,一個朦朧的仕女扶著俏皮的小丫頭立在船頭。

“果然更好。”朱白露見了很是喜歡。她本來是想畫一個尼姑穿著貴婦才穿的萬字花紋雲浮裙,抱著小孩在看梅花。

因為她好久不見陳一笑他們,這次她必須傳給他們這個消息,卻不知怎麽最好。便想到作畫來。

兩人又評論了一番書畫,才放下筆來,煮茶慢慢聊起來。

江德融走到一旁坐下,接過朱白露的茶來,問道:“聽聞陳夫人一病不起,現在如何?”

說到母親的病,朱白露眼神黯淡,搖了搖頭。再次抬頭時,已換上笑容,問道:“衛華哥哥,那一日後便沒了你的消息。你過的還好吧?”

她是有些愧疚的,因為她那一日隻是利用完他後,便忘記了這個人。

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她。

“沒事,隻是被送去別院夾道住了五年。今天是出門第一天,先來探望一下白露妹妹。”江德融笑了笑,一口喝盡杯中茶。

夾道?!那可是院落與院落之間的道路,或者是院落與圍牆之間的小院子。沒想到他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國公府的公子啊。不說錦衣玉食,也不比尋常人家的公子哥差啊。

做為曾經被關了許多年的她,自然知道被關的艱辛,更別提還住在別院夾道那種地方。都是她害了他,沒想到當日的事被鈴木公主逮住了把柄,讓他受到了懲罰。

當時的他應該是知道後果的吧?

不過這個人被關了這麽些年,居然沒有玩物喪誌,也沒自歎自唉,依然是風光雲霽的一個男子,真是值得讚歎。

朱白露的眼眶有些濕潤,由衷舉起茶杯道:“當年之事,我還沒謝過衛華哥哥,還連累了衛華哥哥,今日一定要喝上我這杯茶才行。”

江德融明了地接過茶杯,長袖掩蓋,一飲而盡,左右環顧,隻見除了書簡和畫軸,裝飾無他物,布置也是十分清雅,感歎道:“你千辛萬苦脫離了朱府,擺脫江家,就是為了過這種生活?”

這人倒是看得懂她啊。朱白露低了眉頭,小聲道:“那也總比整日裏被暗中算計,提心吊膽的強。看我母親就是如此。”

還是如此可憐兮兮的。江德融心中歎氣,忍不住提醒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隻怕不是你想避開就能避開的。”

這是什麽意思?朱白露猛然抬了頭,直勾勾看著江德融,認真道:“衛華哥哥,我在這裏五年不得外麵的消息。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是來提醒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