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不歡迎你(1/3)

還是那個敏感的孩子呢。江德融歎氣卻默然。

朱白露見他默然,便傷心道:“我從沒想過傷害任何人,為何他們總不能放過我們?難道這便是懷璧其罪嗎?衛華哥哥,我該怎麽辦?”

沒想到五年過去了,這個女孩子的脾氣依然沒有改變,依然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依賴。

江德融笑了笑,自己提起茶壺來,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著,道:“我千辛萬苦才救下的女孩子,怎麽能眼看著再次落入狼窩?那且不是要再做一次英雄?趙王有密旨,要重提舊約。你小心。”

狼窩?英雄!什麽舊約啊?朱白露百思不得其解。

“趙王存心要拿捏你,他選了兩家人來收留你。除了以養父朱府之名外,還有你曾經的婆家江家。你的養父朱興敬現在是太史大人,專門研習文集,文書的。這個職位在朝堂雖沒什麽實權,卻在文人士族中頗有名聲。他過了年上任的,不要和他硬碰硬。朱家和高家的那些人脈都還在,女人太多,小氣巴沙的。故而再進朱家是不利的。江府雖不好……”江德融見她果真什麽都不知道,隻得替她分析。

朱白露感激地望著江德融。

這時外麵傳來嘈雜聲,依荷匆匆進來道:“姑娘,不好了,鈴木公主拜見靜慧師太,待會便要過來看望夫人。師太讓你做好準備呢。”

好快的速度。江德融無奈起身道:“我必須走了,可不能讓他們知道我來了。”

“依荷,送江二公子走後山。”朱白露站了起來,趕緊吩咐依荷。

人家冒險來送信,可不能讓人家失望,她現在可不比以前,她也有自己的實力了,還沒跟人家對碰過,來了正好試試。

她招過依萱過來,把頭發打散盤起來,故意露出發尾,刷亂,讓頭發看起來有些蓬亂的感覺,接著取出蕁麻仔在臉上抹了抹,她光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顆顆紅疹,隻是在黑黝的肌膚上看起來並不是那麽明顯,卻讓她本來就平淡的麵容平添幾分詭異。再換上一套幹淨的灰布衣褲,一個鄉下姑娘立刻出現在依萱麵前。

她接著便開始收起書畫來。可不能讓這些人知道海棠先生是她的事來。

可是,她還沒收拾好,便聽見外麵又有人來傳話:“朱家姐兒,朱太史大人和夫人前來探望你。師太讓你念完功課再迎接。”

靜慈師太厭惡朱家的意思也太明顯了吧?隻是連師太都無法避免不接待的話,估計這個朱興敬又是手持什麽密旨前來的。

讓兩撥人在她那裏相見,又同時來她這裏看看她的日常念經生涯。師太這是想他們自己先爭起來吧?

靜慧師太絕對是故意的,朱白露無奈笑了笑,繼續將書畫全部收藏了起來,隻留一些日常的書稿,還有抄寫的佛經,以及以前臨摹竹溪先生的畫軸來。

然後,她將所有的門窗推開,焚了檀香,端坐在屋子正中,麵前放著一本經書,手持佛珠,隨著嫋嫋青煙,念念有詞。

這頭鈴木公主帶著江德永和江德蘭,那頭朱興敬坐在輪椅上,被高若蘭推著,朱貴曦在旁邊跟著,兩撥人一前一後進了紅梅院。

紅梅院不大,卻很冷清,清晰可聞山澗與鳥啼。

隻見院子裏的大廳上,青紗帳幔隨風飄著,一個素衣女孩跪

在地板上,數著佛珠,念著經書,一副安詳端莊的模樣。隨著低低念經聲,屋裏傳來淡淡檀香味。

眾人一片默然。

朱白露不過那麽小,這也太過沉靜了點吧?

正巧朱白露念完經文,禮佛完畢,站起來,看見外麵來了那麽多老熟人,趕緊對大家深深一躬,走了出來,對大夥微微一笑。

這一出來,大家走近一瞧,都呆了。

剛才遠遠瞧朱白露身姿纖細,容貌秀麗之極,眉目間隱隱有一種書卷的優雅和沉靜,還有幾分陳氏當年少女的卓越風姿。哪知現在走近一瞧,朱白露不僅僅還是那般醜陋模樣,而且臉上不知為何長了不少紅疹。

她這一笑,仔細看來,竟然有幾分滲人的味道。

果然是隻可遠觀不可近看啊。

江德永立刻別過了頭去,卻望見朱貴曦的側影,呆住了。

朱貴曦眉目長開來,頗似當年的高氏。她膚若凝脂,白裏透紅,麵若桃花,瓜子臉上閃著一對大眼睛,秀氣的鼻子下一張櫻桃小嘴微微張著,立刻用手絹捂了嘴,顯然她也被朱白露下了一跳。

她也注意到江德永在看她,回眸嬌羞一笑,扶了扶手算是見麵禮。

兩人這五年來礙於大人的禁止,往來少了一些。江德永大概有一年左右沒見到朱貴曦了,沒想到她一下子就如同玫瑰花一般,長開了,那般水靈嬌豔。

朱貴曦也許久沒看見江德永了。沒想到在這裏看見他,又驚又喜,行禮後便低了頭,尋思著待會怎麽說兩句話。

且料江德永也有這樣的想法,於是兩人不約而同乘鈴木公主和朱興敬說話之間,找了借口走出了院子。

朱白露一片安詳地站著,微微頷首,不卑不亢道:“各位來得不巧了,母親病未好,不能相應,白露在此替代母親問安。待母親好了後,定上門拜訪。”

話說到這裏,便是各位沒事就請便吧。

偏生高若蘭就當沒聽見一般,笑著走了上前,拉住朱白露的手道:“哎呀,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呢。這幾年可是辛苦你了,當年說侍疾,現在也該下山了,再不下山以後可怎麽找婆家啊。來,跟姨母下山去吧。回家要好好養養,你看看你這頭發,亂蓬蓬的,還有這皮膚,怎麽可以呀。”

她邊說邊搖著頭,拉著朱白露就向外走:“我們朱府有的是好藥材,給你調養調養,保證養的白白胖胖,讓人喜歡。”

朱白露輕輕摔開她的手,不冷不熱道:“朱夫人忘記了,我姓李,不姓朱。我和母親不歡迎你。”

這話說的又是直白,又是毫不留情麵。

這五年來,高若蘭在朱府做了當家主母,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她臉色一沉,便要發怒。

她身旁的餘媽媽上前勸道:“姐兒氣性可真大。你還沒認祖歸宗呢,所以依然姓朱來著。再說了,就算歸了姓,這養育之恩可比生育之恩還大呢。”

朱白露冷冷地瞧她一眼,喝道:“黃媽媽,跟這個媽媽好好說說。主子說話下人該幹嘛!”

“是!”黃媽媽立刻拉住餘媽媽,一腳踢過去。

餘媽媽噗通一下跪下了。

高若蘭氣得簪子上的花枝亂顫著,擋在了餘媽媽麵前:“你太沒禮貌了。對待長輩是這樣的嗎?”

鈴木公主略微皺了眉頭,長的醜不

是你的錯,沒有禮貌就是不該了。

朱興敬氣得更是捶著輪椅。這個新聖上比老趙王還狠啊,兩句什麽時候接回朱白露引來人,什麽時候揭開謎團,什麽時候便是朱府封公封侯的時候,否則便去西邊守著長城吧。

他剛想說話,卻見朱白露忽然跪下磕了三個頭道:“太史大人的養育之恩,白露沒齒難忘。日後定當報答,隻是當下母親離不開人,需要靜養,還望不相幹的人不要打攪。而且母親最不喜見到的便是姨母,所以姨母請自重。”

沒想到朱白露長大了倒是牙尖嘴利,朱興敬一下沒了語言。

看吧,我忠孝兩難全,古人雲先盡孝道,再盡忠義。我沒錯,錯的便是無關的人來騷擾我們。

鈴木公主顯然也是被朱白露驚了驚。

木納遲鈍的朱白露在庵堂關了五年沒關傻,倒是關出一股不卑不亢的大氣來了。

難道是靜慧師太教的?

這樣的話,不如就在這裏呆一輩子算了,幹嘛又要出來惹是生非。鈴木公主想到趙王的口諭就很鬱悶。

趙王特意請她賞花,禦花園中邊走邊道:“姑姑,今兒個侄子可不是為了國家大事找你,而是我們趙家的事。父皇留給我一個窮趙國,五年來我都沒法改變。大趙國內幾大世家各自為政,五年來倒有三年災荒,死傷無數,好不容易平穩了兩年,南越國頗為不安分,常派探子進入我朝。蒙古十三部落時不時來騷擾我們,就連叔叔平原郡王也死在他們手中,西域七國這幾年有聯盟的趨勢。若他們都來襲擊我大趙國,可該如何是好?姑姑,可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到那時,做為我們大趙國皇室的子女,焉能有好的結局?史上例子比比皆是。姑姑,一定要幫我。好嗎?彼時,我侄子繼承國公府,還能錦上添花,可好?”

這些道理鈴木公主都懂,不過男人們不去操心這些,管她一個出嫁的寡婦公主什麽事?這幾年來,鈴木公主早將自己撇開在外,不沾染朝堂半分。隻是對於皇親國戚,趙王規定,沒有成婚者,不能繼承爵位。

她現在唯一為難的是江德永快到弱冠之年,定親兩家,都因趙王一直不賜婚而作罷。

現在這趙王意思很明顯了,要重提江家和朱白露的婚約啊。可是這怎麽可以呢?鈴木公主想到那丫頭這幾年在庵堂呆著,不知道怎麽的小家子氣見不得世麵呢。她可不能要了回來。所以她笑道:“當年,我認了她做義女,她也該回府,我好替她找一門親事罷。”

趙王見她有所安排,再次提醒她道:“我要的是竹溪先生的門客們,還有那個叫清吟先生的秦瑩。”

鈴木公主掐斷手裏的牡丹,回頭望著趙王道:“難道聖上真的以為竹溪先生有藏寶圖嗎?”

“真假無妨,總要一試。姑姑可別忘記了,德蘭表妹明年也該及笄了,那斐國王子在大趙國多年,前日正好求婚大趙國世家女。表妹也該為大趙國做出貢獻了。姑姑不若好好想想再回答孤。”趙王說著咳嗽了兩聲,扶著內侍,慢吞吞走了。

鈴木公主咬碎了一口銀牙,將牡丹花扔在地上,狠狠踩碎,才氣憤回了府。

好吧,不就是用朱白露做魚餌嗎,隻要不是娶了回家都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