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女謀

將那塊燙手的玉佩送出去後,長歌的心情陡然輕鬆了許多。看著乳母將劉小姐叫走,她拍拍手,打算去找二牛。

在戲台下擁擠的人群中,她仗著身子瘦小,好不容易擠進去找到了二牛。台上的戲唱得熱鬧,她卻一點都提不起興趣。那些戲台上的悲歡離合命途多舛,永遠都比不上這世上的人心險惡,比如……南宮昀俊美外表下隱藏的醜陋麵目。

好在這一世,沒有了那塊玉佩,她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戲終人散,要回到他們自己的莊子,要走好一段山路,好在是兩個人一起走,還能做個伴。饒是如此,長歌還是走的心驚膽戰。她怕黑,前生的那幾個月裏,她幾乎都是在黑暗中度過的,牢房的窗子懸得太高,窗口又太小,那些光亮永遠照不到她身上。

所有最肮髒的事情,都是在黑暗中發生的。盡管她已經重生為人,但在行走在黑暗中,仍然讓她從骨子裏感到不寒而栗。

就在她越走越心驚時,道旁的密林中卻有了不尋常的響動。二牛正處在男孩子對什麽都要好奇的年紀,聽到響動後就要進去看看,長歌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臂彎,皺眉道:“我怕。”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二牛看到她一雙淡絨絨的眉毛都擰緊了,心下立時軟了。盡管林中的異動對他的**力仍然很大,但他還是壓抑住了進去的衝動,點頭道:“咱們還是快回家吧。”

長歌點點頭,然而,他們沒有進樹林去找麻煩,麻煩卻從樹林中自己出來找上了他們。

一個少年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從樹林中跑了出來,後麵的追兵卻窮追不舍,很快就有護衛倒在了那些揮舞著的大刀之下。

前世裏,李長歌沒有少見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麵,至少是在她作為被尋回的公主進京時,就遇到過了好幾次刺殺,如果不是有南宮家的暗衛,前世的她還沒能看一眼皇宮,就會成為官道上的又一條亡魂。

因此,李長歌本能地拉著二牛躲在了路邊草垛的後麵,打定主意不會摻合到這種事當中。這一世,她隻想平安度過,再也不想和這世上的陰謀詭計沾半點兒邊。

然而,命運似乎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那錦袍少年竟然像是發了瘋一樣,向他們的藏身之處跑來,而他身邊的護衛已經幾乎被屠戮殆盡。李長歌從石頭的縫隙中望出去,心中叫苦不迭,暗自祈禱著那些殺手能在他跑過來之前就結果了他的性命,免得讓那家夥在臨死之前還連累到他們這兩個無辜的人。

隻是,上天顯然沒有聽到她的祈禱,甚至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那錦袍少年踉蹌地撲倒在草垛上,立刻有數把長刀貫穿了他的身體,而其中一柄刀紮透了草垛,正好碰到了二牛的後背。

在李長歌來得及阻止他之前,二牛已經慘叫著跳了起來。

“不!”看到雪亮刀光撩向二牛的喉嚨,李長歌下意識地叫出了聲來。撇開前世裏兩人幼時的情誼不談,自從重生之後,他已經成了李長歌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所以,在他的性命受到威脅時,李長歌忘了之前的保命計劃,大叫出聲。

“求你別殺他,我們隻是普通人,今天晚上什麽都沒有看到!”她撲通一聲跪倒在黑衣人腳下,大聲哀求道。

顯然沒有想到這麽一個小女孩兒,竟然會在這樣的境地下說出這樣的話,那個黑衣人愣了一下,手中的刀隨之一滯。看清對方身後並沒有其他人時,黑衣人獰笑了一下,又高高舉起了刀。

李長歌在生死的間隙中,看到了二牛驚惶的臉。那一瞬間,萬念俱灰,又有種仿佛宿命般的皈依感。這短短幾個時辰的性命,原來就是莫名其妙撿來的,真正的李長歌,早已死在了南宮昀麵前,不是嗎?

前世與今生,夢境與現實糾纏在一起,死到臨頭,她已經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下一刻,他的胸膛上陡然多出了黑色的箭羽,那一箭又準又狠地貫穿了他的心髒,那黑衣人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宛如歎息的悶哼,就直直地向後倒去。

二牛也見機搶過了那把掉到地上的刀子,用不準確的姿勢衛護地擋在長歌身前。

眼看同伴死於頃刻之間,其餘的黑衣人終於將注意力從那瀕死的錦衣少年身上移開,投到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孩子身上。其中一人跑過去,檢查了一下屍體上的箭,立刻抬頭警惕地看向道路對麵的林子。

他抬頭的瞬間,林中發出一聲嗤笑,緊接著又是一支箭從林間飛出,準確無誤地貫穿了他的咽喉。黑衣人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喉嚨中發出古怪的咯咯聲,血像泉水一樣湧出,他也倒在了先走一步的同伴身旁。

這下,再沒有人敢小看那樹林中的偷襲者了。但那群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們是被精心培育出來的殺手,他們互相打個眼色,其中兩人把長歌和二牛抓住,又分了幾個人去密林中查看。

長歌示意二牛不要盲目掙紮,自己卻凝神聆聽著林中的動靜。

隻聽得弓弦震**的聲音,片刻之後,無論殺手首領如何呼喚,林中都再也沒有了回應。殺手首領顯然被這陣仗震懾住了,正在考慮要不要立刻撤退。

但是,樹林中已經走出了一群人。他們衣著隨便,身上還係著各種花花綠綠的飾物,很多男人耳朵上還戴著碩大的耳環,就連他們手中拿的兵器,也是各種各樣。這樣一群人,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是一群烏合之眾。

李長歌很快就注意到,在那群人身後不遠處,有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和那些人相比,他的衣著可以稱得上是整潔,簡單的衣物卻遮掩不住他挺拔的線條,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他手中的黑色弓箭一樣,簡潔流暢,卻蓄滿力道。

那致人死命的箭支,大約就是從他手中發出的吧?因為除了他之外,長歌沒有看到第二個使用弓箭的人。

“你們是什麽人?”殺手首領沉聲問道。

對麵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狂笑,最後一個肥頭大耳的漢子大聲道:“我們是什麽人?哈哈,你們搶了我們的獵物,還敢問我們是什麽人!”

這時,那少年卻沉穩地開了口:“不要和他們廢話了。”

“是,少當家!”那群漢子齊齊應道,然後就揮舞著手裏的兵器衝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