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師兄,你去哪裏了,這裏好恐怖,嚇死我了。”端木燁一見到慕容浩,立即撲了過去,臉色慘白,還時不時的回頭看,好像身後會突然冒出什麽東西來。

慕容浩對端木燁柔弱的樣子非常感冒,他拎著兩隻血淋淋的肥兔子,隨手將一個大包袱丟在了地上,難得的為自己剛才溜走的行為開解道:“我見你們一直都在啃饅頭,所以去外麵找了點吃的,不過,隻找到這些吃的,你們講究著吃吧。”

你們——

端木燁忍不住在心中鄙視,你還真把那隻兔子當人看了。

為了找個合理的借口,慕容浩回程途中看到兩隻亂竄的倒黴兔子,隨手就采摘了一些野果,全部丟給了端木燁,“我負責提供食材,你負責我們的晚餐。”

端木燁平時看到髒物都非常的厭惡,不過今日看到慕容浩帶回來的兩隻死野兔,他不由勾起嘴,笑了笑。全然不介意肥兔子身上血淋淋的,他找了個地方,用刀子將兔子毛皮一一的清除,用隨身攜帶的清水將食物洗了個幹淨。

慕容浩不去管他心裏那麽小九九,他找了一圈也不見綠意,忍不住問端木燁道:“綠意呢?”

端木燁搖頭,漫不經心道:“我也不知道,它跑的很快,我沒追上,之後就找不到它了。”

綠意雖是一隻小白兔,不過慕容浩一直將它當成有靈性的生物來看。相處了幾日下來,他還是非常喜歡綠意的。

對於端木燁如此不負責的說辭,慕容浩不悅的隆起了眉頭,他在林中喚了綠意好幾遍,在周圍的灌木叢又找了幾圈後,也沒看到綠意的白影。

端木燁看他正兒八經的尋找,忍不住勸道:“師兄,不過就是一隻小白兔而已,如果你真的喜歡,下次我抓一窩來給你玩。”

玩?慕容浩固執的認定綠意和其他兔子是不一樣的。

端木燁見身後沒聲音,一邊擺弄晚餐,一邊繼續勸道:“我想綠意大概事先知道師兄會找來兩隻它的同類當晚餐,所以嚇跑了吧。”

一想到綠意今日對他揮爪的事,端木燁就狠狠的在肥兔子的肉上剮了兩三下。

慕容浩壓下心中的怒火,靜靜的靠在樹邊,看著端木燁熟練的清理動物的內髒,將樹枝做好支架,將兩隻肉嘟嘟的野兔綁在支架上,拿起刀在上麵劃幾道痕跡。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穩穩妥妥,什麽時候該生火,什麽時候該放材料,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都一清二楚。

“師弟,你的清理功夫做的相當到位,誰教的?”慕容浩看似隨意的問著,可眼神卻緊盯著端木燁。

在絕塵穀,夥食方麵有專門的弟子在負責。對於端木燁這個人,以前發生過什麽事,他知道的甚少。如今看端木燁無意間透露的一手,相當老練,他絕對懷疑當初端木燁是帶著目的進絕塵穀的。

慕容浩到今日都能清楚的想起,師傅當年出門,回來時領著一個髒兮兮,衣服破爛的男孩走到他麵前,“浩兒,從今往後,他就是你的師弟了。你可要好好的照顧他。”

當年他們才十歲,一個乞丐很小就會做這些事情的話,他大概就不用出門乞討,然後還順帶著在冰天雪地裏被師傅撿回來了。

這天下,哪有這麽多巧合的事情。

端木燁身體不由得僵了一下,隨後他幹笑了兩聲,掩飾道:“師兄你忘記了,以前你吃飯相當的挑食,師傅都拿你沒辦法,我又擔心你,所以經常會向穀中師弟們探討廚藝這一塊,見多了,也就會了。”

再怎麽討教,應該也討教不到野外生火自力更生這方麵吧?師弟們可都是從未經曆野外生活的孩子們呢。

慕容浩卻沒繼續追究,隻淡淡的誇讚道:“師弟天賦異稟,無師自通啊,不像師兄我,隻會坐著等吃,遠不及師弟有本事。”

“嗬嗬嗬——”端木燁手顫了兩下,被慕容浩嚇得全身都是汗。他立即換了個方向,隔著火堆看向閉著眼假寐的慕容浩,心中的疑慮像缺了一道口子,越來越大了。

隔天,慕容浩醒來時,懷中多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他立即醒了過來,將兔子翻來覆去的顛了兩三下,確定懷中這隻白兔正是自家丟的那一隻,他一手拎起綠意的兩隻耳朵,一手狠狠地卡住他的牙槽。

“你昨天去了哪裏?”慕容浩凶神惡煞的盯著它,語氣不善道,昨日他還小小的為這隻兔子傷心了一把,暗怪自己不該將這隻兔子和一個心狠手辣、下手狠毒的人放在一起。

端木燁一晚上都睡得不是安慰,尤其是慕容浩每每看著他時的眼光,讓他不由的心驚了一把。

難道被師兄發現了?

隨後聽到慕容浩對著兔子說話,他又忍不住責怪自己太過疑神疑鬼了。慕容浩是什麽樣子的人,和他相處了六年的他最清楚。

“師兄,是不是該啟程了?”端木燁爬起來時,慕容浩已經一切準備就緒,好像就等他了。

慕容浩專心的喂兔子,發現綠意對胡蘿卜不感興趣,相反,它看起來比較喜歡和他搶食,“綠意,你這個行為得改。”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一隻不吃胡蘿卜,不吃草,專門和主人搶食物的兔子呢?

慕容浩想不明白,就如同端木燁不明白他的傻師兄為何愛和一隻兔子自言自語是一樣的道理。

“師兄,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端木燁站在岔路口,慕容山莊在什麽地方,他早已讓人查的一清二楚。如今看著慕容浩卻朝著另外一條路走去,忍不住出口提醒道。

慕容浩挑了挑好看的眉形,卻沒多說什麽,抱著兔子繼續往前走道:“慕容家就是從這條路走,雖然六年沒回去了,不過這世上應該沒幾個連自家的路怎麽走的都不知道吧,難道師弟清楚如何去慕容山莊?”

又來了,又來了。端木燁每每被慕容浩隨意的一句話都會問到全身冒冷汗。他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怎麽可能,我第一次出穀,我相信師兄一定不會走錯路的。”

慕容浩滿意的點頭,廢話,他根本不是回慕容山莊,而是去京城。

“當然,我們走吧。”

兩人步行大半天才到一個簡陋的村莊,停下來稍稍休息了一會。

慕容浩將自己的食物分了一點給綠意,然後自己抿了兩口水,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個村莊不僅破舊,就連居住的村民都不是很多,三三兩兩,來來回回,就沒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經常戰亂,所以導致村落如此貧困。

“大姐,我是問路的,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從這裏到清河縣需要多久,有沒有什麽快捷的方法可以到?”慕容浩休息完了,看到有一位穿著樸素,扛著工具的女子從那邊走來,她頭上帶著頭巾,皮膚黑黝黝的,看不清她的容貌,唯一讓慕容浩記憶猶新的是那雙發亮的眼睛。

村女被迫停下來,她打量了慕容浩和端木燁兩眼,放下農作的工具,好心勸道:“清河縣離這裏不遠,如果算腳程的話,一天半就可以走到。小夥子,要是沒什麽緊急的事情,能不去就盡量別去了吧。”

說完,又扛起農作工具,似乎趕著去田裏農作。

慕容浩一聽,立即又將人攔了下來,“大姐,是不是清河縣發生了什麽事?”

村女見兩個小夥子皮膚細膩的比女人還要好,身上的衣服也絕對不像是普通人能夠穿的起的,看他們又是兩個年輕的小夥子,心存了點善意,幹脆就直說明了,“前一段時日,清河縣全村的人都感染了一種病。本來好好的,我們村的一個小夥子去清河縣找他婆娘,誰知道這一去。”

“哎,這一去,他被他那個婆娘傳染了,也得了那種病,不僅沒治好,到最後整個人都腐爛了,死得非常痛苦。後來清河縣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傳清河縣惹惱了天神,遭到了天譴。去一個死一個,所以小夥子,你還年輕,別為一點點小事犯傻啊。”

咦,事情發生的竟然比上一世提前了幾個月。

“大姐,你知道清河縣感染病大概發生了多久嗎?”慕容浩同時也在擔心,之後的事發生的時間是不是也一樣會提前到來?

村女想了想,不確定道:“我想,大概有一個半月了。我們村的小夥子是一個月前去清河縣的,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真是可憐哦。一條這麽年輕的命眨眼就沒了。”

“謝謝大姐。”慕容浩站起身,已有了思量。

端木燁一直在旁邊認真的聽,並沒有插話。如今一聽到什麽感染的病,全身腐爛死了,立即嚇得拉了拉慕容浩的衣袖道:“師兄,我們不去了吧?”最好趕緊回頭,走另外一條道路。

慕容浩努力的憋笑,安撫的拍了拍端木燁的肩膀,堅定道:“清河縣是回家的必經之路,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闖。”

埃瑪,端木燁一臉苦相,怎麽笑都笑不出來了。清河縣什麽的,完全不是通往慕容山莊的路啊,師兄怕是就是忽悠他不識路吧。即使明知道可能被慕容浩坑了一把,他也沒辦法出口阻止。

慕容浩就是算準了他不敢再在自己麵前露餡,這才能順順利利的將端木燁帶到清河縣,有了端木燁,他之後的計劃才能實施。

就在端木燁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慕容浩身後走去病疫一代的清河縣時。

一匹匹快馬在官道上急速飛馳,八百裏加強的聖旨也被送到了遠在邊界的季將軍手中。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季南王妃三月後於廿八日六十大壽,朕考慮王妃念子心切,特批準其愛子季將軍回京複命。欽此。”刺耳的聲音在軍營中剛落。

就見手持聖旨的人走到季風淩的麵前,道:“將軍,承蒙陛下不棄,此次特意允許將軍回京,季將軍,還不謝恩?”

“謝主隆恩。”季風淩接過聖旨時,眼神頗複雜,全然看不出任何的驚喜。

“高公公,這是本將軍的一點小小心意,還望你笑納。”季風淩一個眼神,他的副手陳冥立即將一包重重的銀兩賽進了高德仁懷中。

高德仁稍稍掂量了一番,心中立馬有數了。眉開眼笑的指了指季風淩,尖銳的聲響再次響起,“季將軍,可別怪本公公沒提醒你,這次陛下能夠讓你趕在季王妃壽辰趕回去,可多虧了你的好二哥在一旁幫襯,不然,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讓你回京一趟了。”

“我二哥?”季風淩大概了解了,不過卻相當疑惑,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

高公公全然沒看季風淩沉思的神情,還當季家三子如外人那般,和睦相處,兄弟友愛,他繼續道:“你二哥救陛下有功,陛下允他一個要求。他想也不想的提出希望你能在老王妃六十大壽時能夠出場,他不遺餘力的在陛下麵前說你的好話,陛下一個開心,就允了他的要求,甚至還給你半年休假。”

季風淩明悟的笑了笑道:“多謝高公公提點。來人,送高公公回去。”

副手陳冥將高公公送走後,有些擔憂的的來到季風淩的麵前,“將軍,這可怎麽辦?”

季風淩沉思了片刻,“折日,回京。”

………………

“風淩,千萬要牢記娘和你說的故事,故事是真的,他會發生在你身邊。”

“風淩,季王府是一個會吃人的地方,萬不可踏入。”

“風淩,不要相信你爹爹,不要相信季家的人。”

“風淩,為娘要走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風淩——”

季風淩倏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滿頭大汗,身後的衣襟都被汗水濕透了。

漆黑的夜晚,月色從窗口照亮了大半個屋子。季風淩漆黑的目光像一頭尚未蘇醒的狼,蟄伏已久,等待徹底喚醒。

原來是個夢,不過這個夢伴隨了他很多年,每每醒來時,他都感覺到一顆砰砰跳動的心。不過,這麽多年來,他都已經習慣了。

季風淩坐了一會後,發現自己毫無睡意,披了一件衣服就直接走了出去。外麵銀光普照,將那片天地渲染的動人心魄,他坐在屋頂上,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月亮。

明日他們就會抵達京城,他的二哥一定會將所有事情放下,高端出場迎接他的歸來。

季司空就是這樣,他會讓全京城的人都清楚他最疼愛的弟弟回來了。

季家最“受寵”的幺子回歸,又如何能夠低調出場呢?

想到這,季風淩揉了揉眉心,該想想注意如何應付接下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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