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將軍定是遭人暗算,防不勝防,才會中了敵人的奸計,如今大夫都不知道將軍昏迷不醒的原因,這可如何是好?”陳冥在一旁急的快要跳腳,即使如此,就算他此刻將屋頂掀翻了,躺在**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胸膛起起伏伏表示此人還活著,就普通人昏迷一周的時間怕是都要被當成死人給活埋了。

魯兵大刀一揮,凶神惡煞道:“媽的,老子要去挑了那群狗娘養的。想報仇的,都和我來。”

陳冥直追了上去,拉住一旁失去理智的人,“軍令如山,你別忘記了將軍在昏迷前說的話。”

敵不動,我方也不動。敵動,連退數百裏。

提及到季風淩的軍令,魯兵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連連揮動手中的大刀,威風淩淩的耍了幾百下後,才稍稍停歇。

“可是現在將軍不醒,我們又該怎麽辦?”魯兵有一種憋屈感深深地藏在心底,如果不是陳冥攔著,怕是早殺敵百遍,以解心頭之恨了。

陳冥思索了片刻後,“靜觀其變,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將軍救醒了才是上上策。”

帶兵最忌諱的便是軍心震**,敵人第一個回合就讓他們吃了虧,再次出戰的話恐怕中了敵人的詭計,而且他們氣勢上已經輸對方一大截了。

魯兵歎息道,“也唯有如此了。”

夜半時分,當軍營中大多數人都陷入沉睡期,三三兩兩巡邏的士兵在外麵來回的走動著。

季風淩的帳營外,一陣風刮過,兩個士兵的腦袋就這麽低垂著,從遠處看去,仿佛還在守護,不過近看就會發現他們的眼睛都是閉著的。

一道黑影出現在季風淩的床邊上,手掌在季風淩的臉上撫動了一下,“醒醒吧。”

一雙犀利的虎目噌的張開,季風淩一躍而起,當看到房間內的黑影時,愣了一下後,不悅道,“為何要讓我昏迷,你可知道戰敗對於軍心而言是多麽的不利?”

與其說是被敵人擊敗,不如說他被自己人暗算了。

每場戰事,灰衣人必陪同在他左右,親自見證他打勝仗,凱旋歸來。在戰事中如遇到任何問題,他也必定會先詢問過這位灰衣人的意見。

可是這次,季風淩非常不滿灰衣人竟在他身上動手腳。

除了來得及對他的兩名副手說——靜觀其變外,他也給不出任何的信息了。

灰衣人沉默不語,任由季風淩將心中的抱怨說出口,才緩緩道,“教了你這麽多年,若是連我這點用心你都體會不到,你可太令我失望了。”

室內,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季風淩也徹底冷靜,他琢磨著這次的戰事透著古怪,先是騰豐偷襲,後是暗算埋伏,卻不乘勝追擊,任由他們逃脫。

看樣子,他們似乎在和自己鬧著玩?

誰會把幾十萬人的姓名用來玩,季風淩又否決了心底怪異的想法,能夠將一場戰事當成玩恐怕非耶律齊能夠想出來的策略。

木國與騰豐國聯合,來了一場偷襲,讓他損失慘重不說。之後他帶兵打回去,卻是中了敵人的埋伏。

季風淩深思後,才緩緩道,“他們是想讓我們回去請求支援?”

灰衣人這才轉過身,滿意的看了他一眼,“所以我才特意讓你昏迷不醒,以迷惑他們的視線。順便將計就計,既然他們這麽想讓皇上派兵支援,我們便如了他們的意。”

季風淩這才恍然,不過他還是非常不解道,“他們這麽做是為什麽呢?若是直接殺了我,不是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嗎?”

灰衣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直接離開了。

季風淩思考了很久,才狠狠得拍了自己的腦門,若是他死了,下麵的將士必抱著死誌的心態臨時反撲。

即使失了他這個將軍,二十幾萬人的反撲必會讓他們損失慘重。

他們現在別有目的,在此目的尚未達成之前,自是要做到盡少數的傷亡。季風淩坐在床邊,思考了好久,決定就聽灰衣人的安排,將計就計。

他倒是要看看騰豐國究竟打著什麽樣的注意。

季將軍靡下將士連退數百米,這則消息傳到京城,楚赫氣的差點暈厥了過去,他站在朝中怒吼道,“騰豐簡直欺人太甚,莫不是以為我們楚雲沒人了,啊。”

朝中重臣紛紛跪倒在地上,整個朝殿上鴉雀無聲。

“陛下,臣認為季將軍麾下之將領麵對騰豐國士兵之所以一再退避,大概有以下兩個可能,其一,奏折上所述之事屬實,季將軍深陷敵人陷阱之中,昏迷不醒,無法指揮下令。其二,邊城戰況危急,情勢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嚴峻。所以當務之急,微臣認為支援乃是首當其次的重要事,其兒,必要從太醫院中抽取一定數量的太醫緊隨其後,避免季將軍的事再次發生。”

邊城的醫療必比不上京城,所以慕容浩是如此提議的。

他本被所有重臣誤解為皇上身邊的紅人,他這林中鳥一打頭槍,身後的重臣們紛紛迎合。

楚赫原先的氣焰在看到慕容浩之後,妥妥的降了幾分,他讚同的別有用意的看了他一眼,“慕容愛卿所言極是。如你所說的,既然你認為必要派遣人支援,你覺得朝中哪位愛卿符合呢?”

慕容浩早已做好了準備,他將京城中大部分的勢力調查的一清二楚,誰可能是三殿下的人,誰可能是站在太子身邊的人。

如今他若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必是選了一個邊角站立了。

太子黨vs三殿下。

“微臣認為程將軍和李將軍都是帶兵打仗的好能手,兩個人都非常的優秀,難以抉擇,不過微臣也僅是提及一些自己的意見,最終決定還是要陛下來定奪才是。”慕容浩先是拍了楚赫的馬屁,隨後的話語又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究竟站立在哪一派,還真是無法識別。

程將軍乃是三殿下的舅父,也算是當今的國舅爺,當是支持三殿下為首的人選。

李將軍一直與皇後的娘家交好,在朝中總是有意無意的為太子殿下的人說話,自然是站在太子殿□後的。

如今,慕容浩卻是站在公允的角度上,將兩人都拎了出來,二選一的問題又拋回給了楚赫,麵子裏子全都有了。

而且著實讓人無法猜透他的想法。

太子殿下朝著慕容浩微微注視了一眼,他記得眼前這人是慕容山莊慕容青天之子,那麽他入朝堂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呢?

是敵是友暫且還看不出來,且讓他試上一試就知道此人能否為他所用了。

“督察使所言極是,本太子也覺得程將軍和李將軍都是帶兵打仗的能人之士,二選一委實難選,本太子建議,既邊城情勢危急,不如讓兩位大人一起同行,聯合將騰豐國打個落花流水,父皇,您認為呢?”

楚赫全看不出下麵的風潮湧動,他隻是覺得太子能夠為大局著想,已有了聖君的眼光,略滿意道,“程於國,李天鼎接旨,朕命你們帶兵三十萬,速速前往邊城,救季將軍於危難之中,朕在此等著你們凱旋歸來的好消息。”

程於國和李天鼎紛紛跪倒在地上,大呼,“臣領命,微臣必不符皇恩,定要將騰豐這些賊子驅逐我邊城,還邊城百姓一個寧靜和諧的生活。”

慕容浩麵色嚴肅,一絲不苟的站立著,目光清明,全沒有因兩人同時選中而露出任何的情緒。

在他看來,這是雙贏的局麵,太子和三殿下之間相互製肘,才不會直接拖季風淩的後退。要不然這仗就沒法打了。

太子當時也正是此想法,這是保險做法,若是讓楚赫這個皇上來選,萬一選定了程於國,他這方便失了先機。

“父皇,兒臣認為剛才督察使提及的第二條也非常的穩妥,邊城戰士常年飽受騰豐國時不時的騷擾,如今受了傷,都沒辦法及時醫治,這非常的不易。兒臣認為,我們須從太醫院中挑選多名醫術高超的太醫,讓邊城的傷亡減少,保住我國的將士才是重中之重。”

慕容浩微微側目,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楚赫微點頭,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太子朝著慕容浩微微一笑,“兒臣聽聞督察使醫術高超,有妙手回春之能,解我國惡疾於及時,所以兒臣想,若是此行中有督察使陪同,將是我邊城幾百萬人之福也。”

楚赫微微蹙眉,眼神緊緊地看向了慕容浩,“慕容愛卿,對於此去邊城可有何異議嗎?”

他似乎在說,若是你不想去,朕便絕不讓你去。

可惜,楚赫的意思傳遞不到慕容浩的身邊,兩人的頻率完全不同台。慕容浩被突然炮灰,有些不解,不爽的摸了摸鼻子,他本想在京城中好好的收拾季司空和端木燁。

若不是前幾日從風塵揚老前輩那聽到他和師傅老人家二十年前極其胡鬧的賭注,怕是此刻也不會心動的想去邊城看望一下自己的“未婚妻”。

“太子殿下太抬舉微臣了,不過能夠去邊城為百萬百姓醫診乃是微臣之幸也,陛下,微臣定當幸不辱命。”

楚赫啞然,心中頗有怒氣也不知道該望何處發,他半張著嘴巴,張合了好一陣子才閉上。

於是重臣道賀,一時間,這件事直接拍案敲定了。

礙於邊城形式危急,慕容浩偕同太醫院的幾位太醫,帶上名貴藥材,一路上跟著兩位將軍,隔日便啟程了。

坐在馬車內,慕容浩有些好笑的捧著綠意,一邊順他的毛,一邊回想前夜未出發之前的事兒。旁邊的華生不明所以的看著慕容浩時常傻笑的樣子,還當他思春了。

慕容浩卻是在想離開京城前的一件事兒。

自他也需跟著去邊城一事敲定之後,慕容浩隻需收拾簡單的行李,帶上綠意就可以走人了。

當天夜裏,季司空再次來訪。

慕容浩想到外界流言蜚語,自是沒邀請他進房一敘,而是將人帶到客棧下麵的桌子上,要了點小菜,算是餞別之行犒勞自己的最後一頓。

“季公子,不知道找我何事?”他以為之前他們已經把話講的夠明白,也夠清楚的了,實在不懂季司空幹嘛冒著這麽大的風險跑出來。

季司空從懷中將一房契掏了出來,讓後移到了他的麵前,“即使你從未傾心於我,可是你卻無法阻止我對你的情意。”

慕容浩嘴角半微咧,不知是該諷刺還是該嘲弄他一番,他對季司空這樣無恥下作的一麵已不想做任何的評價。

不過季風淩耍無賴的臉卻是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中,兩兄弟,明明都是喝著同樣的水,吃著同樣的飯菜長大,差距為何如此的明顯?

莫名的,慕容浩有些想念他的痞子無賴的樣子了。

“季公子,你這是何意?”慕容浩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宅子竟是當初他看中了,想要入住的屋子。也就更加確信季司空這個虛情假意的人,他為了某個目的什麽招都敢使,和前一世惺惺作態一個樣,簡直毫無差別。

如今看著他這幅嘴臉,慕容浩連他親自點的一桌好菜都沒了食欲,他放下筷子,眉頭緊蹙。

季司空看他一副明顯拒絕的樣子,好言好語道,“我見你一直住在客棧也不甚方便,這屋子我去看過,風景優雅,庭院不是很大,剛好適合你,這隻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我希望你過得舒服一些。”

慕容浩直接沉下了臉道,“季公子,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他倏的站起身,音量沒控製的好,嗓門也有些大,他怒斥季司空,連帶著前一世的怒火全部發泄了出來,道:“季公子,我不是你玩弄那些小官們,更不是我那個傻乎乎的師弟,心甘情願的為你解毒為你說話為你好。我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想要一個宅院,我可以憑著自己的雙手去獲得,難道你認為我堂堂的太醫院督察使賺不得那麽多銀兩,需要你為我特意買下一座庭院,還是說,在你心中我更像是你以前玩弄的那些男子,隻需要給點甜頭便願意爬你的床?”

夜晚,在客棧中吃飯的客人們還是很多。慕容浩氣的全身都發抖,眾人都紛紛看在眼中。

尤其是慕容浩在此客棧住了很久,有一部分熟客對他甚是了解,在聽他剛才報出自己是太醫院督察使之後,一些人頓時激動了。

這督察使不是近日來才剛上任,從清河縣趕過來的慕容醫師麽?

惡疾傳染到京城來時,也多虧了慕容浩這奇葩的藥方,不然更多人要受罪。再看季司空青白交錯的臉色,頓時將之前的流言蜚語結合到了一起。

季家二公子好男色,慕容醫師長得太——豔了點。

有些百姓們甚至已經開始紛紛補腦——

“醫師,是不是這家夥對你不軌?”小二哥也是受過慕容浩的恩惠,他老娘眼睛一直不好使,上次在和掌櫃子請假的時候被慕容浩聽了去,他便教了他一些土方子,回去一使,老娘的眼睛看東西果然比之前好多了。

這不,慕容浩一下子為自己拉了很多仇恨值。

見慕容浩氣的臉色都白了,小二哥一下子把季司空拎了起來,怒斥道,“同為男子,我都為你丟人,在醫師還沒發話之前,你趕緊給我滾。不然見一次揍一次。”

小二哥雖衝動的想要打抱不平,可是季司空堂堂季南王二公子的身份還是擺在那的。貿然打了,結果怕不是他這種尋常百姓可以承受的。

“快滾吧,惡心的東西。”

“就是這客棧不歡迎你,快走吧你。”

“季南王一生忠心,卻怎麽生了這麽一個兒子?”

“就是,你看他,居然把注意都打到醫師身上來了,看來外界太不安全了,以後你可要把你家兒子看看好。”

“是啊是啊,聽說你兒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的。”

“……”

有些話語根本就不堪入耳,季司空也沒想到慕容浩會如此不給他臉色瞧,雖然一直吃了他很多次閉門羹,不過今日之事卻是狠狠得在他臉上打了幾個耳光。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慕容,連桌子上的房契都沒拿,就轉身走了。

叫罵聲,怒斥聲聲聲入耳,季司空走了老遠,都能聽到他們罵他的語句。百姓們都比較淳樸,罵來罵去也就那幾句話。

不過繼楚赫下聖旨免去了他太傅之職後,季司空這是遭遇了第二次的挫敗。他沒辦法理解自己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做錯了,導致慕容浩對自己深惡痛絕?

難道是因為他的師弟端木燁?

想到這,季司空便停下腳步來回想,越想越是那麽一回事兒。於是他決定要好好的利用一下端木燁了。

“醫師,像他這樣對你別有用心的人以後千萬不要單獨見,若是以後你有什麽事可以叫我陪同,我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小二哥拍胸脯保證道。

慕容浩緩了緩神,隨後向大家夥們雙手抱拳,笑道,“多謝大家慷慨相助,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說完,他整個情緒又都低迷了,又是歎氣又是無奈。

大夥們紛紛上前安慰著,直道季司空不是個東西。

慕容浩想到季司空如同喪家之犬被人趕走的頹然模樣,心情好到一個晚上都無法入睡。

連帶著綠意也在**滾來滾去,他提示道,“主人,你這一計策好像收集了很多仇恨值。”

慕容浩打開麵板看了一眼,不看都不知道,紅色的一欄已占據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說,京城中很多人對於季司空是相當的不滿,他隻是恰巧利用了一把。

“看來,很快就滿了。”慕容浩想的是到如果在到達邊城之前能夠解讀兵書的下一卷,說不定對戰事有些幫助的。

於是他還想到,此次他去救人,帶上華生這個識藥高手,說不定是一大助力。

華生看了好幾天,忍不住湊到慕容浩耳邊道,“浩哥,自從你出了京城之後一直都在傻笑,難不成你是在期盼能夠早點見到風淩哥嗎?”

慕容浩笑容直接僵在臉上,他怎的忘記了,當初知曉他和季風淩未婚夫妻關係的時候,華生也在場。

“小孩子胡說什麽呢?”慕容浩明顯有些懊惱,他才不是為了季風淩那個笨蛋來的,他可是秉持醫者父母心來救治邊城受傷的將士。

順道去看看季風淩死了沒,這麽挫受了點傷居然就昏迷不醒,莫不是以後還讓他來保護這個未婚妻不成?

華生了然的張大嘴,戲謔的看著慕容浩,“浩哥,你不用掩飾的,反正你和風淩哥已是有了婚約的未婚夫夫,即使你說你現在很思念他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慕容浩當即給了他一個爆栗,“華生閉嘴,不然我定不會帶你去絕塵穀。”自從上次他不小心說漏了嘴,絕塵穀中有一個藥穀,裏麵藏有太多的名貴藥材。

華生便惦記上了,他唯一的樂趣就是識別高品種藥材。而且他的鼻子很靈敏,捎上他,去野外采摘藥材必定是大豐收。

因為他會將那些藏在窗晃頭裏的藥材都挖出來。所以慕容浩此次才會將華生也帶上,他相信若是這些從京城帶來的物資若是不夠了,華生也是有辦法帶他找齊藥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