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一個月後,慕容浩回到了絕塵穀。
“浩兒,你總算回來了。”謝絕嶺見歸期已到，外出的弟子卻是遲遲未歸,還當他在外麵遇上了意外。
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六年來一直都是在穀中修行，從未外出。外麵人心險惡,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怎能讓他不擔憂？
慕容浩見到自個師父也是眼眶微紅,一年未見,他早已心生惦記,“師父,徒兒不孝,讓您擔憂了。”
說完，便是要雙腿跪在地上的打算。
謝絕嶺連忙上前，雙手扶著，“浩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這位是？”
謝絕嶺這才看到慕容浩身邊的人，可以說的上是一個孩子，長相非常普通，雙眼卻是異常的有神，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個機靈的孩子。
“啊，師傅，都怪徒兒，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華生，我在外曆練之際遇到的朋友。”
華生立即上前打了聲招呼，“師傅你好。”
初次見麵，讓他有些緊張，尤其是在見到謝絕嶺嚴肅的一麵，讓他將接下來的話也忘了個精光。
謝絕嶺見此並未有責怪之意，可見他對慕容浩的疼愛，他隻是點了點頭，吩咐了一聲，“準備一間廂房。”
“浩兒，為師有話要問你，你且跟為師來。”
“是，師傅。”
慕容浩朝著華生一個眼神示意，華生直接跟著那位師弟走了。
歸來的途中，慕容浩為了端木燁的事絞盡腦汁的編了個非常長篇的故事，本已準備好的話語在見到他師傅庭院中站立的熟悉身影之後，全數的吞進了肚中。
他道端木燁去了何方，竟比他提早回到了絕塵穀。為此，慕容浩輕挑了眉頭，隱隱中覺得有什麽不妥。
“師兄，燁兒總算把你盼回來了！”端木燁臉色蒼白，嘴角的一抹笑更顯的他柔弱，仿佛在外曆練一年已變成了一朵禁不住任何風吹雨打的一朵蓮花。
慕容浩神色未變，他隻是異常激動的上去擁抱住他，一手環住他的身體，一手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腕，裝作親切的問候著：“師弟，都怪師兄沒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端木燁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低垂著腦袋就這麽靜靜的吸收著他身上幹淨的氣息，也是單手輕抱了抱他，“師兄。”
慕容浩見他身體雖消瘦憔悴，身體內的毒素卻已被逼了出來，不由的蹙眉。他不著邊際的退了開來，忍不住問道，“師弟，自那一晚之後你究竟去了何處？我去季南王府尋你，老王妃隻道你已早早的離開，可憐為兄翻遍了整個京城，也找不到你，都怪師兄我沒照顧好你，你看，你瘦了好多。”
端木燁輕輕扯開嘴角，“師兄，如季南王妃所言，我的確早早離開了。你也知道，發生了那麽多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師兄你不會怪我吧？”
清醒過來即發現自己身在花樓，被逼接客這種難以啟齒的事他自然不會說。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師兄到了一起就會無視我這個師傅，以後有的是時間留給你們慢慢敘舊。”謝絕嶺酸溜溜的打斷道，扭轉目光看向慕容浩道，“倒是浩兒，你跟為師來，為師有些話想要問問你。”
難不成端木燁回來之後在師傅麵前胡說了一些？慕容浩猜測了一會立即將疑慮打消了，諒他此刻也不管胡說八道，隨後，兩人一道進了房間。
門外的端木燁眸子越發深沉，嘴唇緊抿著，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陰沉的氣息。
“師傅，你喚徒兒來是否就是為了這半塊玉佩？”慕容浩一直站立著，見謝絕嶺坐下，直接開門見山的將腰間的半塊玉佩拿了出來。
謝絕嶺複雜的望了他一眼，並沒有直接去接那半塊玉佩，“為師相信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慕容浩撇了撇嘴，一提及這個事情他就渾身覺得不自在了，“師傅，你和風前輩他怎麽會——”
在他看來，師傅和風老前輩這賭約簡直就是就像是兒戲，他到底還是尊師重道，那些個不敬的詞他也說不出口。
“師傅，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慕容浩情緒上顯得有些焦慮，他和季風淩之間究竟存在什麽關係，一會一個賭約，一會大哥又說自己把他給忘了。
偏偏，他對兒時的記憶半分都沒有。
謝絕嶺略尷尬的別過了頭，“浩兒，為師知曉讓你娶一個男子著實委屈了你，可是無論如何，這賭約必須進行下去。”
慕容浩：……
“師傅，我爹爹是不會同意我娶一位男子過門。”無論是誰嫁誰娶，結果都是一樣，他爹爹絕對不會讚同他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
慕容浩無奈的提醒著，師命不可違，父命不可逆，他覺得這件事讓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謝絕嶺卻是堅定的看著慕容浩道，“你爹爹那邊不是問題，為師想要問的是，浩兒你是否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娶一位男子為妻？”
慕容浩摸了摸心口，最重要的是他願不願意。
季風淩之前的上門求親，爹爹的拒婚，他至今都能回憶起季風淩說“私奔”時的堅決。
和自己仇人的哥哥締結婚約，可不可以？
慕容浩一臉遲疑，一時間竟沒辦法立即回答出來，“師傅，此事，您得容我回去好好的想一想。”
謝絕嶺也知這件事有些強人所難，他幹脆直接背過身去道，“浩兒，無論如何，為師辛苦教導你六年，從未強迫過你做任何一件事。可是，唯獨此事，師傅希望你能夠答應。為師容你回去做好心理準備，但千萬別讓為師等太久。”
“是，師傅。”慕容浩幾乎點頭答應，可是他需要理清季風淩在他心中的地位。於是他至今尚不知二十年前師傅和風塵揚前輩發生了何事，更是不知道他和季風淩之間的婚約是怎麽一回事。
謝絕嶺轉過身來，疼愛的摸了摸慕容浩的腦袋，“浩兒，為師都是為了你好，希望你明白。”
慕容浩輕點了點頭，他知曉謝絕嶺對自己真心實意的疼愛，所以才不會忤逆，更沒有反駁他的話。
“師傅，徒兒還有一事請求。”
“你且說給為師聽聽，究竟是何事？該不會是為剛才那個孩子所求？”謝絕嶺一猜就中。
慕容浩於是將自己如何遇到華生，然後怎麽樣發現華生的天賦一一道來，“師傅，華生是個孤兒，他生來就無父無母，徒兒見他孤苦無依，甚是可憐，就忍不住想求師傅收他為徒吧。”
他這一身的醫術全有賴於師傅的教誨，所以他第一次見到華生的天賦之後，立即動了識才之心。
見到華生在市井中為求生存，苦苦打拚，慕容浩便覺得若是將他留在京城那片土地簡直是大材小用，這不他就來了一招先斬後奏。
反正人他也帶進了絕塵穀中，剛才觀察謝絕嶺的表情，似乎也無責怪之意。他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一下師傅的善心之舉，讓華生以後可以盡情的發展他的天賦。
謝絕嶺在屋子裏走了一兩個來回，這舉動倒是讓慕容浩莫名的忐忑起來，不由胡亂猜測，莫不是師傅壓根就無繼續收徒的打算了？
“浩兒，若是華生的天賦真的如你所說，為師覺得可能有一個地方更適合他去。”謝絕嶺也有些心動，可是仔細一想便覺得自己若是現在答應了他，相當於害了這個叫華生的孩子。
絕塵穀不是這麽好進來的，外界不知道有多少大戶人家的孩子一擲千金都想將自個的孩子送來修行。
可是每年新注入的血液也不過是百來個，分配到各個樓之後，所剩無幾。
慕容浩腦海中幾乎跳出了兩個字——藥穀。
“一個月之後，藥穀將舉辦一場配藥比試，絕塵穀所有弟子都可參與，獲勝的前三名可以得到相應的獎勵，優勝者還可以提一個要求。到時候我會以劍堂的名義舉薦華生，是福是禍，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結果幾乎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慕容浩穩住此刻激動的心情，感激的朝著謝絕嶺拜謝。
回到自己的落花苑，慕容浩老遠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師兄。”端木燁不知道為何竟還站在庭院門口，看樣子似乎是特意在這裏等他。
“師弟，天色已晚了，何不早早去休息。”慕容浩的好心情在看到這人之後，全部消失殆盡。
端木燁一臉溫和的對著他笑，好一會才道，“師兄，落花苑重添了一位新來的師弟，燁兒怕師兄不認識，所以才特意留下，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麽岔子。”
慕容浩眉頭輕佻，“師弟所言甚是，這落花院一直都是師弟在搭理，貿然多了一個人，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恩，師兄，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休息吧。”端木燁不似以往的熱情，說完立即離開了。
慕容浩站在庭院口，目視他不疾不徐的背影，心中甚是差異，難不成對方在這裏吹著冷風等他這麽久就為了提醒自己庭院中多了一個新的師弟？
怪哉怪哉！慕容浩本還打算去一趟廂房找華生，抬頭一望，天色已暗，如今去了，也不知道他睡了沒有。
回到闊別一年的庭院，慕容浩閉上眼靜靜的呼吸著夜晚的空氣，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睜開眼。
“回來的感覺真好！”落花院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精心設計的，他對這裏有著深深地歸屬感，如無意外，終其一生，他將留在此地。
庭院中細碎的腳步聲，還是讓慕容浩一下子警惕了起來，想到端木燁故意的的提議，他就對這位新來的小師弟多了幾分興趣。
“誰？”
一個人影緩緩的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慕容浩一臉的提防，接著月色，他才看清楚對方的臉。
平凡到幾乎扔到街上就會被人直接忘記的一張臉，不過身材高大，這位小師弟甚至比他還高出了一個頭。
“大師兄，你一定是端木師兄口中的大師兄了，對不對？”對方對自己的熱情幾乎打消了慕容浩剛才一閃而過的疑慮。
慕容浩點點頭，“落花院能夠如此整潔，全賴你們辛勤的勞作，我會向師傅稟明情況，獎勵你們這幾個月來的功勞。”
簡單的幾句話之後，慕容浩回屋休息。
隔天，慕容浩特意去廂房找到了華生，見他一副精神十足的樣子，忍不住笑道，“華生，昨夜睡的可還安穩？”
他擔心對方初來乍到，多少有些認生感。
華生興奮的在慕容浩的身邊轉來轉去，差點將他給繞暈乎了，“浩哥，我很喜歡這裏。這裏鳥語花香，空氣清新，就連天上的白雲都比以往的要清澈多了。”
慕容浩被他逗笑了，藍天白雲不是和之前的一樣嗎？會有什麽不同，不過見他毫無抵觸心理，也就放心多了。
“華生，你想進藥穀嗎？”慕容浩認真的看著華生的眼睛。
華生對著他猛點頭，“浩哥，我當然想，你說的那個種滿了藥材的穀，真的存在嗎？我非常想去。”
慕容浩見此，將謝絕嶺對他說的話一一的說給華生聽，“華生，我覺得藥穀更加適合你，因為你這個年齡已錯過了習武的最佳時期，師傅當初也是考慮到你的年齡，所以才推薦你去藥穀。”
劍堂的弟子一般都是從小就被帶進穀的，有緣分的留下，無緣分的自然分給其他堂。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參加一個月後的配藥比賽嗎？”華生情緒高漲，雙頰都染上了一絲粉紅，看起來格外的充滿了活力。
慕容浩很肯定的給他答案，“師傅會以劍堂的名義舉薦你參加，所以華生，你且放心，無論如何我也會幫你的。”
華生興奮的雙手握拳，在室內走來走去，可一會他就垂頭喪氣了，“浩哥，我不知曉如何配藥。”
他擅長的是如何將極品藥材挖掘，卻是從未有人教導他如何配置藥方啊。
華生的情緒立即低落到了穀底，整個都奄掉了。
慕容浩也緊蹙了一下眉頭，“華生，你也無需沮喪，一個月後的比試，應該不會立即讓你配置藥方，所以你還是有希望的。”
聽他這麽一說，華生的眼睛陡然放光了，“真的嗎？”
“恩，第一關大概是尋找到適合的藥材，這是你的強項。”慕容浩根據以往的經驗來安撫這個比自己年齡還要小上好幾歲的小男孩，他自然是希望華生能夠打破以往的記錄。
華生猛點頭，尋找藥材他是最拿手的了。
“收集藥材會花費很多時間，所以往往這個比拚都規定在三個月的期限之內，我會趁著這段時間交你一些簡單的配比。”
慕容浩思緒飛快的轉動，在醫學方麵，他其實也是個半吊子，尤其是在謝絕嶺麵前，他要是耍小聰明，絕對是班門弄斧。
“我學的會嗎？”華生頹然。
慕容浩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你的天賦，我相信沒有任何的問題。”現在，除了鼓勵之外，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的法子了。
回到落花院，慕容浩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可能是那段時間與季風淩廝混，日夜顛倒，損失的精神尚未修複好，所以他最近總是覺得困。
他將房間看了一個遍，也沒看到綠意，不知道最近這個小家夥都在忙些什麽，他懶懶散散的爬到**，想睡又睡不著。
白日休息，似乎也不太妥當。
他摸了摸耳垂，係統麵板直接被打開了，他手指滑動了幾下，就直接跳過了前麵一段苦其心誌之類的東西。
經曆過上次戰場上的廝殺，他覺得係統對他的幫助還是很大。
退避三舍，亂其軍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等等，這些都是他從係統中學來的，學以致用想來都是他的名言。
慕容浩近日來耳邊的提示不是很多，想來上次戰場上招來的仇恨值幾乎達到一個飽和的狀態，他的手指就這樣在半空中將一條條的信息劃過，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打開了很多個專題了。
“咦。”慕容浩從第一個專題劃過後，直接點開了第二個專題，在看到上麵的提示之後，莫名的驚喜了一下。
所謂天助我也，無外乎是這樣。
他看了一會，就覺得自己眼酸的很，而且瞌睡來犯，他直接在心裏默默的念了一聲，係統自動的消失。
這一覺睡的他異常的滿意，他睜開眼之後，立即從**跳出來，將自己原先珍藏的一些藥材全部都拿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去廂房找華生。
華生覺得絕塵穀中的一切都很新鮮，格外好奇，不過他謹遵慕容浩的約束，有些地方該去，有些地方不該去，他都一清二楚。
這不，在外逛了一圈之後他就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叫囂著他要加油。
這麽美好的一個地方，他一定要留下，不辜負浩哥的期盼，不辜負謝師傅的幫助。這些都是他以後的動力所在，華生將慕容浩對自己的好銘記在心中。
“華生，來來來，從今天開始我就教你如何配方。”慕容浩直接將當年謝絕嶺交給他的一本藥科全書拿出來給華生觀望。
這一舉動，讓華生激動的差點就直接抱他大腿了。世人都清楚，此書相當於一個寶典，他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不僅僅說明了他心胸寬廣，更說明他對華生無私的信任以及覬覦的厚望。
於是，在配藥比賽的這個月中，華生便和慕容浩緊緊的連在了一起，兩個人除了吃喝拉撒不同步之外，其他時辰都同步。
麵對著一桌子的好藥材，華生暗下決定，他一定要拚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不讓浩哥失望。所以這段時間裏，他認真的聽慕容浩的講解，做好了記錄，平日裏出去溜圈的時辰也用在刻苦學習上。
理論和實踐結合，他配置出來的藥方都會經過慕容浩的把關，合格了就直接下一個，不合格就繼續。
此時，華生檢查所有的藥材，然後開始配置起解清熱的配方，剛才一個時辰前，慕容浩已給他講解了其中的關鍵以及該注意的地方。憑借著華生的天賦，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將配方很快的做好。
興高采烈的回頭，想要爭取到慕容浩的誇獎。
“浩哥，你——”看。
慕容浩早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最近他犯困的緊，可是一直在為華生操心一個月後的藥穀比試，所以他強忍著睡意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講解，並且實踐給華生看，好在對方是個肯花苦工的人，領悟能力也讓他大吃一驚。
慕容浩深感欣慰，見華生如此想學，他就想將自己腦子裏所有的東西全部都交給他，兩個人的節奏也就越發的快。
除了少數的睡眠之外，他有時候實在扛不住了就會直接在華生的廂房中打個盹。
看到如此疲憊的人，華生忍不住眼紅，長這麽大以來，從來不曾見到誰像慕容浩這般真心實意，掏心掏肺的為他考慮。他從**掀下了床墊子，就這麽輕輕的蓋在他身上，蹲在地上看著他的睡顏，好一會又立即跑到了桌子上開始研究另外一個藥方。
書籍中記載了百來種，比試的時候又是隨機抽取，有的人可以抽取到熟悉的，有的人就抽取到一個自己完全不懂的，隻能靠個人的運氣了。華生想的就是，能夠多學一種就一種。
慕容浩這一覺直接睡的天昏地暗，傍晚過了都不見醒來。
“天，我睡了好幾個時辰了。”慕容浩有些懊惱，隨後又覺得不太對勁，前一段時間可以說是自己尚未將時辰調整過來，可，這調整的時辰也太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