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六年沒歸家,慕容浩手持著地圖,站在兩條分岔路左右觀望,竟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端木燁在後麵氣喘籲籲,兩條腿走路走到開始打顫,沒錯,他們從絕塵穀出來,數日來,兩人一直用兩條腿走路。倒不是盤纏不夠,而是慕容浩提議,想要體驗一下“民間疾苦”。

實則是慕容浩想要好好的折騰一下端木燁,同時重新體驗上一世他修為被廢後所受到的苦。

“師兄,我們先休息一會吧。”端木燁直接找了一處樹根,鋪了一層布上去,才滿意的坐下,他捶著自己兩條不停哆嗦的雙腿,對著遠處正尋路的慕容浩喊道,“師兄,我走不動了。”

慕容浩想裝作沒聽見,不料端木燁這次是鐵了心的想休息。他無奈的走回去,淡淡的斥責了聲,“平日裏讓你勤加修煉,你不聽,現在好了吧,才行了三十裏路就不行了。再過半個時辰,天色就會黑了。若是我們不能在這個時辰趕到下一個村落,今日看來唯有在這裏露宿了。”

端木燁對著慕容浩吐了吐舌頭,滿不在乎道:“師兄,在這露宿也挺好,以天為蓋地為爐。”

慕容浩轉過身去,背對著端木燁,將懷中的綠意給撈了起來,指了指兜裏特意為綠意準備的食物,給出兩個人性化的選擇:“你是要吃青草,還是胡蘿卜?”

端木燁眼露不屑的神色,在一旁對慕容浩這些無意義的舉動表示不以為然,“師兄,兔子是聽不懂人話的。”

慕容浩沒有搭理他,非常堅持的盯著自己的這隻兔子。

綠意抖了抖兩隻聳起的耳朵,火紅的眼睛賊溜溜的,一會轉到這,一會轉到那,就是不去看慕容浩辛辛苦苦張開的兜,兜裏麵是一根根洗幹淨的胡蘿卜。就在慕容浩快要失去耐心時,綠意紅紅的眼中突然一亮。

倏的從慕容浩懷中蹦下,這個危險的動作成功的嚇到了慕容浩。他還不曾看過兔子能夠蹦躂這麽高的,不摔死,也要跌殘。

誰知,綠意兩樣都沒沾,四條短腿一著地,立即飛速的撲到坐在一旁正打算啃饅頭的端木燁身上,伸出它的短腿,勾起端木燁手中的饅頭,轉身“啪”的在端木燁臉上印上一記屬於兔爪的痕跡。隨後,瘋狂的溜走了。

呃——

端木燁整個人都呆了,手還保持著拿饅頭的姿勢。隨後在慕容浩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他瘋了似的站起身來,大喊一聲,“兔子,別跑。”

說實話,慕容浩也被綠意這突來的襲擊給怔住,不過想到它那妙手的一爪,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心情意外的好。

一人一兔仔追逐,慕容浩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吃幹糧一邊思考。背後是一片綠蔭蔭的樹林,前麵是兩條分岔的康莊大道。

回慕容家的路在左邊,去京城季南王府的路在右邊。

不消片刻,慕容浩嗅了嗅,空氣中有一種不屬於草木清香的氣味從遠處飄來,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上一世,季司空繼承了季南王府的世襲之位,替代了季風淩披甲上陣,他經常為他包紮傷口,聞多了,鼻子就相當敏感。

如今,微風吹來,慕容浩大概辨別了一下方位,猜測在前方大約百米的距離,正有血腥事情發生。他轉過身看了看端木燁,一人一兔還在玩貓捉鼠的遊戲。映襯遠方的夕陽霞光,仿若一副美圖。

想了想,慕容浩還是循著空氣中的血腥味飛快走去,在他走遠了之後。一直追著兔子的端木燁卻也是停下來,綠意躲在他一米遠的距離,嘴裏不停的嚼著著從端木燁手中搶來的饅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屬於兔子的小心翼翼。

端木燁確定了慕容浩不在,直接從樹枝上摘下一片葉子,將其放在嘴邊,吹奏起了奇怪的音調。

嗶嗶——嗶——

慕容浩敏銳的向後方看了看,看來這次將端木燁帶出來倒是還帶對了,僅掙紮了一秒,慕容浩還是決定去前方看看。

前方,森林中,地上到處可見的是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人,不過都已經死了,血流一地,由此可見,剛才短暫的交鋒有多麽激烈。濃濃的血腥味就是這麽傳出了數十裏。不過,還剩下五個活口。

慕容浩忍不住吹口哨,沒想到,一出穀就遇到熟人。

“你覺得你還有退路可走?不如將東西交出來,我放你一條生路。”林佟是季司空手下的一員暗影,因為所做的事大多是見不得人的,所以很少有人清楚林佟是為季司空賣命。

上一世,季司空為了取信於他,幾乎什麽都告訴他,所以他識得林佟。對於慕容浩而言,季司空越是想要奪得的東西,他越是要破壞。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幾乎是在瞬間,慕容浩將自己的位置定位好了。

不過,四對一,他必須看好形勢在救人。

“放屁,有種就自己來取,少廢話。”說完,被圍攻的漢子突然對著一人發動攻擊,手中的刀舞動的威風淩淩。

他選擇的方位剛好是麵向慕容浩,這讓慕容浩對這個人有點興趣了。

慕容浩點了點頭,被四個人圍住了死角,唯有選擇主站,才能開辟一條逃生的路,不然等林佟四個人聯手攻擊,就剩下死路一條。

慕容浩緊緊的盯著戰場,他在等,等最佳時機。

就在揮刀的大漢將一人擊退時,慕容浩大喝一聲,“這邊。”手中的樹枝如同一支箭射向了身後緊追上來的人。

大漢一看慕容浩這一手,立即雙眼發亮,任由慕容浩拽著他輕踏枝葉,轉瞬,已飛出去了百來米。

這是哪門子的輕功,竟如此厲害。

如果端木燁在這裏,必然會“大驚失色”,隨意擲物,箭出如劍,達到這層修為,說明落花劍譜的第一層,慕容浩已經學會了。

慕容浩卻是不管,拉著大漢立即盾離。

在絕塵穀,慕容浩每天修行的項目非常簡單,一是輕功,二是舞劍。他本想取自己腰間的軟劍,可一想到軟劍代表了他的身份,他集中心智,直接扔了一根樹枝,他也沒料到樹枝在他手中舞動的就象自己的劍。

實在是誤打誤撞罷了。

林佟在原地跺腳,被這突然的襲擊鎮住了,沒想到也就瞬息的事,對方已飛出了百米距離,這還如何追?

“這人究竟是什麽身份?”林佟握著那根樹枝喃喃道,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通知主人,就說獵物逃脫,恐怕事情有變。”

“繼續追。”

這廂,端木燁吹著綠葉,譜寫出一曲怪異的音調,他對麵有一位高大的男子,全身黑衣,僅露出兩隻極其冷淡的眼睛,連投視在別人身上的眼神都是冷冷的。

“主人若是知曉你走出了絕塵穀,你猜接下來會有什麽懲罰?”

端木燁一改之前柔弱的樣子,冷哼了兩聲道,“你盡管告訴你的主人好了,最好能夠讓他親自見我一麵。”

對於謝絕嶺讓慕容浩和他一起出來曆練什麽的,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搞不好在背地裏偷偷的做了他不知道的事。

“你!”那人對端木燁的態度非常的氣惱,可似乎也拿他沒什麽辦法,別過頭,一臉不耐道:“說吧,召我來究竟何事?”

端木燁冷瞥了他一眼,“你去告訴你的主人,提防著季風淩,別被這隻披著羊皮的狼反咬了一口都不知道。”憨厚忠實?傳言果然不可盡信。他甚至懷疑,紫鳳凰被偷,他的計劃被破壞,全是季風淩在裏麵搞得鬼。

“季風淩中毒已深,不足為懼。”那人嗤之以鼻,顯然覺得端木燁對此事的態度太大驚小怪了。季風淩的毒可還是他親自下的呢,絕對的萬無一失,“就算他回到戰場,不過也是紙老虎一隻,有什麽好擔心的。”

端木燁雙手環胸,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抬高聲音道:“紙老虎?看來你的消息還真是老舊,季風淩闖入絕塵穀,不僅解了毒,就連修為應該都提升了不少。”

誰要是敢小看這個男人,絕對的連怎麽死了都不知道。

那人顯然楞了一下,“怎麽可能?”

端木燁也懶得和他多廢話,隻道,“好了,你隻要把我的話帶給他就行了。最近一段時間我不回絕塵穀,穀內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妥當,待時機成熟,計劃就可以實施。”

這廂,慕容浩輕輕鬆鬆的拎著大漢子,竄逃出了很遠的距離才停下。看了看,後麵哪裏還見半個追蹤的人影。

慕容浩突然從天而降,已經徹底的顛覆了大漢子的世界觀,那些長相娘們似的人不都是嬌嬌弱弱的,咋眼前這位就全然不是。不僅力大無窮,輕功了得,武功也是奇高。

“恩公,既然你武功精湛,我們為何要逃,幹脆我們回頭狠狠的去收拾他們。”大漢子一想到自個手下的人都已經被那群人渣給宰了,心裏怒火衝衝,尤其是在見識了慕容浩出手之後,就更加堅定要回去報仇。

對於這位粗礦漢子的要求,慕容浩略無語,他在絕塵穀很少和人衝突,即使有了衝突,也是“和善”解決。今日,若不是為了救人,他才懶得出手。

“他們剛才想要的東西,它的重要性難道比不上那麽多條人命?若是他們在我們回途的路上設下埋伏,你覺得你有幾條命可以回去?”慕容浩看大漢子的穿著打扮,而且還是被季司空追殺的人,他大概猜測到了一點。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恩公,你教訓的是。”慕容浩這盆冷水澆得恰到好處。穆恩手握大刀,對著慕容浩就是一拜,“恩公,你的恩情我穆恩銘記於心,就此謝過。”

“不用,我不過是巧合撞見罷了。”慕容浩擺擺手,他突然想起來,他好像離開也很久了。

於是,慕容浩一下子就在粗礦漢子麵前竄沒了人影。

穆恩彎下腰附上最高敬意,哪知一抬頭已不見慕容浩的蹤跡。他忍不住嘖嘖稱讚,恩人好厲害,若是為將軍所用,絕對是錦上添花。

穆恩走了幾步,突然一拍自己的腦門,“啊呀,糟糕。竟忘記問恩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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