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是非黑白
“走吧。”女鬼修看了看那些鬼魂，而後對東華羽凡說道。
東華羽凡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一步一步朝著透明的橋上走了過去。
而後站在橋中間的地方停住。
東華羽凡走了過去，正好看到她手微微對著橋下捏著手印，而後一縷縷銀白色的水緩緩的倒流。隻見她手輕輕一扶，這些銀白色的水頓時化作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漂浮在半空。
而後，一個神情麻木的鬼魂走了過來，在她的麵前停下。
東華羽凡這才看到，下方的水靜靜的流淌，不知去往何方，水呈乳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氣息，心情在這一瞬間，突然沉浸了下來。
眼神不小心往旁邊一瞥，正好看到一塊巨石安靜的屹立在橋邊，上麵赫然寫了三個大字。
饒是東華羽凡再蠢，也總算是知道這裏究竟是何處，而那名女鬼修究竟是何人。
巨石上麵血紅的三個大字——三生石。那麽這座透明的橋，名為奈何橋了。
至於這個女鬼修，自然便是傳說中讓人前塵往事的孟婆了。
那名神情麻木的鬼魂手捧著一滴銀白色的水滴，半響沒有飲下，可是眼角卻突然花落下一滴晶瑩的淚水。淚水沒有落入地下，而是突然飄然而起，最終進入了腳下的忘川河中。
“忘卻前塵往事，走得幹幹淨淨，飲下吧。”
那人神色微動，而後抬頭，神色眷念的看向了某處，仿佛是看到了什麽似得，最後一閉眼睛，將口中的水滴一飲而下。
“這是忘川水，無論是誰，隻要進入輪回，飲下忘川，便可了斷前世塵緣。”女鬼修一邊說，一邊將另外一滴忘川水遞到下一個鬼魂的手中。
這一個沒有那麽糾結，十分爽快的飲下，看也不看眾人，直接從橋的另一掉一躍而下。
此後，女鬼修沒有在跟東華羽凡多說什麽。東華羽凡也沒有多問，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個一個被送入輪回的鬼魂。
每一個在飲下忘川水的時候，都會掉下一滴眼淚進入忘川河中。當然也遇到一名女子不願意飲下這忘川水，女鬼修也沒有生氣，神情淡然的說道：
“你若不想忘卻前塵舊事，便跳入這忘川河中，承受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事，便可重入人間。”
東華羽凡看著那女鬼眼中的掙紮，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有些意動。
跳入這忘川河中，承受千年煎熬，隻為了不忘記前世的記憶。這樣做真的值得嗎？萬一心裏心心念念之人早已經忘記，即便真的還記得，即便忍受了艱苦，找到的那人還會是自己所堅持的嗎？
與其去拚一個不確定的未來，還不如為了自己好好享受生命。
可是，她沒有辦法代替別人做什麽決定。
最終，女鬼落下一滴晶瑩的淚水，眼帶不舍，終究還是飲下了。
再一次睜眼，眼中純粹如同嬰兒。
看了好半響，東華羽凡的心情從最開始的事不關己，慢慢的，發生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改變。人生百態，即便是凡人，也有自己所堅持的東西。所以當她看到有一名女鬼義無反顧的跳入忘川河中的時候，突然覺得腦子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飛快的越過，讓她幾乎有些抓不住。
雖然她的這種行為真的很傻，但是這種讓人決心才真的讓人覺得感歎。
東華羽凡取出聚魂瓶，神色悵然，想起和莫離認識至今的總總，心裏說舍得是不可能的。她修的不是無情之道，也做不到對生死之事完全淡然處之。更何況這個傻孩子一直對她依戀有加。
“如何？可有下定決心？”女鬼修見東華羽凡默然，開口問道。
東華羽凡歎了口氣，看著一臉坦**的女鬼修，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如此，不過多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你也無須問我受誰所托，以後自會知曉。”女鬼修嫣然一笑，沒有遮掩，直爽的說道。
東華羽凡微微蹙眉，不過既然對方不想說，便也沒有多問。無論是受誰所托，這個情她承下了。
女鬼修素手一揮，一滴忘川水懸浮在她的麵前。而後女鬼修輕笑一下，不再理會她，繼續將下一個鬼魂送入輪回。
東華羽凡安靜的看著眼前的水滴，聚魂瓶中放了莫離的靈骨。雖魂魄消散天地間，好在靈骨之上也帶有他的幾縷魂魄，隻要將忘川水融入聚魂瓶，此後的每一世都是他的新生。也再也不會記得自己的存在以及莫離的這個身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知識很簡單的一步，東華羽凡卻遲遲沒有讓忘川水落下。
“既然做好了決定，為何又遲疑？”女鬼修見東華羽凡久久沒有動靜，忍不住開口問道。
東華羽凡眉心微動，而後莞爾一笑，搖了搖頭，不再言語，將忘川水緩緩的引入聚魂瓶中。
除去兩人他們剛進入宗門的那段時間，其實剛開始她和莫離的相交並不深。也不知道為何這孩子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會露出羞澀又靦腆的笑容。
剛入門的場景她已經記不太清了，可是有一幕畫麵卻異常的深刻。
那時她第一次雙手染上人命，心情沉重。沒想到，剛進入宗門，便遇到了真要外出曆練莫離。到現在她還記得，那時莫離見到自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紅著臉，期期艾艾的喚自己東華師姐。
而自己隨口說道讓他曆練結束後來找自己玩，那個時候莫離眼裏的欣喜幹淨的就好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純粹的不沾染半點雜質。
即便後來他對於自己的心思發生了改變，可是那雙亮晶晶的眼神依舊深深的印在她的心裏，永遠都不會忘懷。
‘啪’
仿佛聽到了一聲微微的響動，忘川水與聚魂瓶融為了一體，聚魂瓶渾身開始泛著一道乳白色的光暈。東華羽凡想到了什麽，突然取出一個小塔，這個是莫離的雷峰塔。
以往每一次聽到莫離認真的說要將自己收入雷峰塔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吐槽，可是如今卻忍不住心裏的酸澀。
如今即便是想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