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拐彎向右

看到孟茹停在身前兩步遠的地方,溫子軒也沒像一般老人喜歡孩子似地把她拉過去抱住好好疼疼。隻是轉過身,打開旁邊的五鬥櫃,拿出一隻鐵盒子,從裏麵拿了一根蛋卷給孟茹。

有些小驚訝,孟茹卻還是笑眯眯地道:“姥爺真好,我把蛋卷拿給哥哥吃。”

聽她這麽一說,溫子軒怔了一下,靜默兩秒後又拿了一根,卻立刻就把小盒子蓋上了,顯然是不打算再往出拿了。

孟茹眨巴著眼睛,看溫子軒揮著手,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便乖乖地往外走去。

一走出去,就看見大魔二魔擔心的表情,顯然都是知道姥爺的厲害。看到孟茹手裏的蛋卷,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大方地一舉手,把一根蛋卷遞過去。也不管他們倆個怎麽分,自己屁顛屁顛地往外跑。

一進廚房,就看見妯娌三個都在忙乎著。媽和大舅媽正坐在矮凳子上摘菜,老姨則在剁餡。一麵剁還一麵回頭說:“這餃子一會可得包得小點,要不,爸怎麽能吃得了六十六個呀!”

往跟前一湊,孟茹舉起手裏的蛋卷往媽嘴邊送。

“呦,看小茹多乖啊!可比你小君姐懂事多了。”大舅媽先讚了一句,又道:“哪來的蛋卷啊?姥爺給你的啊?”見孟茹點頭,便嘖嘖有聲地道:“難得。咱們老爺子,隻要是個孩子還不就嫌麻啊!你看看,有一個算一個,除了我們家小風他抱過誰啊?那還是第一個大孫子才抱那麽幾次呢……”

也沒說話,溫雅蘋略低了頭,轉臉摟了下孟茹,“乖啊,媽不吃,你吃吧。”躲了兩下,實在避不開,才張嘴咬了一口。孟茹這才滿足地笑起來,終於聽了話往回走。

隱約聽到身後大舅媽在說:“這些兒子閨女裏呀,我看老爺子也就能聽你說上兩句話,別的人,還不是靠到邊上就先冷下臉了,誰還有膽子說什麽啊!就連你哥也是,外邊倒是能,個個科長科長的叫著,可回了家見了老爺子還不是跟耗子見了貓似的,老爺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腳步一頓,孟茹故意在門口原地踏步走。

“那可是,”老姨停了下,回頭笑道:“從小到大,我們幾個裏頭誰敢和爸對著幹呀!也就是我三姐,那年大姐還沒跟大姐夫隨軍時,爸嫌孩子吵罵大姐,大姐就回了兩句嘴,他就不管大姐剛生完孩子就想打人,要不是三姐跳到炕上和他對著吵,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呢!”

“說什麽呢?好像我多不講理似的。”溫雅蘋抬頭嗔了一句,轉過頭,溫言道:“嫂子,和你商量個事。我想著過年時接爸到我們家住些日子,你也看著了,我特意把外麵那間小屋收拾了下,還新盤了炕。估計爸也能樂意搬過去住。”

“你要接爸過去住啊?”聲音裏沒有多少驚訝,卻透出一絲歡喜。連溫麗蘋都回頭看了李雪娟一眼。

“你和爸說了嗎?”

“還沒呢,怎麽著也得先和嫂子說了才行啊!”溫雅蘋笑笑,好像沒聽出李雪娟的急切,隻是慢悠悠地道。

李雪娟猶豫了下,“我倒是沒什麽意見。不過老爺子和你哥那兒……”

“爸和我哥那兒我去說。”溫雅蘋平聲說著,聽著溫麗蘋剁餡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便抬起頭瞥了她一眼。

偷聽得也差不多了,孟茹心道看來姥爺到他們家住的事是已成定局。雖然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可又覺得好像姥爺也沒有想象中可怕,就算一起住也沒什麽似的。

走進屋裏,就看見孟博超跪在炕上,撅著個屁股也不知道在幹什麽。走近了才知道是剛才分蛋卷時有些碎渣掉在炕上,這位正拿手指頭拈起往嘴角抿呢!

孟茹又覺好笑又是生氣,自己這哥哥太讓人沒麵子了。卻還是把手裏隻剛才讓媽媽咬了一口的蛋卷塞到他手上。

見了吃的,孟博超立刻咧開嘴,笑了下才想起來不好意思,把手往前送了送,見孟茹並不往回拿,立刻就反手往嘴裏塞。

一轉頭,看見淩波安安靜靜地趴在窗戶邊上往外麵看。孟茹心裏奇怪,剛要往跟前走,卻見她一下子跳起來,往門口迎去。還沒等她跑到外麵門口,就有人開門往門裏湧,聽著聲音還不是一個。

“小雲姐!”

還沒聽過淩波叫人叫得這麽親的。孟茹一轉身,就看見三個人魚貫而入。

打先的,是一個身形已經長開,看上去已經十二三歲的少女。鴨蛋臉,濃眉大眼,和淩波一樣梳了兩條小辮,卻不像淩波一樣顯得斯文,眉宇間頗有些英氣。

第二個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虎頭虎腦的,看見孟博超就先樂了。

最後像個小尾巴的卻是一個和孟茹差不多歲數的女孩,頭發雖然短得像個男孩,可孟茹卻知道這是大舅家的小女兒小君。隻因為恰巧是鬼節那一天生的,所以一直都是當小子養,五歲前甚至一直都是剃著光頭的。

溫立雲,溫立風,溫立君,大舅家的三姐妹,重生後卻是第一次見到。大舅媽笑說孩子多了鬧人,就沒帶她們去看孟茹,可孟茹心裏知道其實是怕過了病氣,再怎麽說她得的那病還是會傳染的。

孟茹心裏總是有些疙瘩,不想往前湊,倒是溫立雲很有大姐風範的過來看看她,又張羅著給她拿糖拿瓜子吃。至於另兩個,就完全沒有那個心思了。

溫立風是一見到孟博超就跑過去和他顯擺剛才在公園的水泡子冰麵上滑冰如何如何厲害。而溫立君卻盯著孟博超手裏還剩一截的蛋卷,一個勁地啃手指。轉頭又叫:“姐,我想吃蛋卷。”

“吃什麽啊?那是爸專給姥爺買的。”溫立雲一挑眉,拿眼一瞪,原本還想鬧的溫立君就立刻收聲,往炕裏爬了爬。讓孟茹不禁偷笑。

不知別人家是不是這樣,可在溫家這一票親戚裏,那絕對是大的管小的。你甭管在大人麵前誰得寵,可在姐姐哥哥麵前,你最好還是老實點眯著。

看到男女兩派一對一的談心,獨留下兩個因為太小被基本忽略的小女孩麵麵相覷。孟茹倒在炕上,懶懶地,往裏屋緊閉的房門看了眼,心想也不知姥爺現在在看什麽呢?被溫立君這麽一雙寫滿問號的大眼睛緊盯著還不如跑裏屋對著姥爺的冷臉呢?

“你有病了啊?”往姐姐那邊看了看,溫立君往孟茹身邊又湊了湊,基本上就是臉對著臉,“我聽說你快死了耶!”

眨了下眼,孟茹看看麵前這張仍一臉懵懂表情的臉。確認溫立君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死亡,大概也隻是聽著大人說話就記住了。死,這個詞對小孩來說是很詭秘的一個詞,不完全了解卻又無限好奇。

也不接話,孟茹隻有一搭沒一搭地隨口應著溫立君的問題。直到又有大人陸續到來。

終於下班趕過來的老爸;瘦高個,也和姥爺一樣沒什麽笑容的大舅;樣子斯文在服務樓照相館工作的二舅,漂亮大方在新華書店上班的二舅媽還有兩人才三歲大的兒子溫立言;基本就沒印象的目前老姨父王永祥,聽說是在工會上班的。

溫家,一共是兩子四女,沒到場的還有兩個女兒。

其中大姨溫雪蘋現在隨丈夫子女住在上海,大姨父是高級軍官,聽說以前曾經住過某軍工廠的軍代表。

而另一個二姨,情況就有點複雜,二姨和大舅是龍鳳雙胞胎。當年姥姥奶水不足,家裏環境又不是很富裕,所以就把二姨送給了農村一戶人家。幾經磨難,最後還是在農村安了家落了戶。隻是心裏到底是恨的,別說姥爺過大壽,就是哪天姥爺真的那啥,她也不會來送的。

照老媽說的話:二姨的身世經曆,都可以寫一本書了。

孟茹了解得不是特別透徹,但在很久之後看到的那些事,還真是覺得二姨家那些爛事比電視劇還要狗血三分。

且不說其他,至少現在溫家在縣城裏的子女親屬都聚在了一起,大大小小,足有十六口人,把一間屋子擠得滿滿的。

那邊擺桌子搬圓凳子,又在炕上擺了張炕桌,一眾小輩都被攆到炕上來坐,地上才顯得寬敞了些。

二舅還笑,等孩子們都長大結婚再有了孩子,兩桌還坐不下了呢!

孟茹暗道:您還真說對了,可不是坐不下,記得……

晃了下腦袋,她不願意再想那個場景,低下頭,卻又自嘲地笑了笑。

還想什麽?或者說,還有什麽不敢想的?說句老實話,原來離婚好件事,並沒有想象中讓她那樣痛啊!有時候,都會想是不是馮晶說的是真的,她真沒愛過那個混蛋。可再一想,又覺得馮晶說得不對。難道就因為她沒有痛苦到傷害自己,那就是沒真愛過?非得痛到拿小刀割自己那才叫愛,還不如不愛的好。憑什麽,因為對方的錯誤來傷害自己呢?!

就是,每當她這樣想時,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才是真的對。當初也為他傻過,為他瘋過,可是那人根本就不懂珍惜,她又何必自苦呢?就算再真的愛情,也都有放下的一天,何況她是被真的傷透了心。

那個混蛋,是,就算是重生,都不想再遇見的人,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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