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萌芽的狙擊意識
這個下午，劉一民是在狙擊排度過的。他來的時候，狙擊排排長王同生正帶領戰士們在練習射擊姿勢。
看著戰士們認真練習的情形，劉一民很滿意，等了一會兒，他把王同生喊了過來，詢問訓練情況。王同生報告說，全排西延整軍後人員增加了8個，現在共有30人。原來的22個人全是紅18團和34師尖兵連中的好手，槍法都不錯，新來的8個人是從湘江邊整編的紅軍中找到的，都是老紅軍，槍法也很好。但是狙擊排成立以來都沒有經過實戰檢驗，也沒有打過靶，具體情況需要經過戰鬥才知道。
劉一民問王同生射擊水平怎麽樣，王同生不好意思的笑笑說，100米以內出槍就有，150米要看目標情況，200米必須是固定目標。劉一民知道這是高手，因為紅軍沒有專業的狙擊步槍，靠普通步槍打到這個水平已經很不容易了。
劉一民又問其他戰士是不是都能達到這個水平，王同生還是那句話，要等下次戰鬥檢驗過才知道。劉一民告訴王同生，等戰鬥不太忙的時候，他會寫一本專業的狙擊手教材，帶領戰士們一起訓練。現在隨時有戰鬥任務，重點要訓練如何尋找和建立狙擊陣地，如何在第一時間發現重點目標，明確狙擊順序。
王同生說我把戰士們集合起來，請團長先簡單講講。劉一民說可以。
一會兒功夫，戰士們就圍在了劉一民身邊。劉一民讓大家就地坐下，給戰士們講了如何選擇狙擊陣地、如何偽裝隱蔽和轉移陣地，注意兩人一組互相掩護。然後告訴大家，戰場上狙擊手狙擊目標的順序，第一目標是敵人狙擊手，不過現在國軍沒有狙擊戰意識，不可能有專業的狙擊手，充其量有個別神槍手。所以，和國軍作戰的時候狙擊排的第一目標是指揮官，特別是戰場最高指揮官，鑒於國軍特別是中央軍士兵戰鬥意識淡薄，凝聚力不強，幹掉敵人最高指揮官很容易引起混亂，甚至導致潰敗。因此，及時發現並消滅敵人戰場最高指揮官是狙擊排的首要任務，應該安排一號狙擊小組承擔這個任務。其次是敵人帶隊衝鋒的中下級指揮官，幹掉一個連長，可能這個連的衝鋒馬上就停止了，要在第一時間發現並幹掉這些中下級指揮官，造成敵人組織係統混亂。第二目標是敵人的炮手，敵人的大炮對紅軍威脅最大，幹掉敵人炮兵並為我所用，是奪取戰鬥勝利的重要環節。第三目標是敵人的機槍手，特別是重機槍手，一定要在戰鬥中及時消滅。如果完成了上述戰鬥目標任務，我軍即可立於不敗之地。
一個戰士問道：“要是消滅了這些目標，是不是可以撤了？”
劉一民說：“是。但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如果雙方都在戰鬥中，狙擊排應該馬上進行掩護射擊，消滅一切對我影響大的目標。大家想一想，狙擊排是部隊的精華所在，可以說一顆子彈就是一個敵人，基本彈無虛發，在敵人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你們一個排一輪射擊幹掉的就是敵人一個排，假如每人打十發子彈，那就是將近三個連的敵人。所以狙擊排投入戰鬥是至關重要的。”
又有一個戰士說道：“那要是部隊衝鋒的時候，我們一上去拚刺刀就不可能那樣瞄準射擊了啊。”
劉一民說：“狙擊排訓練的是冷靜射擊，精確射擊，是用子彈和敵人說話，任何時候任何人都不準命令狙擊排參加衝鋒和拚刺刀，100個敵人的命也不能換我們一個狙擊手的生命。當然，你們現在離狙擊手的要求差距還很大，隻能算是特等射手。等我們紅軍將來重建根據地後，我們要設法購買帶有瞄準鏡和消音器的專業狙擊步槍，進行專業訓練，力爭1000米以內幹掉所有我們認為應該幹掉的目標。現在條件不具備，沒有好裝備，也不可能進行專業訓練，隻能依靠在戰鬥中學習，積累經驗。”
“1000米?乖乖啊，那是什麽槍啊？”一個戰士驚叫道。
“歐洲和美國一些軍工發達的國家都生產狙擊步槍。如蘇聯的莫辛－納甘狙擊步槍，瞄準鏡的放大倍率為４倍，戰鬥射速達到１０－２０發／分，殺傷距離２０００米。德國的狙擊步槍是K98步槍，和我們手裏的七九式步槍同屬於毛瑟步槍，區別就是配有一個瞄準鏡，使用配有4倍瞄準鏡的K98狙擊槍可輕鬆射殺400米處的目標，若選擇6倍瞄準鏡則可射殺1000米處的目標。”劉一民回答道。
王同生一臉羨慕，好像前麵就有一支嶄新的狙擊步槍似的，兩手一搓，下死勁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劉一民看得好笑，就說：“王同生，是不是心癢了？”
王同生說：“團長，你不知道啊，要是有那麽好的槍，我們可以在二裏遠就開槍，等敵人發現長官被我們擊斃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悄悄的跑了，他們往哪裏去追我們啊。”
劉一民說；“沒有專業的狙擊步槍，我們可以自己造啊。王同生，你去找個望遠鏡，找工匠想法把它分成兩個單筒望遠鏡，然後固定在步槍上，試試效果怎麽樣。”
王同生說：“就是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啊？”
劉一民說：“一個好的狙擊手就是智力型戰士，任何時候都要頭腦冷靜，多觀察，多想辦法。你到新兵營去看看，看有沒有苗族、瑤族會使弓箭的戰士，找幾個來，教教我們的戰士，狙擊排不光用槍，也可以用弓箭進行無聲戰鬥。”
王同生說：“是，堅決執行命令。”
一個戰士說道：“我琢磨啊，團長說的狙擊就是我們說的打冷槍。我們在戰鬥中也經常用，但是沒有多大效果啊。”
劉一民說：“錯。狙擊和打冷槍有本質的區別。打冷槍是在戰鬥中發揮特等射手的作用，偶然為之。狙擊是有意識的培養狙擊手，有意識的狙擊敵人重點對象和重點目標。大部分時間，狙擊手都是脫離大部隊單獨行動的。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一個優秀的狙擊手有時候就可能改變一次戰鬥的結局，甚至是改變戰爭結局。”
戰士們的眼神勾起了劉一民的興致，開始了忽悠。
“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叫未開的一槍。話說美國獨立戰爭的時候，英軍有一個著名的槍械設計師叫帕特裏克•弗格森，他也是一個優秀的狙擊手。當時，他使用的是一支老式的滑膛燧石槍，有效殺傷射程73米。而美軍狙擊手使用的卻是肯塔基步槍，有效射程達180米。最致命的還在於燧石槍是前膛裝填彈藥，裝彈藥動作慢且無法臥姿裝填，極易暴露目標。裝備上的差異使弗格森在與美軍狙擊手對抗中總是處於下風。在一次戰鬥中，弗格森在先於對手發現目標的有利態勢下，由於武器射程達不到而沒有擊中敵人，反而因為開槍暴露自己被對手擊傷。因此他決心研製一種後膛式裝彈且射程在180米以上的步槍。後來他終於造出了世界上第一支後裝步槍弗格森步槍，我們現在使用的各種步槍都是他的的子孫。1776年，弗格森在英國一家兵工廠進行表演射擊。弗格森用他的槍擊中了91米以外的一頭牛的眼睛。英軍高層當場決定生產100支弗格森步槍，組建一支使用弗格森步槍的特別部隊。弗格森帶著這支部隊給美軍造成很大傷亡。有一次，他們被美軍包圍。弗格森指揮部隊采取臥姿射擊的全新戰術從容突圍，無一傷亡。突圍成功後，弗格森發現一個美軍官騎馬轉身離去，他迅速瞄準那名軍官的後腦勺。此時兩個人間的距離隻有114米，一擊必中。誰知弗格森突然收槍，命令部隊撤退。你們知道麽？這個軍官叫喬治.華盛頓，就是現在世界上最強大的美國的開國總統。”
“天啊，要是他開槍了，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美國了？”一個戰士驚叫道。
劉一民看了一眼這個戰士：“曆史沒有假設。不過曆史學家也承認弗格森放棄了一個改變曆史的機會。”
“那他為什麽不開槍呢？”這個戰士繼續問道。
“他為什麽沒有開槍？我們不是當事人，不知道他當時的真實想法。不過很多人認為當時華盛頓背對著弗格森，英國人的紳士風度使弗格森不願意從背後射擊華盛頓。不管什麽原因，弗格森終究沒有射出那顆子彈。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弗格森在1780年8月7日的國王山戰役中，被美軍狙擊手在411米的距離外打死。”
那個戰士砸吧著嘴說“太可惜了”。
“你叫什麽名字啊？”劉一民問那個戰士。
“報告團長，紅十八團狙擊排戰士李水牛向你報告。請指示。”
看著李水牛標準的軍姿，劉一民眼裏滿是笑意。短短的幾天時間，十八團的戰士們都從他身上學會了標準的軍姿，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啊。劉一民回禮後，說道：“李水牛同誌，知道麽，還是在美國獨立戰爭中，美軍狙擊手墨菲擊斃了率隊偵查的英軍將領西蒙.弗雷瑟，導致英軍突圍計劃破產。這次戰鬥是美國獨立戰爭的轉折點，墨菲射出了也許是人類曆史上最有價值的一顆子彈。所以，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狙擊手，在完成任務的時候，就不能講什麽紳士風度。狙擊手學的就是槍槍爆頭，不管他是腦門子還是後腦勺。”
李水牛說：“團長放心，我的子彈專打敵人的腦殼，嚇死他們。”
劉一民又對戰士們說：“大家想一下，假如下次戰鬥我軍和敵人遭遇，狙擊排能夠迅速建立隱蔽的狙擊陣地，然後就是敵人軍官、炮手、機槍手接二連三的被擊斃，敵人還能和我們戰鬥麽？恐怕敵人很快就會崩潰。”
王同生說：“就是。白匪軍士兵基本都是拉丁拉來的，戰鬥意識極差，如果沒有軍官帶領，隊伍很快就會散的。假如敵人是一個團，假如我們先敵進入戰場準備，一輪射擊下來，很可能就把敵人的連排長幹掉，那樣的話，戰鬥就是一邊倒了。”
劉一民拍了拍王同生的肩膀：“對頭。你要和戰士們一起琢磨，怎麽樣搞偽裝，讓敵人發現不了，比如把衣服染成和枯草樹葉一樣的顏色等，怎麽樣尋找合適的陣地，怎麽樣編組搭配更能發揮你們的射擊特長等。記住，進入狙擊排的戰士除了要求文化水平高、射擊水平高外，保密意識也要高，不能讓敵人知道我們的新戰法。”
王同生說：“如果這樣做，那就是一種全新的作戰方式，需要改善裝備。”
劉一民感覺這個王同生接受能力很強，看來是具備特種作戰素質，就說：“下次戰鬥有繳獲的時候，狙擊排要優先配備望遠鏡、手槍、匕首和手表，其他裝備慢慢添置。實際上裝備一個合格的狙擊手需要花很多錢。我們現在在轉移中，條件不允許。你們先自己摸索，特別是把望遠鏡拆開裝步槍上的事，馬上試驗。如果行，可以先用著。等將來條件好了，再按標準裝配。”
看看還有時間，劉一民就教戰士們學手語，想不到這些老紅軍接受能力還都不錯，時間不長，基本都掌握了。
劉一民交代王同生帶領戰士們繼續練習，並按照剛才說的進行討論，最好按照兩人一組的模式編隊演練。王同生說請團長放心，他們都是老兵，一點就通，會認真演練的。劉一民笑了笑，拍拍王同生的肩膀，就和通訊員一起回團部了。
吃過晚飯，劉一民正和蔡中幾個商量如何加快製作幹糧、鞋襪的進度問題，紅軍總部一名通訊員跑來對劉一民說毛主席找他和蔡政委。劉一民和蔡中商量一下，交代劉建立注意加強警戒，就和通訊員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