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桃花的眉心蹙了蹙,高逢春的話讓她心中極度不適,那血腥至極的場麵,不受控製的在顧桃花的腦中浮現出來,一種腥甜的味道,在不知不覺間,彌漫了嘴角,臉色霎時就蒼白起來。

“姑娘……”高逢春見顧桃花臉色不對,慌忙站了起來,“讓我替姑娘把脈……”

顧桃花抿了抿嘴角,用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先生盡管說就是。”

高逢春擔心的有看了一眼顧桃花,遲疑了一會,也沒有坐回去,就這麽站著,把取心頭血的方法說了一遍。

隨著高逢春略顯得平緩的聲音,在顧桃花的耳邊響起,顧桃花的臉色從蒼白變成的慘白,最後漸漸的變成了慘綠一片。

那高逢春的敘述實在是太過殘忍,布兒和綢兒早已經嚇得麵無人色了,騰的站起來,幾步走到顧桃花的麵前,二話不說,就拽住了顧桃花:“姑娘,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

“其實……”高逢春話鋒一轉,“我師父的醫書上,還有一種叫‘麻沸散’的藥品,據說人喝了這種藥品,就感覺不到痛,若是真的有這種藥,就好了。”

“麻沸散?!”顧桃花呆愣了一下,猛地瞪圓了眼睛,“麻沸散!先生,你說得是麻沸散麽?”

高逢春沒有想到顧桃花竟然會這麽激動,下意識的開口問道:“姑娘聽說過這個東西?”

顧桃花連忙點頭,她怎麽會沒有聽說過這個!這個可是麻醉藥,做手術的必備品!這取心頭血的過程,那應該屬於大手術了!若是能把麻沸散配製出來,那成功率,可就大大的提升了!

高逢春看見顧桃花竟然點頭了,心中大感意外:“姑娘,這個麻沸散難道真的存在?”

“自然是存在的!”顧桃花連絲毫猶豫都沒有,“先生可有方子?拿出來讓人先去配製了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高逢春有些為難:“我雖然有方子,可是這藥材……”

“這藥材自然是要納蘭侯爺要!”顧桃花想也不想開口,“這些個小事也不能做到,還談什麽解毒!”

高逢春聽了深感同意:“若是真的能配製出麻沸散,那真的是大功德一件!我這就去找納蘭侯爺,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的藥材。”

“這件事情就拜托先生了。”顧桃花站起來,深深的給高逢春行了一個禮,“我的身家性命可全都寄托在先生身上了。”

高逢春猛地抬起頭看向顧桃花,正好對上顧桃花殷切的目光,那心猛地就跳快了兩拍,臉上瞬間閃過一抹紅暈,伸手虛扶了顧桃花一下:“姑娘放心,我定然盡我最大的努力,不讓姑娘失望。”

“先生,你一定要找到麻沸散!”綢兒上前一步,就拉住了高逢春的手,用力的攥著,“我家姑娘可是全都拜托先生了。”

布兒也滿眼殷殷的看著高逢春,那目光中的希冀,讓高逢春原本已經很沉重的肩膀,猛地又加了一倍。

“布兒,綢兒。”顧桃花伸手拉住了兩個丫頭,扭頭對著高逢春道,“我雖然希望先生能成功,但是還望先生以平常心對之,切不可因此亂了心神,反而不美。”

顧桃花的這番話,就如警鍾在高逢春的腦中敲起,讓他煩躁的心猛地就沉澱了下來,朝著顧桃花拱了拱手,一臉正色的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不辜負姑娘的隱隱希望。”高逢春說完,猛地轉身朝著外麵,步履堅定的朝著外麵走去邊。

高逢春離開之後,院子裏就隻剩下顧桃花主仆三個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院子裏一片靜寂。

良久,綢兒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姑娘,你為什麽非要救他?!”

綢兒用‘他’來稱呼納蘭榮臻,她對納蘭榮臻一點兒的好感都沒有。

難得的,布兒十分讚同綢兒的說法:“姑娘,實在是不值得的!”

布兒對納蘭榮臻卻隻剩下反感了,納蘭榮臻為了見顧桃花,竟然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點了她和綢兒的穴道,讓她們無知無覺的在**躺了那麽久,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是!一點兒都不值得!”綢兒跟在布兒的後麵,很用力的點頭,表示讚同,“我一直在擔心,昨兒晚上昏了這麽久,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剛才都忘記請高先生替我把脈了!”

顧桃花聽著兩個丫頭的埋怨,勸慰道:“納蘭侯爺不知道你們兩人和我情同姐妹,我所有的事情,都不會隱瞞你們兩個,這才會對你們連個下手,以後再也不會了。”

“姑娘,隻要那個納蘭侯爺是真心對你好,倒也罷了,若是……”布兒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臉色頓時越發的難看起來,“若是他為了自己的性命,強行把姑娘……”

“不,不會的。”綢兒連忙打算了布兒的話,“所謂虎毒不食子,姑娘好歹是他唯一的骨血……”說著,綢兒的聲音卻低了下去,這世上有多少人,為了自己的性命,哪裏還會顧及 別人的性命,便是親生女兒又如何?再說了,這親生女兒從小不曾在他跟前長大,連一絲兒的親情都沒有。

綢兒越想這個可能性越發,再一次著急起來:“姑娘,我們還是悄悄的走了吧。”

顧桃花看著兩個丫頭那殷切的目光,臉上的表情霎時苦澀起來:“非是我不願意,就算我真的答應你們,現在就走,你們以為我們真的能離開這裏?”

綢兒和布兒被顧桃花這番話堵得所有的勸慰都卡在了喉嚨裏。

她們其實心中也清楚,自從顧桃花進入這個京城,不,應該說,自從顧桃花離開大胤的那一刻起來,她就應該已經在有心人的監視之中了。隻是心中一直不肯承認這個可能性而已。

頓時,院子裏陷入一臉沉重的氣氛之中,有那麽一霎那,這空氣沉重的連呼吸都困難起來,血液似乎都已經凝結了一般。

想著她們自從出大胤的京城,就已經落到了別人的圈套,而他們幾個卻還蒙在鼓裏……

綢兒突然猛地一跺腳,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一抹哭音:“全都是九殿下害的!我還一直以為他是好人,卻原來他才是那個……”

“披著人皮的狼!”布兒猛地把話題接了過去,“姑娘,你,你,我……,我們,我們該怎麽辦才好……”

“以不變應萬變。”顧桃花看著真情流露的兩個丫頭,努力的讓自己的神情平靜下來,“所謂既來之則安之。”

“那個該死的九殿下,我詛咒他不得好死!”綢兒還是忍不住,把獨孤傲天使勁的詛咒了千百遍。

“怎麽?你們在做甚麽?”突然院子門口響起了獨孤傲天的聲音,顧桃花和兩個丫頭倏的扭頭朝著院門口望去,卻見獨孤傲天臉帶春風的站在門口,含笑看著院子中的三人,“怎麽這裏一片愁雲慘淡的模樣,難不成表妹你的錢花完了,打算賣了這兩個丫頭抵債麽?”

“表哥說笑了,我和這兩個丫頭情同姐妹,她們的賣身契早打算還給她們兩個了。”顧桃花說著,轉身看著布兒和綢兒道,“趁著今日表哥在這裏,我就先把賣身契還給了你們兩個,從今而後,你們想留就留在這裏,不想留,便可以離開這裏,沒有人可以為難你們兩個!”

“呃……”獨孤傲天正在朝前走的腳,微微的頓了一下,顯然他沒有想到,就幾句玩笑話,竟然惹出顧桃花這麽大一堆話來,“表妹,你何苦來和我鬥氣……”

“並不是鬥氣,隻是這幾日比較忙,才會把這件一拖又拖。”顧桃花抬起眼睛淡淡的掃了獨孤傲天一眼,轉身就進了屋子。

獨孤傲天抬腳想要跟著顧桃花進屋子,卻被布兒和綢兒看住了:“九殿下,你是男子,姑娘的閨房,還請九殿下留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