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狼嚎的做什麽?沒見過活人麽?”一個熟悉的男聲在屋內響起,隨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床底下鑽了出來,那模樣,不是蕭丞風還是是誰?隻是那狼狽的模樣,卻讓屋內的人,都忍不住磨了磨牙,才強忍住沒有笑出來。

蕭丞風爬到外麵,淡然自若的掃了屋內眾人一眼,優雅的直起腰身,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這才好整以暇開口,“我剛才看見一隻老鼠跑進床下去了,生怕驚到了你們,所以才想法子把它趕出來。”

“……”霎那間,屋內所有的聲響都消失不見了,連正在替顧明珠把脈的太醫,也不由得張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著蕭丞風。

顧桃花嘴角飛快的閃過一抹譏嘲的笑容,放在了茶盞,站起來,一臉正容道:“今兒個妾身也在這裏瞧見過一隻大老鼠,可恨小丫頭不明故裏,竟然把七姐姐領到這間屋子裏換衣服,真是太過份了!”說著,屈膝給蕭丞風行了一個禮,“妾身多謝侯爺伸以援手,否則嚇到了七姐姐,可就不好了。”

“……”所有的人目光全都落在了顧桃花的臉上,張姨娘更是一臉的鄙夷,可是卻又不好當麵戳穿顧桃花說得是謊話,心中那個冤屈啊,恨不得就這麽暈了過去才好!

蕭丞風可不管這個,見顧桃花乖巧的給了他一個台階,看向顧桃花的目光頓時溫柔起來,不知怎麽的,連顧桃花那呆板的臉,在他眼中竟然也生動起來。

顧桃花一臉的正經,恍如沒有看見眾人的目光一般:“布兒,給侯爺搬一把椅子來。”

布兒應了一聲轉身去搬椅子。

“侯爺,今兒個難得請了太醫過來,不如請太醫也幫侯爺請個平安脈,若是沒事了,明兒個去兵部銷假,妾身也放心一些。”顧桃花一臉的關懷。

蕭瓊瑤疑狐的看了一眼顧桃花,有些吃不準顧桃花想法,難得的竟然沒有說話,而張姨娘卻早已經起身,接過了丫頭遞過來的茶盞,親手捧到了蕭丞風的手上,順便就站在了蕭丞風的身後,伸出白皙的手指,在蕭丞風肩膀上輕輕的揉搓著,也不知道是按摩還是調情,反正兩人之間那模樣,讓顧桃花無端的從心底升起一抹無力感。

要知道這裏可是坐著蕭瓊瑤呢!

一個親爹,一個庶母,當著女兒的麵……

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不過對於蕭丞風來說,這種不靠譜的事情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而顧桃花的承受能力在無數次的擊打之後,很顯然,早已經提高到了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

顧明珠也有些坐不住了,對於蕭丞風竟然當著她的麵和妾室眉來眼去,那怒火蹭蹭的往上竄,但好歹還知道注意場合,總算沒有當場發作,但是語氣卻已經有些不對勁了,猛地收回了手,一臉冰冷的開口:“我身子很好,就不勞煩太醫了!”

顧桃花笑了:“既然七姐姐身子恢複了,那就算了,張姨娘,你怎麽說?”

仿佛糖人一般黏在蕭丞風身上的張姨娘,這時候正挑釁的朝著顧明珠擠眼呢,哪裏有心思請什麽平安脈,嬌滴滴的道:“謝太太,賤妾也覺得身子沒事了,就不勞煩太醫了。”

顧桃花把目光移到了蕭丞風的身上:“侯爺……”

“啊,哦,我,好。”蕭丞風愣了一下,終於想起來顧桃花喊他做甚麽,站起來,走到太醫一邊坐了,伸出手腕,任由太醫診了脈,診脈的結果自然是平安無事,但是太醫還是盡職盡責的開了一劑補藥,這個過程當中,那個太醫的眼睛卻在蕭丞風的身上,來回了不下數十次。

太醫的這些個眼神,自然沒有逃過顧桃花的眼睛,而蕭丞風根本就來不及看見,因為張姨娘又跟過來了,顧明珠沒有心情關注一個太醫,她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蕭丞風的身上,蕭瓊瑤卻是一臉的不屑。

太醫寫了方子遞給顧桃花,顧桃花恭敬的接過了,讓布兒包了特等的診金,還說了一車子的好話,這才恭敬的送太醫離開了。

看著太醫離開,顧明珠就一臉不虞的站了起來:“八妹妹,我回去了。”

“七姐姐何必著急。”顧桃花咬了咬嘴角,“再坐一會兒吧,我已經遣人去請母親過來了。”

“請娘過來做甚麽?”顧明珠的臉色霎時就變了,“你,你跟娘胡說了什麽?”

“姐姐說得好笑,我都沒有離開過姐姐的眼睛,我能跟母親說什麽?母親又能信我多少?”顧桃花一臉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姐姐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誒……”顧桃花歎了一口氣,什麽都沒有說,返身又進了屋子,“請七姑娘坐著說話。”

“七姑娘,請。”布兒站在了門口,攔住了顧明珠的去路,“不要讓奴婢為難。”

顧明珠此刻身邊連一個丫頭也沒有,身單力薄的,雖然心中極為不甘心,但還是回到椅子上坐了。

蕭丞風這一刻終於發現不對勁了,扭頭看向顧桃花:“桃花,你要做甚麽?”

“我要做甚麽?侯爺難道不清楚?”顧桃花真心是懶得跟他說話了,這個男人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

蕭丞風臉色瞬息萬變,由白轉紅 ,由紅轉青,最後變成了一片黑色,聲音頓時提高起來:“顧桃花,你什麽意思?”

顧桃花看著怒氣衝天的蕭丞風,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發脹了太陽穴,把心中的厭惡之情努力的壓了下去,這才用一種聽起來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開口:“我是什麽意思侯爺自然心中明白!七姐姐是我武安侯府的嫡姑娘,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否則我父親以後哪裏還有什麽麵目在朝堂立足!”

顧桃花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石破天驚。

蕭丞風高漲的氣焰頓時一低,整個人就如被戳破了的氣球一般,垂頭喪氣起來。

顧明珠怎麽也想不到顧桃花竟然會這麽說,臉色一青:“顧桃花,你這個賤人,竟然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別人不知道,想必七姐姐心中清楚明白的很。”顧桃花一臉的疲憊,“你以為我想處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麽?若不是這件事遮掩不住了,我還不想理呢!”

“你不說,我不說,這裏的人不說,別人怎麽會知道?”顧明珠一臉怒氣,“若不是你方才……”

“姐姐覺得我做錯了?”顧桃花眉梢倏的一挑,“知道今日之事的可並不是隻有在座這幾個人!還有剛剛離開的太醫,你覺得他會相信侯爺在床底下抓老鼠這話?”

“你……”顧明珠張了張嘴,最後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姐姐可以不顧武安侯府的臉麵,可是妹妹我卻不能不顧建亭侯府的臉麵。”顧桃花麵無表情的開口。

“你……”顧明珠氣的連心肺都快要炸開來,可是對上顧桃花那木然臉,卻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最後露出一臉的鄙夷來,“八妹妹是不是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就可以把我踩在腳下了?”

顧桃花抬起眼皮掃了顧明珠一眼,連多說一句都欠奉了。

“桃花,剛才你就不應該讓太醫走了!”蕭丞風突然開口了,一臉怪責的看著顧桃花,“如果他不走,這件事就不會泄漏出去。”

“這麽說來,侯爺是想要殺人滅口了?”顧桃花倏的扭頭看向蕭丞風,“不知侯爺可曾想過如何毀屍滅跡?可曾想過怎麽向太醫院交代,人家好好的過來我們府裏看病,結果就這麽不見了?”

“呃……”蕭丞風張了張嘴,怒道,“我何曾說過要殺人滅口!你,你不要滿嘴胡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