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重返國子監

當李牧塵站在國子監的雄偉莊嚴的大門前,抬頭仰望懸掛於高處的三個大字。

再一次重返校園,李牧塵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和莫名的情愫。

國子監學子們已是早早入學,教書先生正在課堂之上“唾沫橫飛”,學生們“昏昏欲睡”。

跨過莊嚴的大門,邁過門檻,李牧塵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國子監算不得大,卻也不小。

自“晨省堂”穿過,則為視野開闊的廣場,廣場四周為綠油油地草坪綠地,中午各家豪門子弟皆會來至此處享受愜意時光和品嚐午餐。

依河長而建,湖岸垂柳絛絛,湖中之水巧引灞河源泉,自東向西流淌而出,水麵潺潺娟娟,勢平緩而又舒暢。

商之舟早已是等候多時,他於湖中心涼亭內品茶賞景,這是他最喜歡的事情。

李牧塵見之,向湖中縱身飛躍而起,幾乎以為他就要落水,隻見他腳尖下壓,如同蜻蜓點水般,其靈活的身體於水麵輕浮。

行至水麵,如競走平地,腳尖輕點,泛起的一個個漣漪向四周擴散。

不多時,李牧塵踩踏著水麵飛浮過來。

商之舟神色淡然依舊,為他斟一杯茶,並說道:“好一招輕功水上漂,時隔數月,殿下的身手又有了長進,可喜可賀啊!”

細細盤算下來,李牧塵的確離開校園已有數月之久,時間一晃,過的還真是快啊。

李牧塵對其行師生之禮,作罷,他沒有矯情,徑直坐在他的對麵,端起茶杯輕酌一口。

“清明剛采摘的毛尖,真不愧為達官貴族專用貢品,這雀舌茶還真是‘雪芬芳香都勻生,不亞龍井碧螺春,飲罷浮花清鮮味,心曠神怡攻關靈。’”李牧塵說道。

商之舟聽出了他弦外之音,他這是在暗語諷刺他們這些隻懂享樂之人,他不怒,笑著說道:“殿下也是皇族!”

李牧塵冷笑一聲,道:“此等好茶我可是喝不起,也沒錢喝。”

之前的李牧塵,貴為皇族,哪裏享受過皇族應有的待遇,不被瞧不起,遭受世人冷眼嘲諷,“皇子”二字於他而言簡直是最大的諷刺。

商之舟笑了笑不再糾結“茶”這個問題,問道:“從你見到我的第一麵,神色似有不悅,不知老夫可有得罪殿下您的地方?”

之前,李牧塵對於商之舟這種飽學之士,抱以學生之姿態,誠懇之至,卻如今已不複當初,見他扔行師生之禮儀,態度發生了大轉變。

“您是校長更是先生,在您的麵前,身為學生的我說假話自然會被一眼看破。”李牧塵說道。

此言不假,商之舟當了一輩子老師,見識太多行色不同的學生,孰是孰非根本逃不過他的法眼。

商之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而後李牧塵娓娓說道:“聽說校長和袁天罡走的挺近啊,有不少人經常看到袁天罡出入你的府中,至於你們在幹嘛?可就不得而知了!”

李牧塵說的已是非常隱晦,沒說他們府中密謀已算的嘴下留情。

商之舟不急不躁,道:“你在懷疑我?”

李牧塵搖頭,而是說道:“不是懷疑,隻是合理的推測。”

商之舟與袁天罡乃是好友,二人關係走的很近,隻要是人都本能的認為他們兩個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袁天罡是哪種人,他商之舟會全然不知?反正李牧塵是不會相信的。

“既是推測,便是存在否定的可能性。”商之舟說道。

“如此說來,校長是不打算承認了?”

“無愧於心,承認什麽?你想讓我承認什麽?”商之舟反問,說道:“說我與袁天罡合謀,企圖加害與你還是企圖謀反作亂?”

袁天罡罪行昭昭,天師府被徹查,樹倒猢猻散,他之前所有的善舉皆被視為叛亂舉動。

就這兩天,前往大理石自首的大小官員不下百人之多,由此可見,他牽扯的人員之光,而商之舟想要獨善其身,何人會相信?

當然,李牧塵也從未指望他能夠承認,畢竟商之舟又不會傻到自認惡性罪詔。

李牧塵雙目凝視著他的,不曾移動開來,說道:“如果我隻想聽一句實話,先生可曾知道袁天罡的計劃?”

李牧塵沒有稱呼他為“校長”,而是以“先生”相稱,兩字之差,意義卻截然不同。

商之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當然也沒有否認他的問題,而是選擇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無聲的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李牧塵已然知曉了答案,正如自己所料想的一樣,商之舟知道,但沒有阻止,在李牧塵落難的時候,也沒有站出來為之辯駁。

“先生的為人,長安城盡人皆知,萬世師表,可堪比古之孔老夫子,卻又為何……?”

商之舟說道:“知其然,並不一定同流合汙,如果緘默不言也算作同謀的一種,我無話可說。”

有些人,他知曉一切,卻從不參與其中,他明白其中利害得失,卻總想獨善其身,逍遙域外,商之舟就是這麽做的,但到頭來,被懷疑是無法避免的。

“先生這種異於常人的做法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李牧塵說道。

”不然我是校長,而你是學生。”商之舟意味深長地說,他的頗有些道理,值得李牧塵慢慢品味。

李牧塵今日尋他,並非質問,畢竟袁天罡已經死去,再抓住他的過去尋根溯源,隻會顯得自己小肚雞腸,特此前來算是請教吧。

“那日在袁天罡府上,晉王中也在,袁天罡抓了平陽郡主企圖迫害於她,辛得最後相安無事。”

商之舟隨口說道:“不盡然吧,那晚可沒你說的這般隨意簡單。”

“原來隱藏最深的人是你啊!”

正如李牧塵所想的一樣,商之舟知道一切,但他看破不點破,這才是超然物外之人才有的風采和境界。

商之舟誌在朝野,教書育人隻算作他的一種愛好罷了,他窮盡一生所言追求的表情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愜意自得。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隻不過是遵循著閑人之道,不聞世外熱鬧之事,一心埋頭品嚐賞花,守住自己的一方淨土罷了。”

“既然你已知曉一切,我便不再細細說來。”李牧塵說道,“天師府中的晉王他是……?”

“假的!”

對此,李牧塵已經不在意外,也不覺得驚訝,很是淡然平常。

“這件事可是連袁天罡都不知道的,你竟然也知道,還真是讓人大為意外啊!”李牧塵說。

商之舟依舊淡然自若,道:“有些事,你不想知道,可它偏偏找上門來,打不走、攆不跑,好像狗皮膏藥似的死死貼在你的身上。”

他想要置身身外,可總是不能如意。

“假晉王被神秘殺了,那真的晉王兄又身在何處呢?”

李牧塵心頭總有不好的感覺,那日天師府看見的神秘人,實力絕對淩駕於他和袁天罡之上,如此強大的敵人真是少見的很。

“不知道!”

這一次,商之舟回答的倒是幹脆,甚至於都不需要思考便回答了他的問題。

而後商之舟又補充了一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說。”

汗!!!

不說則已,商之舟的回答能把人氣的半死,還真是個任性的老頭。

“你們間的事情與我無關,我隻管教書育人,勾心鬥角的事情不想摻和,也願意摻和,至於未來會是如此,且看你們自己創造。”

通過今天這番談話,李牧塵對於袁天罡又有了新的認知,商之舟還真是令人意外的存在。

李牧塵臨走前,商之舟叫住他說:“天字班的大門仍舊為你敞開,歡迎加入。”

他不止一次邀請李牧塵加入天字班,然而李牧塵拒絕了他的邀請。

李牧塵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

……

天字班對於很多國子監學生而言,掙破頭都想要進去的地方,可對於李牧塵而言,絲毫沒有吸引力。

相比和學霸為友,李牧塵更喜歡與學渣為伍。

來至黃字班門前,熟悉的門口,熟悉的人,隻不過如今的黃字班氣氛大不相同。

不再是那般死氣沉沉。如今的班級已是擰成一股繩,同學間氣氛融洽的很。

這不李牧塵站在門外已是聽到班級中吵鬧不斷,學校老師已是對班級徹底失望,故而不再為他們上課。

“話說那天晚上,夜黑風高,我跟著牧哥走在淒涼一人的大街上,突然這個時候,從天而降幾十個蒙麵高手,他們拿著刀,我和牧哥兩個人拚命廝殺,於腥風血雨中殺出一條血路,那畫麵簡直殘忍。”

說話者,正是李牧塵的小跟班馮汝冰,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話間手舞足蹈,聲情並茂,與那茶館中的說書先生有著一拚。

“冰哥,最後怎麽樣了?”

“最後呀,我和牧哥兩個人身中數十道,我們忍著劇痛,手刃最後一個敵人後,相互攙扶著回到家中,從那一戰以後,我和牧哥就變成了過命兄弟。”

……

正在他說著話,突然有人在背後踢了一腳,馮汝冰大怒,道:“媽的,誰踢老子!”

“是我!!!”

李牧塵玩味的笑著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