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春江花月夜
皇甫天陽自告奮勇，由他起頭，商之舟欣然說道：“請吧！”
皇甫天陽開口說道：“落燈花旗人未收，歎新豐逆旅淹留；更知梧桐秋葉雨，點落芭蕉三更秋。”
此詩一出，現場驚起一片叫好之聲，而商之舟更是拍手讚歎，道：“詩中無水，卻無處不是水，淒寒之夜，落雨梧桐，冰水四溢，堪稱點睛之筆，實在妙不可言。”
身為對手的李牧塵，聽聞他的詩句，亦是叫好稱頌，無外乎其他，隻因說的實在太好了。
一首詩作罷，皇甫天陽開了一個好頭，李牧塵身為後來者，又豈會落後與他，他由詩打頭，李牧塵便對詩迎戰，道：“西登萬仞壁，臨淵瀑布水；掛流三百丈，噴壑數十裏。”
“萬仞之絕壁，踏臨淵而羨魚，飛流三百丈，好一個天馬行空的想象。”商之舟評論說道，“如果皇甫天陽的詩中，更似寒夜的柔情；而李牧塵則是喧囂戰場上的**，兩者一動一靜，堪稱兩個極端。”
皇甫天陽以七言絕句開始，那李牧塵則以五言絕句對戰。
對手眉頭輕挑，似是李牧塵的實力超乎他的想象，於是皇甫天陽再次說道：“斜陽檀煙間疏雨，江色鮮明天氣涼，雲收霧散破樓閣，虹殘水照斷梁橋。”
李牧塵不甘示弱，回擊說道：“葉下斜陽照粼水，橋上酸風射眼眸；浪濤輕輕卷千裏，燈火瑩瑩寒窗底。”
啪啪啪。
商之舟拍手鼓掌的聲音，從未間斷過，此二人的文學造詣，還真是令人驚訝吃驚，其文學魅力無需多大的修飾，各有著其獨特的優點，根本無需多言。
“一副是雲霧繚繞仙風畫麵；一副是浪卷濤濤的海岸人家。各自之妙，皆有著不明言說的美，終歸一處，二者以不同的角度刻畫了夕陽西下自己的獨到見解，堪稱一絕，他們的文學底蘊，於長安青年之輩，無人可與之匹敵。”
皇甫天陽知道對方的本事，當初汜奎便是敗在他的手上，李牧塵擅長詩詞歌賦，能夠輕鬆秒殺汜奎，但自己也絕不會輸給他，因為他的人生格言之中，是不存在“輸”這個字。
而李牧塵又如何瞧不出皇甫天陽內心變化，與他相同，李牧塵也恰恰是個從不認輸之中。
當二人的目光相互碰撞在一起，無形之中產生了激烈的碰撞火花，這種無聲的戰火，甚是一旁的商之舟都能感受到來自對方濃濃的戰意。
隻聽到皇甫天陽說道：“拋卻風光憶少年，鳥啼花費柳含煙；登上高樓望江水，何處歸船是故鄉。”
李牧塵笑說道：“年少風光的少年，再次回首，刹那光陰於指尖流逝，老矣思故鄉，也許隻有老了才能感受到那種情感吧。然而，於你而言，發出此番感慨，是否為時過早？正值年華熱血，又怎會了解思念故鄉的真正情感呢？”
被李牧塵當眾諷刺，恥笑皇甫天陽年紀輕輕，竟是悲涼的詞調，如何少年，何以有著如此憂愁，無非是裝作深沉的腔調罷了，換而言之，裝作高冷範彰顯著自己的與眾不同。
他不知真正的鄉愁之苦，但李牧塵對此深有體會，身處異時空的他，對於現代的思念，可非言語所能夠表達的。
“陽光和開朗本就是少年該有的模樣，如你這般，整日生活在自己的高冷世界當中，那我便送你一首詩。”
李牧塵旋即賦詩一首，道：“五月滿塘水溢，風吹鯉魚肥美；停棹小娘濯纖指，水底清見花正紅。”
較之皇甫天陽的壓抑，李牧塵即興創作的這首於鄉間水塘捕魚濯足的的畫麵，更具有淡淡的泥土味道，來自田野間的平靜與安逸。
看著他們兩個人，火藥味愈發濃烈，商之舟略顯尷尬，由於李牧塵的言語，無形之中激增了皇甫天陽的怒火和情緒，使得原本平靜如水的他，竟是破天荒的有了心緒上的波動，實在是少見。
“畫舫珠簾，載歌載酒東風裏；春江暖水，玉手佳人琵琶曲。”皇甫天陽說道，此為他即興所做，便是為了回擊李牧塵的嘲諷，以無形的耳光掌摑對手。
然而……
李牧塵大笑起來，“哈哈！”
“你笑什麽？！”皇甫天陽問道。
李牧塵道：“笑你還真是天真，傻得可愛。”
皇甫天陽忽地不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天真和傻，因為從來沒人有資格說他，隻因那些人在他的麵前才顯得是個弱智兒童。
“方才不過是我言語激你，說你多愁善感，是個隻懂得裝酷擺帥的少年，僅是三兩句話，你已是產生了情緒波動，而後詩句風格突轉，變得溫馨起來，你說，這不是小孩子行徑，又是什麽？！”
“你……”
皇甫天陽有一種被他戲弄玩耍的感覺，這種感人使人非常不爽，尤其還是被討厭之人，心中窩火，難以言明。
韻律的節奏，漸漸被李牧塵掌握，此為他獨有的技巧，以言語而激怒對手，使之心境開始波動，導致思慮無法集中，隻待一擊而中，絕不會給對手第二次的機會。
“被刷的感覺不好受吧。”
皇甫天陽沒有說話，他覺得此刻任何解釋都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中情緒。
沒有指望他說些什麽，李牧塵盡顯他的得意之色，道：“接下來便是終結你的時刻！！”
場外，看著他們二人精彩絕倫的比賽，不少之人已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二人以“水”為主題，展開即興創作的詩詞比賽，每一首詩都被記錄下來，也算他們比賽的記錄，而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此等好詩，應該流傳下去，不應隨之比賽的落幕而消亡。
“牧哥加油，牧哥加油，牧哥加油。”
小胖子的聲音從未消停過，連續喊了半個時辰，最後實在無力，取來大塊橫幅，將橫幅之上寫下“牧哥加油”四個大字，在場可算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而他的舉動，引起不少人的哄笑，自然包括唐王在內的諸多大臣。
秉持著“觀棋不語”的態度，唐王一直未曾說話，期間也會為他們二人的完美表現表示喝彩和鼓掌，看著中間兩人濃烈硝煙的味道，實在令無數人激動不已。
……
不知不覺之中，李牧塵和皇甫天陽又是交手幾十個回合，兩人不分勝負，其中的作品佳句更是難以計數。
不乏國子監中的老師們，都為之汗顏佩服，此二子的文學功底，遠超所有之人，包括在座的所有人老師們，皆自愧不如，與他們對弈，隻有認輸投降的結果。
二人他們還在繼續當中，商之舟聽到精彩，大家聽得過癮，現場聆聽兩位超級天才的對壘吟詩，可是算作一樁不可多得的美事。
想必用不了多久，李牧塵和皇甫天陽那膾炙人口的詩句，便會在民間流傳開來。
最後，李牧塵舉手示意，商之舟問道：“你這是作甚？”
“裁判，如初比試下去，亦是無趣，況且沒完沒了，更不知到何年何月，所以我想……”
商之舟不甚其解，不知他想要表達什麽，道：“想幹嘛？”
“更換比賽規則！”
“如何更換法？”
“我等兩者之間，以‘水’為題，詩句出口成章，不分優勝劣汰，實在難以角逐勝出者，與其再次浪費時間，不如我與他各出最後一首詩，由您來看判定，到底是誰的詩更妙更佳。”
李牧塵此言，的確在理，商之舟忽略了一點，以他們二人的實力，想要無窮無盡的說下去，是完全有可能的，無論對手詩句的好壞，對於結果毫不影響，隻需要回答回來即便，兩手詩句當中，沒有高低之分。
商之舟思忖片刻，而後說道：“似有些道理，如此比試下去，意義也是不大，不如一招定勝負，亦可迫使你們兩人拿出真正的實力來。”
臨時修改規則，於規矩上不合，但也是無奈之舉，隻能如此，待商之舟請示唐王後，唐王覺得可行，同意了他的做法。
這一次，由李牧塵先來，與之前不同，氣勢上更超之前，是做好了一戰定勝負的決心。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瀲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
當李牧塵念完整首詩三十六句之後，對於‘張若虛’前輩這首名流千古的佩服不已，更是一種自豪感。
然則，所有人聽聞，死一般的寂靜。
絕世之好詩，無人可能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