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百裏饑荒，千裏餓殍
林天他們三人前往了不同縣區賑災救濟，而李牧塵則是親自前往受災最為厲害的定遠縣。
當他來到此地，眼前的畫麵讓他驚呆，一副真實版“千裏餓殍圖”呈現在李牧塵前麵，定遠縣哀鴻遍野，餓殍千裏的景象，實在令人觸目驚心。
“廟堂之高，通達天庭之意皆為良善佳音；江湖之遠，下至民間之象皆為餓殍遍野。”李牧塵不由發出如此感歎。
定遠縣，站在視野寬廣的街頭，由於常年饑荒，此地百姓已經餓死大半，而朝廷撥付的賑災銀餉根本難以達到他們手中，久而久之，百姓對於官兵的痛恨，對於朝廷的痛恨已經積怨頗深。
李牧塵來到定遠縣，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朝著他扔過一塊不大的石子，打在李牧塵額頭之上。
順著石子打過來的方向，卻見是一位赤著腳，身著襤褸不堪，渾身髒兮兮的消瘦男孩，他滿是憤恨地看著李牧塵，沒有說話，準確地說他已經餓的說不出話。
這時，跑過一位女子，她一把將男孩摟在懷中，生怕李牧塵對她的孩子做些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位男孩的年輕母親，抱著孩子，連忙給李牧塵道歉，她的聲音是如此的羸弱和無力，仿佛每一句話說話，對於她的體力都是極度的消耗。
於百姓心中，像是李牧塵這些當官者，皆為醜惡和無良於一體，欺男霸女，而當地的百姓受到貪官汙吏的欺壓，心中又狠又氣，奈何不敢言說吱聲。
李牧塵看著這位年輕卻又偉大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他的孩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油然的敬佩。
李牧塵沒有生氣，他蹲下身子，看著那位消瘦的男孩，隨後從懷中拿出一個饅頭，遞給小男孩，道：“餓了吧？”
好久未曾吃過一通報餐的小男孩，看見白麵饅頭，一把將饅頭難過來，他沒有急著下口，而是掰成兩半，一半留給自己，另一半給自己的母親。
如此溫馨的一幕，使得李牧塵眼眶頓時變得濕潤起來。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卻表達了濃濃的愛意。
李牧塵又拿出兩個個饅頭，說道：“小家夥，快點吃吧，我這還有。”
說完後，將饅頭全部塞給他。
小男孩和他的母親，哪裏吃過白麵饅頭，他們整日吃的都是樹根樹葉，以此來果腹充饑，區區一個饅頭，於他們而言，可是有著無窮的**力。
他們已是顧不得饅頭是否有毒，即便有毒致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
李牧塵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笑著說道：“小家夥，看我給你們帶來了什麽？”
他指著身後的一袋袋糧食，小男孩忍不住驚呼，道：“媽媽，是稻米！！”
小男孩的聲音，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對於‘稻米’二字，百姓們可是有著無限的期望，依舊數月未曾見過稻米的他們，很快便聚集了過來。
若不是有著借調而來的精兵把守著，恐怕饑困下的村民，早已將押運而來的糧食瘋搶而光。
這也是為什麽李牧塵調用軍隊的主要原因。
人在饑餓的情況之下，會做出什麽樣的瘋狂舉動，無人可知曉，唯有以強硬手段，逼迫他們遵守規矩，才能保證救災計劃順利完成。
“小家夥，你去將所有村民都喊來，我要給大家分稻米吃。”
小男孩聽說李牧塵要分糧食給大家吃，頓時高興壞了，他赤著腳丫子，將挨餓受凍的村民全部喊了過來。
不出半柱香的時間，隻看見從遠處烏泱泱的跑來一群人，黑壓壓一片，數量龐大的驚人。
“糟糕！！”
李牧塵心中暗叫，沒想到定遠縣災民數量如此龐大，而他帶來的精兵衛士，根本難以阻攔這麽多的哄搶，即便想用強橫手段逼迫他們遵守規矩，恐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群餓瘋了的難民，見到稻米糧食，那還顧得了那麽多，看著一袋袋稻米，他們蜂擁而至，如同市井流氓那般，瘋狂的搶奪。
正如李牧塵料想的那般，如此多的人，他手下的兩百精兵強將，不能動用武力，根本攔不住他們，不多時便衝破官兵的阻攔，搶奪何其瘋狂。
“大家不……要搶！！”
李牧塵想要穩控局勢，可是，他的聲音被淹沒於嘈雜的人群之中，躁動的災民根本聽不到他說什麽？
麵對食物，他們不再保持斯文，不再淡定，好似數日未曾進食的老虎，看到獵物之後，兩眼冒著貪婪的光芒，用猛撲的姿勢，衝上去，瘋狂的肆虐和掠奪。
“不要搶！……”
李牧塵並不想對災民動粗，然而他的話，根本沒人聽從，以至於很快被沒入人海之中。
已是料想會發生這種事情，李牧塵提前做好準備，可還是低估了定遠縣災民的受災情況，糧食本來就短缺，若任由他們瘋搶，很快便會一掃而空，無法難以持久。
被逼無奈，李牧塵正要動用真格，想要運氣將災民驅散開來，正要施展之時，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悅耳清脆的聲音。
那聲音甜美如絲，好似清泉之水，甘甜回味，令人心曠神怡。
“大家停下來，不要搶！”
那聲音如絲輕饒，縈繞在災民耳畔，語調算不得很大，盡管如此，村民們竟然神奇的停止了野蠻的動作。
村民主動自覺讓出一條道路來，從後麵有一位女子緩緩走了過來，她身著素衣，並無濃妝豔抹，一襲長發動人飄飄。
看她麵容帶有幾分狼狽土漬，饒是如此，她優雅從容的氣質，絕非普通民間女子。她素顏見人，稍加以精雕細琢，必然會是一位不俗的美人。
她從人群走來，而村民見到她，皆對其恭敬有加，對於她，也是格外聽從。
隻見她來到人群中，衝著李牧塵微微點頭，而後對村民們說道：“大家不要哄搶，排隊領取稻米。”
她的話，如同聖旨一般，所有災民聽聞後，皆是自覺地排成一條直線，自覺的站在救濟賑災糧食前等待發放。
李牧塵則一臉驚愕的看著這位女子，瞧她年紀與自己一般大小，竟是有著如此神奇的魔力，使得所有災民們聽從她的號令。
李牧塵盯著她看得出神，若不是那女子搭話，心緒已不知飛往何處，道：“這位大人，村民們已經排隊站好，能夠分發救災稻米嗎？”
素衣女子被人盯著看，她的神態淡然，不似普通女子那般羞澀嬌人，被李牧塵盯著，不覺得有任何不適應。
“啊！”李牧塵應了一聲，隨後下令道：“來人，將賑災糧食分發給百姓們。”
在素衣女子的幫助下，李牧塵很順利的將稻米全部分發完畢，而百姓們終於吃上熱乎乎的米糧。
……
正直晌午，定遠縣悶熱異常，百姓各自回家生火做飯，而那素衣女子正在大樹底下乘涼休憩。
“給！！”
素衣女子瞧見李牧塵走過來，遞給自己一個水囊，乃是行軍打仗將士們的必備之物。
“不用啦，謝謝！”
李牧塵輕笑，道：“還真是要強的女人，明明渴了，卻要擺出一副淡定的模樣，放心吧，水沒毒。”
說完之後，李牧塵打開水囊喝了一口。
素衣女子著實很渴，心中隱藏的小心思被人看透，有點小意外，她接過水囊，而後‘咕咚咕咚’狂飲好幾口，毫無女子優雅的姿態可言。
喝完之後，直接用手摸了摸嘴唇，不忘說道：“謝謝！”
“不客氣！”
隨後，李牧塵拿出一塊剩餘的幹糧，扔她一半，令一半留給自己，素衣女子不接受他的幫助，道：“不用了，我不餓。”
她的話剛說完，肚子不爭氣的叫出聲來，使得素衣女子再難保持淡定，臉上不由暈上一層淡淡的羞紅。
李牧塵無奈輕笑，道：“還真是一位好麵又倔強的女人，吃吧！”
素衣女子實在餓的緊，拿過半塊幹糧，毫不矜持吃了起來，在定遠縣生活了很久，根本從未飽餐過，挨餓更是常有之事。
“你叫什麽名字？”
“穆清怡！”
李牧塵笑著說道：“巧了，我的名字中也帶有一個‘牧’字，看來咱倆還挺有緣分，我叫李牧塵，很高興認識你。”
“此穆非彼牧。”
“哈哈！開個玩笑，不要太當真。”
李牧塵擺手輕笑，僅僅是為了緩和兩人的氣氛。
穆清怡稍作休憩後，說道：“失陪了，我還有要事，先走了。”
看著她，李牧塵嘴角露出淡然的微笑，心說道：“真是有趣的女子。”
對於她，李牧塵愈發好奇，這位素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她的身上仿佛具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否則，村民們又豈會臣服於她，聽從她的指令呢。
事後，李牧塵找了拿石子扔自己的母子，小男子的父親因病去世，隻剩下他與母親相依為命。
“小家夥，你可知道穆清怡？”
對於李牧塵，小男孩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痛恨，畢竟他可是幫助過自己的人。
小男孩點了點頭，道：“小怡姐姐，她是我們的大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