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針鋒相對

鎮海軍節度使,可算的真正的封疆大吏,掌管江、浙、滬三地,手握重兵,山高水遠,真可算的一方王者,百姓口中的‘土皇帝’。

他手握重兵,本應守衛百姓安寧,抵抗倭寇入侵,然則,這位鎮海軍節度使,可算是一位不得了的主兒。

身居高位卻不謀其政,倭人橫行,他則屯兵自重,全然不為百姓們著想。他人談不上十惡不赦,更不似王作進那般惡貫滿盈之人,卻也算不得什麽好官。

江浙滬海岸,倭寇橫行來此,燒殺掠奪,可算幹盡壞事,他卻不管不問,明哲保身,他的這種事情,典型的‘不作為’。

李牧塵隻身前往,他身著素衣,喬裝打扮,與那平常百姓沒有區別。

站在節度使大門前,好生威壓氣派的府邸,無愧節度使的名號,兩座炯炯有神的石獅子,站立於門前兩側,凡人見之心生敬畏;鬼魂見之避而遠之。

府邸大門敞開,卻無人敢移步上前,大家都知道此地乃是何處?豈非他們那些俗家子弟可隨意“沾染”的地方?故而整條大街前都覺蕭索冷清,鮮有人從此路過。

李牧塵稍是整理衣衫,不待他踏上第一個台階,隻聽府邸內有人跑出來,道:“大膽何人?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那人說話帶著一股子戲劇味,與那京劇不同,他的戲劇既不想越劇,亦不似黃梅戲,更不是京劇,從他的嘴裏唱出來,壓根就是四不像,就連學舌的本領都不具備。

人未至,聲音先行。

那聲音由遠及近,緩緩傳來,談不上悠揚曲惋,也算不得妙語佳音。

不多時,隻見一位身披戲子服裝的男子,從大門外邁著小碎步走來,待人出現,後麵緊隨兩排兵衛,從他的兩側分成兩股人流,以他為中心,而後尊嚴的站在兩側。

自不用多說,此人必定是鎮海軍節度使,盡管身著戲子袍裝,可他出裝的排場,試問天下哪個戲子能有如此排場?

“歹!台下何人來此?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隻見他輕捋黑髯,雙指並驅,模仿台上戲子的動作,就連語氣也是如此的相似。

李牧塵不願與他浪費太多時間,今日前來,乃有要事相商,與他那般,跟個神經病使得,若非他節度使,不然的話,早被扔到大街上被當做神經病一樣觀看。

李牧塵沒有與他兜饒圈子,而是直接道明自己的身份,說道:“吾乃唐王膝下十五皇子,姓李,名牧塵,李牧塵是也!!”

當李牧塵說出姓名的那一刻起,從他嘴裏麵發出來的哼曲的聲音戛然而止,心中“咯噔”一下子,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訊息,兩眼頓時變得鋥明瓦亮。

眼球幾乎快要瞪出來,他連忙將戲子服裝脫掉,迎了上來,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李牧塵,將信將疑地問:“你……你真是皇子?”

說話的腔調,不再是一股子戲子味道,正兒八經多了。

李牧塵將他推至一側,不習慣別人用觀察稀有動物的眼神看著自己,知道他不會相信,隨後拿出了唐王禦賜的‘帝王令’。

帝王令出,如朕親臨。

鎮海軍節度使,可非農戶人家,他可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如何不曉得‘帝王令’的厲害?

“帝王令現,大唐子民皆要下跪行禮,鎮海軍節度使,難道你想要抗旨不尊嗎?”李牧塵氣勢忽變,整個人瞬間氣場都變了。

被扣如此大的帽子,鎮海軍節度使哪裏能夠承受得住如此?不由分說,他立即下跪,高聲呼喊萬歲。

皇子駕到,他哪敢遲疑,將其奉為坐上賓客,並對管家說道:“笨蛋!還愣著幹嘛?立刻吩咐廚房準備菜肴,一定要將本官請來的廚子拿出最好的廚藝來,耽誤了王爺用膳,全部抓起來扔到海裏麵喂魚。”

李牧塵沒有多說什麽,至於他如何招待自己,那是他的事情,此次前來,另有他事相商量。

“本王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名叫卞誌康,對與否?!”

卞誌康陪臉笑著,一副諂媚討好的樣子,拍著吹牛皮的話,說道:“能夠被王爺記住下官的名字,當真是下官的榮幸啊,哈哈!”

他做出“請”的姿勢,主動邀請李牧塵進府前聊,官大著居前,李牧塵先一步走入府邸中,而卞誌康則是跟在他身後。

“方才本王進府之前,卞大人是唱的哪一出啊?”李牧塵問道。

聽得出李牧塵心中的不悅,卞誌康牽強附會地說:“王爺您有所不知,下官近日迷上了戲曲,一日無聊的時候總會拿來消遣解悶,有時難免會入戲太深,難以自拔其中。”

“大人還真是好雅興啊,如今倭寇橫行,而崇明縣又遭天火襲擊,縣衙被焚燒殆盡,而你竟有閑工夫迷戀戲曲,可知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的世界上,終日惶惶難安,真虧你有臉說出這種話來,我都覺得替你臊得慌。”

被李牧塵出生嗬斥,卞誌康心有不滿,卻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被眼前這位少年於人前嗬斥,駁了他的顏麵,凡是懂得廉恥之人,都會有著不滿的情緒。

“嗬嗬,王爺教訓的極是,下官日後一定改。”卞誌康嘴上說著這些話,實則心中暗自咒罵,你算個什麽東西?本官當年征討天下的時候,你他媽的還沒有出聲呢?不就是皇子嗎?神氣什麽?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也敢對我說三道四。

李牧塵冷笑不已,餘光瞄到了他的神情,他大學學習過心理學,對於外人心境的變化也算略知一二。

卞誌康心中所想,是逃不過李牧塵的法眼,被他在心中咒罵,李牧塵不覺什麽,切當是一個傻逼的傻逼行為,自個又何必跟傻逼一般見識。

來到會堂前,李牧塵端坐主位,而卞誌康則在副位,無需半個時辰,廚房已是做好一桌子美味佳肴。

山珍海味樣樣齊全,因靠海而居,自然以海中菜品居多,看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菜肴,實在讓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王爺,桌上之極品皆為海中珍奇,鮑魚、魚翅之物更是大補,對於男人的身子骨可是非常重要的。”

諸如卞誌康這些人,白天還要忙著吃喝玩樂,晚上又得忙著“耕田種地”,俗話說得好,隻有累壞的牛,沒有耕壞的田,做男人也是不易,大魚大肉且得好生滋補著,對於女兒而言,也算是一種幸福。

看著滿桌子奢侈食物,李牧塵實在沒有半點兒食欲,做這一桌子,於普通人家可是半輩子的積蓄都是吃不起的。

看來腐敗現象,自古至今,可算是無師自通的一項技能,無需言傳,全靠意會。

卞誌康勾了勾手指頭,站在一旁侍奉的丫鬟走上前來,隻見他使了個眼神,丫鬟心領神會,親自為李牧塵盛舀食物。

如此禮遇,李牧塵還真是消瘦不起,吃飯都無需自己用手,有丫鬟親自喂,還真是過著神仙般的生活呢。

那丫鬟想要喂自己吃飯,卻被李牧塵製止,說道:“你先退下吧,本王吃飯向來都是自己動手,嗟來之食,我可不習慣。”

丫鬟看了一眼卞誌康,卞誌康點了點頭後,那丫鬟才敢離開,由此可見,下人們對於他的畏懼到底有多大。

滿桌子菜肴,李牧塵僅是隨意吃了兩口,便沒有再動一筷子,並非不喜味道,而是他實在難以下咽。

反觀卞誌康,肥頭呆耳,沒心沒肺的吃著,恨不能將滿桌子的菜一下子塞進肚子裏。

“王爺,您怎麽不吃了?難道飯菜不合胃口?我這就吩咐廚房再給您重新做一份。”卞誌康說道。

自個倒是吃的挺香,李牧塵卻是毫無食欲可言。

“不用了,本王不餓。”

用膳進餐之後,李牧塵和卞誌康來到了書房,今日前來是為了正事,可不是僅僅是來蹭吃蹭喝。

看著卞誌康舒服的打了個飽嗝,李牧塵很是不悅,這貨還真是一位不折不扣、沒心沒肺的狗官,隻顧自己吃喝玩樂,全然不在乎外界發生任何事。

“如今酒已喝足,飯也吃飽,接下來,該談一談正事啦。”李牧塵說道。

聽見李牧塵要商談正事,卞誌康立即轉移話題,說道:“王爺,昨日府上請來一家戲班子,如今正在後院休息,不如將他們叫來,給您助助興如何?!”

“不用……”

還不等李牧塵拒絕,卞誌康又說道:“今兒早上剛摘的龍井茶,味道絕對無可厚非,下官這就派人給您衝泡一壺嚐嚐鮮。”

李牧塵終於怒了,剛才在飯桌之上,他多次談及正事,可每次都被卞誌康以理由搪塞過去,本以為飯後他能有些改觀,沒想到依舊是這幅狗德行。

啪!!

李牧塵怒拍桌麵,拍案而起,厲聲喝道:“卞誌康!!本王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耍滑頭,不然的話……”

“不然你想怎樣?”

李牧塵怒了,卞誌康也隨之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