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牆倒眾人推
唐王震怒，亦是情理中的事情。吳王縱有萬般不孝，卻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晉升吳王為五珠親王，也足見李世民對於他的寵愛。
而吳王之前如此囂張跋扈，於朝堂之上公然頂撞唐王，李世民也是不曾有著貶黜他的想法，可見對於吳王的喜愛。
卻如今，吳王和楊妃雙雙被殺，凶手竟然是自己另一位最寵愛的皇子，如何使他不震怒？
很快，李牧塵被羽林軍押解至此，而羽林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唐王詳述說來，當然，他們口中的事實，恰是與真相背道而馳。
在錢德發的攙扶下，唐王氣的站立都不穩當，他厲聲質問道：“朕問你，你是不是殺了人？”
“兒臣沒有殺人，是被冤枉的。”李牧塵無力的辯解道。
唐王聽到的“事實”，已然被其扭曲，先入為主的觀念，從心理學上角度上講，李世民心中已經有五成把握認定李牧塵就是殺人凶手。
正如李牧塵所料想的那般，唐王憤怒且又顫抖的問：“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真相，朕可饒你一死！！”
“吳王和楊妃他們二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說啊！！”
“兒臣沒有殺吳王兄和楊妃娘娘，等兒臣趕到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被人殺了，兒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李牧塵說道。
此刻，唐王怎一個“怒”字了得，他怒遏道：“那好，依你之言，在你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那你告訴我，在這偌大的皇城，何人能有如此本領？！”
李牧塵與吳王、楊妃二人素來不和，整個長安城都知曉的事情。如若他們兩人死掉的話，受益最大的人，當屬李牧塵無疑。
因此，最有可能殺死他們的人，除他之外，實在想不出第二人。
“兒臣不知！”
聽到他一個不知道，唐王更是生氣，一腳將李牧塵踢到在地，後背先著地，恰是碰到被暗箭射傷的傷口，李牧塵悶哼一聲，將痛疼忍了下去。
他不敢聲張，被人踢翻倒地，強忍著劇痛又爬了起來，跪在唐王麵前。
“好一個不知，羽林軍於吳王屍體旁找到了你的隨身佩劍，又經仵作查驗，他們二人的確都是死在你的劍下，還敢與朕說的不知道？！”
“兒臣的佩劍，從入宮那刻起，已經被上繳保管，又怎會持劍殺害吳王兄呢？請父皇明察！”
嗯？！
聽李牧塵這般說，好像確有些道理。
“何人能夠作證？”唐王問道。
“當時收繳兒臣佩劍之人，正是李旋大統領，他可替我作證。”李牧塵說道，身為羽林軍大統領，他的為人還是可以保證的。
唐王繼而又問李旋，說道：“李旋，牧王說的可真有此事？”
隻見李旋拱手說道：“回陛下，微臣並不記得有此一事。”
什麽？！
待大統領說完之後，李牧塵猛地一怔，他滿是不可思議地看著李旋，曾經哪位自己最為敬重的大統領，為人豪氣衝天，俠肝義膽，一身正氣的大統領，為何會說謊呢？
李旋身為不良人，而李牧塵乃是不良帥，更是應該幫助他的，怎會臨陣倒戈？而李牧塵有著一種被自己的兄弟出賣的感覺。
其他的人可以不信，但李旋的話，唐王卻是深信不疑，大統領從不撒謊，這種時候，更是不可能欺騙自己。
李牧塵心如死灰，他真是錯估了鬼麵男子的實力，沒想到連李旋這等一身正氣的人都能策反，為己所用，真的是太可怕了。
並非李牧塵不願辯解，而是他知道，說再多亦是無用。鬼麵男能夠將李旋此等大英雄都能背叛自己，想必其他人早已經為他所用。
正當這個時候，有一個的出現，再一次驚起了現場的一片驚嚇。
“父皇~！父皇~！”
那聲音由遠及近，緩緩傳來。打破了這死一般寂靜的氣氛。
包括唐王在內的所有人，將目光全部凝聚遠方，隻見晉王李治晃悠悠的走來。
“晉王？！”
所有人發出如此聲音，他不是應該死了嗎？為什麽會突然複活？難道那是他的鬼魂？想到這裏，好些人嚇得冒著冷汗。
隻見晉王傷痕累累的走了過來，他左搖右晃，步履蹣跚，看起來相當的艱難。
見此狀，唐王趕緊派人上前攙扶。
李世民徹底傻了，今晚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先是吳王和楊妃，被李牧塵莫名的殺掉，而今，死去的晉王，又是奇跡般的複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牧塵凝著臉，他靈動地雙眸緊盯著晉王，從他的身上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這股力量熟悉而又陌生。
“難道他就是……”，李牧塵心中驚起千層浪，這種壓迫感，與鬼麵人不曾正麵交手過，可他身上的可怕力量，李牧塵再熟悉不過了。
看著晉王滿是傷痕，唐王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不是被袁天罡那惡賊殘害了嗎？”
晉王李治搖頭，他滿是委屈地說道：“父皇，您被騙了，兒臣……根本沒有死，而是一直被關押在牧王府。”
“什麽？！”
“當初，袁天罡並沒有殺了兒臣，而是被十五弟擄走，一直關押在牧王府地牢，整日受牢獄之苦。”
而晉王身上的傷痕，便是最好的證明。唐王見了，很容易就相信他說的話。李世民怒視著李牧塵，心中更是窩火憤怒。
沒想到，這小子竟是如此狠毒。
“後來呢？你是如何逃跑出來？”唐王問道。
“恰是今日中秋，兒臣知曉十五弟前來赴宴，而看守牢獄的牢頭們皆是回家過節，兒臣正是趁此機會，才跑了出來。”
李治將自己說的有夠淒慘，而後他又說了一些莫須有的事情，將自己在牢獄中受到的苦難一一痛訴說來，他傾訴李牧塵的一件件罄竹難書的罪行，可謂是滔滔不絕，完成不像是重傷的病人。
……
聽完晉王李治的所有話，李牧塵瞬間全都明白了，原來幕後操縱一切的人，正是李治，他才是玩弄所有人的凶手。
隻不過，現在說什麽話都已經晚了。所有人都隻會相信李治的話，而李牧塵現在的身份，是一名殺人犯。
不知不覺之中，李牧塵反而成為了孤家寡人，如同一年一般，無人憐憫，無人關心，孤零零一人，如行屍走肉地活著，好似一具沒有靈魂的驅殼，如今看來，當真是令人諷刺。
虧自己還嘲笑吳王，殊不知，自己也是一樣，被人戲耍的小醜，在人家眼裏麵，隻不過是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罷了。
“牧王！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唐王厲聲質問道。
“兒臣無話可說。”
唐王又怒問道：“你既無話可說，可是承認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
哈哈！！
便在這時，李牧塵忽然大笑起來，他仰天長笑，心中早已焚燒如死灰，萬般言語化作一聲聲長笑。
“你笑什麽？！”唐王問道。
李牧塵也不答話，而是一人望著月亮，高聲吟誦著：
“平沙淺草接天長，路茫茫，幾興亡。。昨夜波聲，洗岸骨如霜。千古英雄成底事，徒感慨，謾悲涼。
少年有意伏中行，馘名王，掃沙場。擊楫中流，曾記淚沾裳。欲上治安雙闕遠，空悵望，過長安。”
一首如泣如訴的惆悵之詞，恰如其分的表達了李牧塵此刻的心境：“萬般無奈曾記否？傷悲卻，愁悲涼。”
而一旁的商之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無奈的悲涼感，心中縱有千百萬張嘴，難以訴說自己的冤情。
於他心中，此時的心境，如同國破家滅，心如死灰，已然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從廢物到親王，自己足足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而從親王到階下囚徒，卻僅僅用了一個晚上。
如此之劇變，李牧塵就算有著再好的心性，也難以接受這天與地的差別。
“父皇，若是兒臣認罪，您可否饒過雪兒和蘭兒？！”，李牧塵死氣沉沉地說道，現在的他，已然沒有了往日的朝氣。
李牧塵認罪，唐王也不會殺了他，畢竟他是自己最寵愛的皇子，而且他還是牧霓裳與自己生的兒子。
李世民一生最愛的兩個女人，長孫皇後和牧霓裳。
唐王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閉上眼睛，萬千憤怒，最後化作悲慟的淒涼，他緩言道：“你若肯認罪，朕答應你，對於你府上其他人可以既往不咎。”
“謝父皇恩赦，兒臣願意領罪，承受自己殺害了吳王兄以及楊妃。”
李牧塵萬般絕望之下，承認了莫須有的罪名，他心中有怨，心中有狠，卻亦是無奈之舉，隻因為了能夠保全莫千雪和石蘭的安危。
程鐵牛目睹了一切，宴會開始之前，於皇城門前，他明明看到了李牧塵將佩劍交給了李旋，而李旋竟然說了謊話。
他正要上前，卻被程知節拉住。
“爹，大統領說謊了，我要告訴陛下，牧哥是被冤枉的。”程鐵牛小聲地說道。
程知節乃是過來人，又豈不知誰在說謊？他搖頭說道：“何為謊言？失敗者說的話，無論真假，皆為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