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兩位智者的談話
薛仁貴和李牧塵的初次相見，是緣由他奉命征討蜀國，在蜀國邊境之上，與他來了一場針鋒相對的比試。
也正是那次的軍事智鬥，讓薛仁貴記住了這位被稱道的“廢物”王爺，十五皇子的智謀和膽識，也得到了他的肯定。
其中，最令薛仁貴佩服的是，於西蜀國都之外，李牧塵大擺龍門陣，挽救了蜀國數十萬的百姓，可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
從那以後，薛仁貴算是徹底的記住了李牧塵。被外人詬病的“廢物”，其實才是真正的智者，有著常人所不及的智慧和謀略。
怎奈天妒英才？兩年前，於皇城發生的慘案，將這位大唐的天才皇子推向了人生末路的終點。
曾經不可一世的牧親王，大唐帝國的天子下一任人選，就此終結在黎明前黑夜，一朝被貶，流放西北。
所有人都傳言李牧塵喪命於西北流放之地，就連狄仁傑親自前往也被西北探查，亦是無果，僅是抓了幾個蠅頭小吏，將張陳偉等人就地斬首外，反觀四皇子李治，卻可逍遙身外，而不被牽連。
李牧塵見到薛仁貴後，抱拳躬身行禮，道：“末將李牧，參加大將軍！！”，李牧塵也是知道的，早晚有一天會與薛仁貴再相見，他的身份無論如何也是隱瞞不住的。
處理政事，薛仁貴乃謹小慎微之人，城頭之上，鎮守將士太多，人多眼雜，他當即命其他人先行退下。
等到其他人都已經退至城門下，城頭之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薛仁貴走到城牆邊，雙手搭在城牆的冰冷石頭上，他目視著遠方，麵無表情地說道：“外界都盛傳你已經死了，沒想到，這些年來，你一直蟄伏軍營，我竟然都沒有察覺。”
這時，李牧塵也走上前來，兩手搭在城牆上，與其不同，他反身斜靠城牆上，更無下屬的姿態，反而更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
“外界沒有說錯，李牧塵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叫‘李牧’！！”李牧塵麵帶一絲不該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惆悵，望著湛藍的天空。
聽出了他的幾分無奈，薛仁貴說道：“兩年前，發生在皇城的血案，吳王和楊妃慘遭殺害，可我始終不相信你就是凶手，然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你，也由不得別人不相信。”
“我與大將軍論及交情，亦不過是泛泛而已，將軍為何會如此相信我不是凶手呢？”李牧塵自嘲的說道。
“因為我相信一個良善之人，是絕不會殺害自己的兄長。”薛仁貴說道，“當年，你為救西蜀數十萬百姓，甘願隨我等回朝複命，明知前方是死路，卻依舊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死亡，能夠做出此等仁義舉動的人，且讓我如何相信他是不擇手段的殘暴之人呢？”
往事不願再提，李牧塵可不覺著自己的舉動是否充滿了大義仁德，道：“人是會變得，我也不例外，正如你現在看到我一樣，為了活命，苟延殘喘的生活在軍營之中，不敢以真實麵目視人。”
“人是會變，可心不會變。”薛仁貴說道。
仁者，就算為惡，其心深處亦還藏有一顆濟世為民的仁心。正因他始終相信這一點，才會相信李牧塵不是殺人凶手。
不然的話，方剛見到他的第一時間，便會將其捉拿入獄，何以至此平靜的談話呢？
“心不變，卻已死。”
李牧塵仰天長歎，悲愴地說著話。歲月撫平一切創傷，正如他鋃鐺入獄，流放西北，他已不再奢求他人的想法，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又能怎樣呢？
現實依舊是現實，無法改變什麽，正如自己已經是‘死人’了，誰又肯為死人正名呢？
李牧塵正是通曉這一點，他才會改名換姓，至此以‘李牧’的身份繼續活下去，將來總有一天，他會告訴所有人：“我李牧塵！回來啦！！”
兩個人談話，更像是兩位智者，說話說三分，不盡然說透，卻也知曉彼此之間想要表達的深意，此為高明人的方法。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事實也證明了我的觀點，你沒有讓我失望。”薛仁貴說道，“你的智慧，你的謀略，你的才幹都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你才是擁有大智慧的人。”
李牧塵側過頭去，自嘲道：“這算是誇我嗎？為我那顆早已死掉的內心增添幾分溫暖？”
“別把我想的如此高尚，我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增添溫暖什麽的，隻當是你的自我安慰好了。”薛仁貴打趣的說道。
李牧塵轉過身來，與他齊平並肩，雙眸看著城池外的遠方，道：“感傷的話、敘舊的話且到此為止吧，我不需要你們的憐憫和同情，那些曾經我擁有而又失去的東西，我會通過自己的雙手再重新奪回來。”
“那些曾經傷害和誣陷過我的人，我也會用這雙手告訴他們，唯有死亡方可釋放他們汙濁的靈魂。”
他的話，不是警告，而是內心的誓言，是李牧塵奮鬥的目標。李牧塵不是聖人，亦不懂聖人的情懷。
此刻，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複仇！向著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還以百倍的報複。
唐朝有著他不可饒恕的敵人，西涼有著他不得不殺的仇人。李牧塵深諳一點，那便是欲要返回大唐，必是先滅西涼。
唯有取得赫赫戰功，自己才能夠再一次從無盡的深淵騰飛而起。要麽不鳴則已，要麽便是一鳴驚人。
此時，薛仁貴說道：“否極泰來，一切都會好的。正如你能夠遇到張富貴，便是你最大的幸運。”
他的話說不得在理，李牧塵之所以能夠短時間成長起來，將自己的才能發揮的淋漓盡致，正是遇到張富貴。
李牧塵是千裏馬，而張富貴是伯樂。懂得賞識他的才能，並沒有因為他的才能超越了自己反而壓製，於軍營之中，張富貴絕對可算是大義之人。
“是啊！我很幸運，所以將他視為自己的兄長！！”李牧塵嚴肅地說道。
說著話，左路大軍已經趕來，那浩**的數萬唐軍，在馬鳴風蕭之中趕來，那令人肅穆起敬的威嚴感，油然升了起來。
身披黑色鎧甲的唐軍將士們，在整齊劃一的隊形之中顯得尤震駭。
由周青、薛先圖率領的走路大軍，來至伏龍關外，遙望見城頭飄**的“薛”字大旗，不禁心中驚訝，想不到他們的大哥憑借數百人馬，攻下了占據天險的關隘，著實令人敬佩無比。
薛仁貴笑著說道：“大軍集結完畢，接下來，便是攻城掠地的時刻。”
薛仁貴沒有當眾拆穿李牧塵的身份，說明他已然是默許了李牧塵以‘李牧’的身份繼續活下去，而他也想要看一看，這位命運多舛的王爺到底演繹出怎樣的精彩人生呢？！
突破伏龍關，一路往西，便可直奔天水關、平涼關、武都關等各大關隘，無需數月之久，便可直達西涼國都。
大軍匯合，聚集伏龍關，為防止敵人再次反攻，薛仁貴派遣五百精兵，駐紮伏龍關，日夜堅守，不得有誤。
隨後，薛仁貴再次下令，道：“張富貴、李牧聽令！！”
“末將在！”
“本帥命你們二人為左翼先鋒，經由山道，繞過天水關，直取平涼關。”薛仁貴說道。
平涼關，有著小‘伏龍關’的稱號，更有著獨門秘密武器——萬箭穿心，可謂是易守難攻，張富貴和李牧塵沒有怨言，分別領命，就此退去。
“周青、薛先圖聽令！”
“末將在！”
“本帥命你們二位為右翼先鋒，經由官道，限時十天時間，攻下天水關。”薛仁貴說道。
隨後，薛仁貴又做了其他布防，左路大軍集結，接下來，便是兩國交戰真正爆發的時刻。